點亮萊特灣，日本帝國聯合艦隊幾乎全軍覆沒

文史 07-11

大和號殘骸上象徵皇室的菊花紋章

文葛曉笛

國家人文歷史 · 新媒體獨家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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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役

開始

1944年10月17日，美軍登陸編隊首批駛入萊特灣海域，他們採取了在太平洋戰爭中一直採用的奪島策略，先在首要目標周邊佔領一座小島，以此為支點進行接下來的行動。與此同時，栗田健男的第二艦隊從新加坡港開拔，駛向汶萊進行加油。

10月18日，日軍大本營宣布，捷1號作戰計劃全面啟動。當天，美第七艦隊開始對萊特島進行炮轟，為登陸作戰做準備。

10月20日，美軍開始對萊特島進行登陸作戰，只遭遇了零星抵抗，進展十分順利。20日下午，麥克阿瑟和菲律賓總統奧斯梅納一起涉水登上萊特島，實現了他「一定會回來」的諾言。在島上，麥克阿瑟情緒激動地發表了一段演說——

菲律賓人民，我回來了。托萬能之主的福，我們的軍隊叉站在菲律賓的、灑著我們兩國人民鮮血的土地上了。我們為摧毀統治你們的殘餘敵人，為恢復不屈不撓的力量的基礎——你們民族的自由，回來了。

1944年10月20日，麥克阿瑟兌現了自己「一定會回來」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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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是麥克阿瑟人生中最激動的一天，但是萊特灣戰役還沒有真正的打響。如果日本人的計劃成功，美軍的登陸部隊會在五天後遭遇日本艦隊的炮火洗禮。戰鬥才剛剛開始，勝負還尤未可知。

錫布延海之戰：艦載機的勝利

10月22日清晨7點，日本主力艦隊浩浩蕩蕩駛出汶萊，正午前，艦隊在婆羅洲北方海岸外分成兩隊。栗田健男指揮的北部艦隊向北方巴拉望暗礁海域航行，有5艘戰列艦，12艘巡洋艦和15艘驅逐艦；西村祥治率領南部艦隊的2艘戰列艦，1艘巡洋艦和4艘驅逐艦向西駛向蘇祿海，準備與同天開始南下的志摩艦隊匯合。

如果國家亡了，卻保持艦隊完整無損，豈不可恥？我認為，大本營正給我們一個光榮的機會。你們必須記得，世界上是有奇蹟這種事情的。誰敢說我艦隊沒有機會在決戰中挽回戰局？

——栗田健男

離開汶萊後日本艦隊，圖中前三艘軍艦分別是長門號、武藏號和大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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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3日午夜時分，在巴拉望海域執行巡邏任務的美軍飛魚號和鰷魚號潛艇雷達上出現回波，事先並無心理準備的兩艘潛艇艇長起初認為這只是一陣暴雨，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是一支龐大的日本艦隊。這是栗田的艦隊。

凌晨5點，兩艘潛艇打響了萊特灣海戰的第一槍，發射魚雷重創了三艘日軍重巡洋艦，其中包括栗田旗艦愛宕號。愛宕號與摩耶號一起沉沒了，另一艘重傷的高雄號被迫退出了戰鬥，在兩艘巡洋艦的護衛下駛回汶萊。栗田本人落水後被巡洋艦救起，他隨後將旗艦改為大和號。

比這些損失更要命的是他們的秘密行動被發現了。24日清晨8點，哈爾西的航母艦載機起飛，開始對剛剛駛入錫布延海域的日軍艦隊發起攻擊。從9點10分開始，美軍戰機不斷轟炸日本艦隊，由於日軍陸基航空兵主力正在襲擊美軍航空母艦，因此栗田艦隊得到的空中支援微乎其微。至當天下午，栗田已經損失了超級戰艦武藏號，妙高號重巡洋艦重傷退出戰鬥，大和號和長門號也受到了一定損傷。

10月24日，栗田艦隊在錫布延海域遭遇美艦載機集中攻擊，武藏號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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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無法得到空中支援，疲於應戰損失慘重的栗田健男於下午3點30分決定向西撤退，脫離美軍飛機的攻擊範圍。他對行動的前景表示絕望，給聯合艦隊司令部發出電報稱「再無希望完成使命」。

在當天隨後的時間裡，栗田艦隊沒有再遭受攻擊，這讓他又改變了想法。5點14分，栗田決定再次向東，嘗試完成任務。隨後，他收到了司令部發來的電報，豐田副武命令，「繼續進攻」。

請相信天神的指引，命令全體艦隊進攻！

——10月24日下午7點，豐田副武發給聯合艦隊的電報

雖然10月24日這天，栗田艦隊在錫布延海域遭遇了重大打擊，但他們仍然是一支令人生畏的武裝力量。這一天，美軍飛行員犯了之前日本人同樣的錯誤，他們高估了自己的戰果，讓哈爾西相信，日軍的這支艦隊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而栗田先前向西撤退的舉動也使哈爾西產生了敵人已經退出戰鬥的錯覺，現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日本人僅存的航空母艦上了。

蘇里高海峽之戰：求死的衝鋒

就在錫布延海激戰的同時，蘇祿海上，西村祥治規模不大的艦隊正在悄然駛向蘇里高海峽，這是到達萊特灣的必經之路，在西村看來，也是他的死亡之路。

24日下午，最上號彈射的一架偵察機已經發回了報告，在蘇里高海峽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正在集結，那是傑西·奧登道夫的TF77-2特遣隊。面對強大的敵人，西村知道自己幾無勝算，但是他仍然選擇前進。

1942年，西村祥治的兒子駕駛飛機時身亡，自那之後，他一直等待著命運的召喚。現在，機會來了。

沖向死亡的西村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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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美軍認為這支日本艦隊並不強大，24號一天，西村艦隊只遭到輕微的空中打擊，幾乎沒受到什麼損失。下午2點，他的艦隊比預計時間提前了六個小時到達蘇祿海西端，蘇里高海峽的入口近在咫尺。他把情況報告給栗田健男，但正在錫布延海激戰的栗田並沒有收到電報，也沒有給予西村進一步的指示。

西村等待了很長時間，晚7點，艦隊也接到了豐田副武進攻的電報，他決定不再等待。8點13分，他向栗田發出電報「預計於25日04：00突入」。隨後下令，艦隊駛入蘇里高海峽。

蘇里高海峽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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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批評西村祥治的行動是不明智的尋死行為，但他的確是在那一時刻毫無畏懼地遵守了事先制定好的行動計劃。西村艦隊的死亡衝鋒可以牽制大量的美軍艦艇在萊特灣南側，從而為栗田的主力艦隊贏得勝利創造機會。事後看來，他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奧登道夫的艦隊已經列陣等待西村的到來。為準備這場夜戰，金凱德下令萊特灣內所有艦船於日落前停止進出，同時在外圍部署了驅逐艦和巡洋艦巡邏警戒。在海峽北側，美軍艦隊一字排開，戰列艦編隊自東向西分別是西弗吉尼亞號、馬里蘭號、密西西比號、田納西號，加利福尼亞號和賓夕法尼亞號，他們以最優陣型等待著日本人。如果敵艦進入射程，那麼他們可以用全部的火力攻擊敵人，而敵方則只有最前方艦船能夠還擊。這是所有海軍將領夢寐以求的陣型。

參加萊特灣戰鬥的美國艦隊，打頭的是賓夕法尼亞號戰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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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日晚零點，蘇里高海峽南側的魚雷艇發現了突入的西村艦隊，他們向日本艦船發起衝擊，發射了許多魚雷，但無一命中目標。魚雷艇在遭受炮擊後撤離了戰場。

25日凌晨2點45分，奧登道夫的第54、24、56驅逐艦中隊接敵。他們繞到日本艦隊的兩側，向在海峽中航行的敵人交替開火，形成交叉火力。二戰初期，日本海軍曾在夜間所向披靡，在瓜達卡納爾，強大的夜戰能力讓美國人焦頭爛額。但到了戰爭的這一時期，美軍經過了良好的訓練，外加配備的先進雷達火控系統，讓日本人無法在夜間佔到絲毫便宜。

驅逐艦中隊以高機動性快速接近敵人，發射魚雷，隨後迅速離開，在這一輪進攻中，他們重創了西村僅有的兩艘戰列艦扶桑號和山城號，擊沉了驅逐艦雲山號，另外荒潮號和朝雲號也受到了毀滅性打擊，沉沒只是時間問題。

被戰火點亮的蘇里高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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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點44分，扶桑號連續發生三次大爆炸，蘇里高海峽的黑夜被這次爆炸點亮，這艘重達四萬噸的戰艦被炸成了兩截，但仍然在海面上漂浮了很久。

隨後，日本艦隊進入美國戰列艦的射程，西村的旗艦山城號遭到集中打擊，但老舊的戰列艦無法匹敵美軍的先進裝備，無法進行有效還擊。

凌晨4點08分，志摩清英的艦隊終於趕到，「我們已經到達戰場」，他不斷的用電報呼叫西村，但此時已經於事無補。此時，西村所在的山城號已經嚴重傾斜，時速降低到12節，正在向黑暗絕望地地發射炮彈。

4點19分，山城號帶著西村祥治和1400名船員一起，沉沒在蘇里高海峽。這是歷史上最後一艘在戰列艦的炮戰中被擊沉的戰列艦，蘇里高海峽之戰也是戰列艦編隊完成的最後一次海戰。

西村的旗艦，1915年下水的山城號戰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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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黎明前蒼白的微光，這時候蘇里高海峽的景象十分駭人，我們的軍艦被命中了八處，水面上滿是油污和日本軍艦的殘骸。一群群日軍水兵扒著戰艦殘骸，沖著我們行駛的艦船高聲呼喊。

——本尼恩號驅逐艦槍炮官詹姆斯·霍勒維上尉

志摩清英則幸運地逃生了。他的艦隊在美軍為了避免誤傷友軍驅逐艦而停火的10分鐘時間裡快速脫離了戰場。至此，捷1號行動計劃中的南方艦隊全軍覆沒。在北面，栗田健男對蘇里高的戰事一無所知，他的艦隊已經穿過聖貝納迪諾海峽，萊特灣近在咫尺。

恩加尼奧角海戰：上鉤的哈爾西

回到10月24日，小澤治三郎的誘餌艦隊已經南下到達制定區域。和以往的戰役完全不同，他們希望敵人儘快發現自己，對自己發起攻擊。小澤的整個艦隊擁有四艘航空母艦和兩艘有裝有飛行甲板的戰列艦，但它們的甲板上空空如也，一共只有108架飛機。

前進中的小澤艦隊，圖中是瑞鶴號航母和驅逐艦水無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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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於應對陸基飛機襲擊和進攻錫布延海域艦隊的哈爾西艦隊，直到當天下午4點35分才發現小澤的艦隊，此時錫布延海域的戰鬥即將結束。哈爾西認為栗田艦隊再無可能對萊特灣造成威脅，發現日軍航母的消息讓他非常興奮，因為從珍珠港以來，日本海軍的最大威脅都是由航空母艦帶來的，他知道，一舉解決這個麻煩的機會來了。

雖然戰前得到的命令是保護第七艦隊的登陸行動，但同時哈爾西手上也有「發現敵主力艦隊時，消滅主力艦隊」的命令，這讓他在行動時沒有太多的顧慮。哈爾西當即下令全軍出擊。由於對敵人的實力並不清楚，為確保勝利，他帶走了威利斯·李將軍的第34戰列艦特遣隊，力求一戰徹底殲滅日本航空母艦艦隊。

我航空母艦上的飛機在10月24日下午發現了日本的北路航空母艦，這樣一來敵軍所有的海軍艦隊都被發現了。對我來說坐守在聖貝納迪諾海峽是可笑的。我在晚間集中了我的力量，在清晨對北路艦隊開火。我以為中路艦隊在錫布延海已被重創，對第七艦隊不再是嚴重的威脅了。

——威廉·哈爾西

面對空襲時執行規避動作的瑞鶴號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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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西規模龐大的艦隊擁有大小一共17艘航空母艦、6艘戰列艦、17艘巡洋艦和64艘驅逐艦，除此之外他們的航空甲板上密布著1000多架戰機。實力的懸殊讓這場戰鬥的勝負毫無懸念，但是誘餌部隊成功了，他們是整場戰役中唯一達到目標的日本艦隊，他們帶著美國人的航空母艦北上，和西村一樣，用犧牲自己給了栗田艦隊一次完成任務的機會。

美國人也在25日上午開始了攻擊，負責保護艦隊的30多架日本戰機被很快消滅，一波又一波的空襲隨後到來。整場戰鬥，小澤艦隊一共遭到527架次的襲擊，他們所有的艦船都遭到重創，功勛航母瑞鶴號和其他三艘航母一起被擊沉，小澤將他的旗艦改到巡洋艦大淀號上。

這也是歷史上最後一次航空母艦之間的戰鬥，在這之後七十多年時間裡，新時代的海上霸主再無對戰記錄。

瑞鶴號下達棄船命令，全體船員在降旗儀式上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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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哈爾西的飛機不停轟炸小澤艦隊的同時，本應處於他的戰列艦保護下的護航航母編隊塔菲3號發來了一封絕望的電報——

第34特遣艦隊在哪裡？

薩馬島海戰：錫罐軍艦的英雄衝鋒

塔菲3號護航航母編隊隸屬於金凱德的第七艦隊，由6艘護航航母、3艘弗萊徹級驅逐艦和4艘巴特勒級護航驅逐艦組成。他們的任務非常簡單，就是為登陸部隊提供空中掩護。護航航母被稱為吉普航母，是由商船改造而成的，建造周期短，成本十分低廉，速度緩慢，護甲很薄，武器配備幾乎可以忽略。巨無霸戰列艦速度慢，護航航母的速度居然比戰列艦還慢，其性能可想而知。保護他們的弗萊徹級驅逐艦則被海軍的士兵和水手們戲稱是錫罐軍艦，因為它們重量輕（只有2000噸），裝甲薄，火力也不強。這些驅逐艦上的魚雷發射距離為10000碼，這意味著他們只有在非常靠近敵艦的時候才能夠對敵人進行有效的威脅。與之相對的，大和號的主炮可以把3200磅的炮彈射出25海里遠。

面對突然出現的強大敵人，美軍赫爾曼號驅逐艦和約翰·C.巴特勒號護航驅逐艦釋放煙霧，保護護航航母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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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支分艦隊，在一場規模宏大的戰役里本來只處於邊緣的位置，他們應該被戰列艦的大炮保護，被重型航母的飛機掩護，做一些輔助性的工作，僅此而已。10月25日，金凱德給他們的任務是派出一隊飛機去支援追擊從蘇里高海峽潰敗的日軍殘部，同時對聖貝納迪諾海峽進行巡邏。南面的敵人已被擊潰，而北方的海域有李將軍的戰列艦保護，這一小支分艦隊看來是沒有機會經歷什麼大戰了。

但是命運卻把他們推倒了歷史的最高舞台。

在薩馬島海域，清晨7點30分至9點30分兩個小時里，美國海軍展現出來的勇敢、膽識和魄力是美國海軍歷史上最為輝煌的。

——塞繆爾·艾略特·莫里森

當栗田艦隊氣勢洶洶地穿越聖貝納迪諾海峽時，美國海軍的主力艦要麼在南部的蘇里高，要麼在北部的恩加諾。日本人的戰術取得了效果，雖然西村祥治永遠無法到達戰場和栗田健男匯合，但他和小澤治三郎的艦隊還是把美國人的防線撕開了一個縫隙。

25日清晨，偵察機飛行員威廉·布魯克斯少尉首先發現了日本艦隊。6點43分，他向塔菲3號發出警報：「在西北方20英里處發現日軍水面艦艇，包括4艘戰列艦、4艘重巡洋艦、2艘輕巡洋艦以及10-12艘驅逐艦，航速30節，正向我方艦隊駛來。」

我本能地感到我活不到下午了。

——威廉·布魯克斯少尉

塔菲3號的指揮官克里夫頓·斯普拉格少將驚呆了，他的第一反應是飛行員錯把第34特遣隊當做了日本艦隊。但隨後，布魯克斯再度確認了敵艦身份：「我看見了塔式桅杆和太陽旗。」斯普拉格相信敵人的艦隊能夠在15分鐘內摧毀塔菲3號，但他的船跑不過敵人，而哈爾西的艦隊又不知道去了哪裡，唯一的選擇就是迎戰。

塔菲3號的指揮克里夫頓·斯普拉格少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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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艦隊一方，由於沒有收到關於小澤艦隊成功引誘哈爾西北上的消息，栗田健男相信，他面前的這支部隊就是美軍的快速航母特混部隊的一部分。為了搶佔先機，他不等軍艦列陣完畢，就發出了全面攻擊的命令，這造成了日本軍艦各自為戰的局面，大大降低了攻擊效率。

就在日本軍艦開始炮轟時，塔菲3號的驅逐艦釋放煙霧，干擾日本軍艦的視線。在護航航母上，能夠看到日本艦隊首先射出不同顏色的煙霧彈，以此來進行彼此區分和彈道測算，一時間，薩馬島海域充滿了各色煙霧，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交戰雙方短兵相接，圖為美軍護航航母上的船員拍攝的大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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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日軍艦炮開始射擊時，斯普拉格指揮他的航空母艦編隊以17.5節的速度迎風航行，所有飛機起飛對敵進行攻擊。這些飛機來不及更換炸藥，有些帶著深水炸彈就像日本艦隊發起了俯衝。

在塔菲3號的南面，塔菲2號和塔菲1號護航航母艦隊的飛機也起飛增援。但這些航母的任務原本是支援地面作戰和反潛，缺乏有效對抗軍艦的炸彈，有些飛機做出俯衝轟炸和投擲魚雷的動作逼迫日本軍艦躲避，但實際上並無炸彈和魚雷可以投擲。

在這場兩個小時的戰鬥里，美軍3個護航航母艦隊在絕境中一共起降了400餘架次的飛機，超過前一天錫布延海戰的飛機架次。雖然缺少有效的對敵武器，他們還是重創了日軍，擊沉了3艘重巡洋艦。

從一架美軍飛機上看到薩馬島海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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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為保護航母，塔菲3號的錫罐軍艦迎著日本戰列艦的巨炮開始了英雄的衝鋒。它們以曲線航行，躲避敵軍的炮火，以必死的姿態沖向日本戰列艦隊。他們面對10倍於自己噸位的對手，但仍然毫不猶豫地衝鋒，發射炮彈和魚雷，逼迫日本軍艦規避和還擊，遲滯了敵人的進攻。最後，這三艘驅逐艦都被擊沉，但他們的英雄事迹卻永載史冊。

錫罐軍艦發射的魚雷逼迫大和號背向行駛，無法轉向。混亂的局面中，日本軍艦完全各自為戰，零散地分布在廣闊的海域之中，栗田無法有效判斷局勢和進行指揮。美國人猛烈的還擊讓他更加堅信，自己的艦隊面對的是美軍最精英的第三艦隊，在損失了三艘重巡洋艦之後，上午9點20分，為避免遭到更大打擊，他命令艦隊重新集結，退出戰鬥。

薩馬島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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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刻斯普拉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日本人居然撤退了，就在他開始考慮要游泳逃生的時候，他們竟然取得了不可思議的勝利。

但他絲毫不能感到高興。在這場戰鬥中，霍埃爾號驅逐艦陣亡267人，羅伯茲號驅逐艦陣亡90人，強斯頓號驅逐艦陣亡184人，護航航母甘比亞灣號陣亡131人。在當天隨後的神風自殺攻擊中，聖保羅號護航航母被擊沉，又在陣亡名單上增添了120個名字。更讓人痛心的是，由於第七艦隊指揮混亂，這些犧牲的將士很多都是在落水之後沒有得到及時救援，死於疲憊、溺水和鯊魚的。

塔菲3號落水的士兵，有些在海中漂流了三天兩夜才得到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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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面對強大的敵人，美國軍人表現出了超凡的勇氣和誓死的決心，取得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勝利。

另一方面，栗田健男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重新集結了自己的艦隊。當日中午，呂宋方面傳來情報，稱美軍在北方有一支艦隊正在南下，而且他也得到了西村祥治方面全軍覆沒的消息。由於擔心更加強大的援軍即將趕到，不想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包圍的栗田命令艦隊退向聖貝納迪諾海峽，捷1號作戰至此宣告結束。

結

局

萊特灣之後，日本聯合艦隊不說全軍覆沒，也再無大規模行動能力了。是役，日本人失去了所有的航空母艦，失去了武藏號、扶桑號和山城號，另有8艘巡洋艦和12艘驅逐艦被擊沉，士兵陣亡達到10000人以上。

太平洋艦隊的損失要小得多，在第一天的戰鬥里，普林斯頓號輕型航母被陸基飛機擊沉，而後又有2艘護航航母被神風襲擊摧毀，塔菲3號的3艘驅逐艦和1艘護航航母是在艦炮中犧牲的唯一艦隻，共有3000多名美軍士兵在這場戰役中陣亡。

2011年5月，美國海軍斯托克代爾號驅逐艦上的士兵在萊特灣海域向犧牲在此的英雄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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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灣創造了幾項記錄：它是日本海軍航空兵最後一次在航母上起飛作戰的戰役，是日軍第一次採用神風自殺襲擊的戰役，是世界海戰歷史上最後一次戰列艦對射、航空母艦直接對話的戰役，也是有史以來參戰戰艦總噸位最大的海戰。戰役的結果，是日本徹底失去了勝利的希望，他們接下來的策略，就是絕不接受無條件投降，試圖用國民的生命換取戰敗的「尊嚴」。日本國土之外已經無處可守，美國人在接下來進入硫磺島和沖繩島作戰，事實上已經登上了日本本土。

我們輸了菲律賓就相當於輸掉了整場大戰。

——海軍大臣米內光政大將

雖然日本人曾寄希望於他們的戰列艦能夠力挽狂瀾，但是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空軍實力，就連栗田健男的主力艦隊在面對護航航母這種脆弱的對手時都沒有能夠佔到絲毫便宜。期待巨艦大炮創造奇蹟的人們徹底失望了，時代變了。

巨艦大炮

最後迴響

人們稱萊特灣海戰為世界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海戰，如果僅從參戰規模的角度看來，的確如此。但是這場戰役還是讓期待鐵血的巨艦大炮對戰的人們失望了，歸根到底，這場戰鬥還是由制空權決定了勝負。

但是在萊特灣海戰中，有那麼一小會兒的時間，日本人的戰略似乎起了作用，當主力航空母艦不在戰場時，戰列艦巨大的火炮終於在戰場上轟鳴。面對絕對的劣勢，美軍巡洋艦英勇無畏的衝鋒是太平洋戰場上最具英雄主義色彩的一幕。而這場戰鬥，是歷史上最後一次有人寄希望於戰列艦可以左右海戰勝負的戰役，是戰列艦作為主力艦在歷史舞台上的謝幕演出，是巨艦大炮最後的迴響。

經此一戰，日本帝國聯合艦隊幾乎全軍覆沒，這支曾經輝煌一時的部隊永遠失去了發動進攻的能力。它的象徵大和號帶著恥辱離開了自己參加的第一場真正的戰鬥，半年後，這艘戰艦孤獨地沖向沖繩島海域的上千艘美國艦隊尋求玉碎，最終在坊之岬海遭到386架美軍飛機的往複攻擊，激戰近三個小時後沉沒。

從此，戰列艦這個曾經的海上霸主，在新的時代徹底退出了歷史舞台，巨艦大炮的時代結束了。

關於這場大戰的戰前準備，可點擊「大國海戰：1944，美軍在太平洋上是如何籌劃團滅日本海軍的？」了解。

【國家人文歷史】系頭條號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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