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外科醫生的人，應該到戰場去

健康 07-14

想當外科醫生的人，應該到戰場去。

——希波克拉底

外科醫學與文明一樣古老，因為古人遺留的頭骨證明：早在公元前 5000 年就出現開顱手術了。

希波克拉底「全集」以內科醫學為主，但是也有治療創傷的專書。醫師處理骨折，要先將骨骼歸位，再以夾板或布條固定；鼻息肉或扁桃體發炎，用手術刀割治；痔瘡則以燒紅的鐵條燒蝕；還有腦顱環切術。

不過，一般而言，希波克拉底醫師治療創傷的技術有限，而且保守。希臘人不知結紮靜脈以止血的技術，也避免進行侵入性的手術，遇上腫瘤、盲腸炎、結石等疾病，寧可以草藥治療。

想當外科醫生的人，應該到戰場去

人體的止血點（1462）

伊斯蘭醫學比希臘醫學更重視外科技術，止血技術有獨到之處——以燒紅的鐵條止血。在北歐，為平民動手術的人是理髮匠，還有一技之長的江湖郎中。

不過從 16 世紀起，外科醫學變得更有系統了。帕雷（Ambroise Paré，1510～1590）1510 年出生於法國北部，跟著一位理髮匠-外科醫師學藝，完成訓練後，擔任一位將軍的外科醫師，在義大利北方的戰場上見識了火藥在戰場上創造出來的各種外傷。他開創的新方法源自豐富的戰場經驗，例如血管結紮術，以及以清創油膏取代傳統的熱油止血法。

在英格蘭，伍鐸（John woodall，1556～1643）的《外科手冊》與懷斯曼（Richard Wiseman，1620～1676）的《外科論文》都是海軍外科醫師的必備書。懷斯曼號稱「英格蘭外科之父」，手藝主要是在英格蘭內戰期間磨練出來的。他對處理軍人傷員的描述透露了外科醫師面對的恐怖景象：炮彈與槍彈造成可怕的傷口，截肢與開顱往往是唯一的處理方式，而那些手術又必須在戰場或暴風肆虐的船上進行。

想當外科醫生的人，應該到戰場去

出自理髮匠-外科醫師的急救手冊

（木刻畫，16 世紀）

英文 surgery（外科醫學）源自希臘文，本意是 hand-work（手藝），換言之，外科沒被當做「科學」。醫界傳統上將外科視為比內科醫學低一等的領域，但是從 18 世紀起，外科醫學的地位開始緩慢而持續的上升，因為有些外科技術的確進步了。

醫師總用得上止痛劑，早就熟悉鴉片、印度大麻、酒精的鎮痛效果。科學界知道的第一個有麻醉效果的氣體是氧化亞氮，俗名笑氣，18 世紀 90 年代，英格蘭人貝多斯（Thomas Beddoes，1760～1808）與年輕又有才華的助理戴維（Humphry Davy，1778～1829）用它做過自體實驗。但是接受外科手術的患者一向是清醒的。

直到 1842 年 1 月，實用麻醉術才有突破：美國人克拉克（William E.Clarke）以乙醚麻醉接受拔牙手術的患者。1846 年 9 月底，美國牙醫莫頓（William Morton，1819～1868）以乙醚完成無痛拔牙手術。10 月 16 日莫頓在麻省總醫院將一位患者麻醉，讓外科醫師切除他左下鄂的血管瘤；患者在手術全程一點知覺都沒有。

12 月 21 日，倫敦以快刀出名的首席外科醫師李斯頓（Robert Liston，1794～1847）就以乙醚麻醉了一名患者，再切除他的大腿，當場對這個「美國佬花招」的功效讚頌不已。不過，比較安全的氯仿很快就取代乙醚了。1847 年 1 月 19 日，愛丁堡大學醫學院產科教授辛普森（James Young Simpson，1811～1870）首次以氯仿減輕產婦的痛苦，不久，各地的產科醫師都用氯仿協助產婦了。1853 年 4 月 7 日，維多利亞女王在氯仿的協助下生下利奧波特王子。

過去，大規模侵入身體的手術，外科醫師想都不敢想，有效的麻醉術問世後，情況大變。但是麻醉術並沒有掀起外科醫學革命，因為傷口感染的威脅仍然無解。

英格蘭人李斯特（Joseph Lister，1827～1912）是第一位發展出有效的消毒技術，並大力倡導無菌手術的醫師。李斯特相信石炭酸是有效的消毒劑，就在 1865 年 8 月 12 日進行第一次實驗。那天他為 11 歲的男孩格林里斯（James Greenless）處理傷口。男孩的左腳被馬車碾過，不但脛骨骨折，還有一截斷口穿出皮肉。李斯特把骨頭接上，以浸過亞麻仁油與石炭酸溶液的繃帶包紮傷口，固定傷處四天，再換新的繃帶包紮。結果傷口癒合非常理想，六星期後男孩就康復出院。

1870 年，普法戰爭爆發，恰是測驗李斯特方法的機會，因為普魯士軍醫採納了一些李斯特的技術處理傷口，而法國人完全不理會李斯特。結果普魯士軍醫的治療成果比較好。

到了 1890 年，消毒技術的價值已在外科醫學中確立。李斯特發展出來的石炭酸消毒法因為過於複雜，氣味又難聞，很快就被刺激性比較弱的消毒劑取代了。1900 年無菌環境已是必要條件，乾淨無暇、光潔明亮的現代手術房出現了。

外科醫學迅速進展的時候，外部事件提供了額外的動能，特別是戰爭與交通事故。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麥金杜改進了整形技術，將重建手術提升到新的境界。戰爭加速了建立血庫的過程，輸血的現代技術也是在西班牙內戰期間發展出來的。

本文摘自《極簡醫學史》，由「清華大學出版社」授權丁香園轉載。

責任編輯：梁可炅，劉冬宸

圖片來源：出版社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