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完了

國內的事不敢亂講，還是講講歐洲吧。昨天，德國慕尼黑又發生槍擊案，10死。目前槍手還在追捕中。

之所以說「又」，因為5天前，德國維爾茲堡，一個阿富汗17歲移民在火車上持斧砍傷數十人。伊斯蘭國（IS）宣稱兇手是他們的戰士，德國也承認了這個身份。

還有「又」，9天前的7月14日，恐怖分子駕大巴碾壓法國尼斯的國慶人群，造成84人死亡202人受傷。

往前追溯，3月22日，比利時布魯塞爾發生連環爆炸案，34人遇難。近200人受傷。

去年11月13日巴黎恐怖襲擊，132人死亡，300多人受傷。

去年8月21日，荷蘭開往法國的列車上，恐怖分子持槍試圖襲擊乘客，萬幸的是車上有兩名正在休假的美國大兵，及時出手制止。

如此密集的恐怖襲擊，特別是過去10天以來，法國德國先後發生3起，難道這還不是一場戰爭？難道必須有人向你正式宣戰、軍隊向你殺過來，才叫戰爭？

歐洲大陸的領導人們好像被惡夢給魘住了，他們在做什麼？過去一年來，面對層出不窮的恐怖襲擊，他們除了做出機械的反應，除了不斷重申團結，他們還做了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

倒是英國見機不好，跑得快，公投脫歐了。英國脫歐原因很多，但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他們對歐盟的移民政策不認同。去年9月，海灘上的敘利亞男孩引爆全世界的同情，歐盟內部迅速分配接收難民的配額。英國不是申根國家，沒有義務參與接收。但這種超國家的硬性攤派16萬難民接收指標，從我一個外人看來的確匪夷所思。讓誰進來、讓多少人進來，難道不是一個主權國家最基本的權力嗎？但是歐盟已經進化到另一種境界。

（海灘上的敘利亞男孩引發了歐洲的人道主義高潮，但長久後果還需要觀察）

願景與能力、理想與現實，很顯然在歐洲大陸發生了嚴重錯位。但是歐盟的政治家們，彷彿集體被應接不暇的惡夢給魘住了，他們做不出任何具有實際意義的應對，更提不出從根本上改變現狀的思考與哲學，只相當於扮演救火隊長和警察局長的角色。某種意義上，他們處於集體瀆職狀態。

歐洲完了。

歐洲的對外政策完了。別管在歷次美國的中東行動中歐洲支持還是反對，但美歐一體是世界普遍印象，因此美國的債也是歐洲的債，至少恐怖分子和伊斯蘭國是這麼想的。特別是像法國這種不作不死的活在白日夢裡的國家，美國都收手了，它還親自把利比亞打下來。現在美國基本算全面撤出中東了吧，又把自家籬笆扎得牢牢的，於是歐洲直接暴露在恐怖襲擊的槍口、炸彈、大巴和斧頭之下。

如果歐洲不大幅調整基於普世信念的對外政策，它就還會繼續成為恐怖襲擊的目標。打不到美國，搞搞門戶洞開、眼高手低又聖母婊的歐盟分分鐘啊。

歐洲的內政也完蛋了吧。像派公糧一樣攤派難民配額，感覺應該是出現在科幻小說或者22世紀的情節，但是它就發生在今天的歐洲。歐盟的理念與歐洲各國的現實需求，簡直就是精神分裂背道而馳。這應該是常識，任何一件事，政策目標上下不一致，怎麼可能做好。上游歐盟開閘放水，下游各國拚命治水，勉力扮演警察局長或救火隊長的角色，可能人家內部不覺得，但從我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它就是一個邏輯悖論、一個笑話。

不論德國還是法國，它們的最大問題，可能就是無法執行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國家政策，無法在最重要最急迫的事務上貫徹邏輯一致的行動方案。這影響了它們的治理效率，更影響了治理效果，只能臨時補鍋，直到過去10天連漏三洞。

歐洲的移民政策有其不得已為之的深層原因。足球被稱為和平時期的戰爭，我們看看本屆歐洲杯法國隊的主力陣容，場上11人有7個或8個是黑人球員。恐怕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隱喻。德國隊里也有黑人和土耳其裔球員。如果真的發生戰爭，我們幾乎可以想像法國軍隊的膚色。歐洲國家平均1.2或者1.3的生育率，根本不足以維持他們想要的生活水準，更不要講發展。移民固然帶來歐洲渴望的勞動力，但你也要承擔負面後果。不要講移民主要是穆斯林，哪怕主要開放給中國人，也會出現其他問題。中國人倒不鬧事，但中國人住在你這裡也根本不跟你玩。不論和平的還是暴力的，總之都是沒那麼情願融入你的大家庭。

（法國隊的膚色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隱喻。沒找到本屆歐洲杯的圖，否則應該更「黑」）

除非歐洲人終於想通了，放下搭移民的車維持上等生活的執念，否則移民政策也很難改。

最後完蛋的，是歐洲的理想。這方面歐洲真的很超前，同時也很迂。歐盟就是天下大同的現世烏托邦版。同時，倡導並且信仰文化平等、文化多元。文化平等文化多元是對的，但走過分了也會陷入鄉愿。執著於信仰，忽略了外來文化的本土化改造，現在一鍋夾生飯。人家住在你這裡，但人家根本不把自己當你家人。說句搞笑的，歐洲接收難民，還承諾給工作給房子給現金。結果有的地方難民一過來就開始鬧事，理由是沒房子住沒錢花。

不論堅持理想與信仰，還是試驗人類社會的未來圖景，我必須說，歐洲非常偉大，也非常令我敬佩。但是，他們的迂闊與行動不力，也實在令人啼笑皆非。作為外人我也不願意看見歐洲完了，哪怕從現實利益來講，一體化和思想進步的歐洲也對我們好處多多。但是，再好的理想也架不住10天三次恐怖襲擊吧，而且看上去遠遠不是盡頭。

我這一代人是中國改革開放與經濟起飛的受益者。從更宏觀層面，則是世界進步思潮、普世主義和經濟全球化的受益者。因此，我當然非常關注目前的世界變化趨勢，希望過去幾十年充滿理想主義的全球盛景能夠延續下去。但是從今年的種種跡象來看，整個世界轉向保守和封閉的趨勢恐怕無法忽視。而一旦這種趨勢成為現實，可能將會統治接下來的幾十年。

那樣的話，歐洲可能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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