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搬家：慕尼黑恐襲背後的黑槍

今晨在德國慕尼黑髮生的恐怖襲擊案中，有18歲的疑兇持一支自動手槍在購物中心行兇，造成9名市民遇難。我們知道德國是歐洲槍械管制相當嚴格的國家，普通人只能持有非殺傷性的自衛器械，如催淚瓦斯、信號槍、電擊器、驅熊劑等，一個沒有犯罪記錄的小屁孩，如何有神通能搞到自動手槍這樣的軍用武器呢？

疑兇用手槍作案

螞蟻之路

2015年11月，德國聯邦警察在巴伐利亞高速公路上例行抽查了一輛大眾高爾夫。來自黑山共和國的51歲車主自稱駕車前往巴黎旅行，但警察按照新的非法移民流程查車時，卻在暗格里意外翻出了7支AK突擊步槍等一大批軍火。雖然攔截了這批武器，一個星期以後，巴黎仍然發生了系列恐怖襲擊。

歐洲的大部分國家早已禁止民用自動步槍銷售，這和美國的槍支管理政策相差很大。但黑幫手中從來不缺武器。警方將這種遍布全歐的跨境黑槍行當形容為螞蟻搬家，因為它的基本形式就是靠一個兩個水客偽裝成遊客，每次夾帶一支槍械通過邊檢，而不像加沙地帶哈馬斯恐怖組織那樣，一次偷運一船軍火數千支AK的做法。用汽車夾帶走私的招數千奇百怪，卡車的底盤下面有很多空檔和支架，把突擊步槍拆成零件很容易就可以矇混過關。還有一個常用的法子是藏在油箱里。

比利時的和平和安防研究數據中心長期關注槍械黑市，他們表示這種「蟻群」模式從單個走私分子看數量不多，但「螞蟻」數量龐大之後危害嚴重。英國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兩年前曼徹斯特發生一起襲警案，黑幫成員用黑市買來的手雷殺死了兩名女警官。而追溯源頭可以發現，這枚手雷來自前南斯拉夫。「螞蟻」前後運給英國黑幫數百枚手雷，用來保護毒品交易。既然黑幫都能配發手榴彈，那麼立志要「搞大事」的極端宗教份子弄到突擊步槍也不算稀奇。

東歐的冷戰財富

英國佔了一個地利上的大便宜，島國邊境很難偷渡，黑市軍火問題還不算最嚴重。而在歐洲大陸一側，國與國之間實際不存在邊界的申根地區，走私軍火實施起來就和送外賣一樣簡單，只需要在東歐那些前社會主義國家和法德比利時之間建立幾條物流路線就可以。

慕尼黑恐襲中警察用老式的MP5A3衝鋒槍和P7手槍（女警），且無護具，顯示出德國在反恐投入上可能不足

德國警方的老式MP5A3衝鋒槍缺少加裝戰術燈的介面，P7手槍雖然經典但制止作用也偏低偏老。

冷戰時期保加利亞、烏克蘭等國境內囤積了海量的突擊步槍、反坦克火箭等輕武器用於打第三次世界大戰，在華約解體後大批流散到全球各個角落。在阿爾巴尼亞，東亞國家援助的槍械超過五十萬支；在塞爾維亞和波黑地區，內戰時期流入民間的非法槍械超過兩百萬支。在黑山共和國這樣的黑槍也不鮮見，歐洲的武裝黑幫「粉紅豹」的老家就是黑山。

罪犯買槍就跟去超市買麵包一樣容易，他只需去法國郊區的幾個移民聚居地找自己的線人，根據奧斯陸和平研究所的分析，那裡流通的自動武器起碼有四千支。在法國南部的馬賽港，過去五年間毒販子用AK步槍犯罪的報道多達十幾起。

慕尼黑警方的古董級直彈匣MP5A3衝鋒槍，如果遭遇使用AK的恐怖分子無異於以卵擊石

比利時的黑市也不讓寸分，在歐盟總部所在地布魯塞爾，中央火車站後面就有一處武器黑市，只需花700歐，等上半個小時就能換回一支前南斯拉夫產的AK突擊步槍。而阿爾巴尼亞倒騰進來的中國造衝鋒槍還要更便宜。至於慕尼黑恐怖襲擊事件中的手槍，在中央車站黑市價格最低的只有150歐一支。比利時每年查繳這樣的非法槍械超過六千支。

以前主要服務於黑幫和罪犯的黑市，現在成為恐怖分子的武器來源。對於恐怖分子而言，不需要成千上萬的槍炮，有一兩支AK就足夠搞出大事件來。尋常的武裝犯罪團伙只為謀財，跟極端恐怖分子一比就相形見絀了。2012年法國小混混Merah搖身一變成了「聖戰者」，用AK突擊步槍和UZI衝鋒槍在猶太社區開槍射殺了七個民眾。2014年5月，另外一個無業青年Nemmouche用一把AK突擊步槍掃射了布魯塞爾的猶太教博物館。

這些案子比最近的幾起震驚全球的惡性恐怖襲擊要早若干年，那會兒也沒有什麼ISIS「伊斯蘭國「，沒有敘利亞非法移民潮，故而沒有引起公眾太大注意，可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歐洲不是今天才藥丸……

比利時Thalys高速列車襲擊事件中歹徒攜帶的黑市AKM突擊步槍，幸虧其軍事素質低劣被乘客擒獲。

比利時警察的UZI衝鋒槍也是老古董，和黑市上的各種AK駁火沒有什麼勝算

道具槍也不好管

歐洲的槍械法律比美國嚴格，但合法的槍械也有問題，因為國家眾多，實際控制措施千瘡百孔。例如，在歐洲不能打子彈的道具槍是可以合法交易和收藏的，但道具槍的具體界定卻各有千秋。英國的老槍需要把槍管完全焊死，但其他一些國家只需在槍管里穿一個銷子就算道具槍，移除銷子就能恢複發射功能。法國查理周刊恐怖襲擊案中有一支AK突擊步槍，就是從斯洛伐克的收藏家那裡買來的合法道具槍，

相比各國國內非法移民的隱患，非法黑槍源頭更很難堵住。例如，塞爾維亞等國並不是歐盟成員，其境內的黑槍一直無法治理，曾經在三個月間收繳2000支火器。巴黎系列恐怖襲擊的AK突擊步槍是貝爾格萊德扎斯特瓦工場1980年代後期的產品。

貝爾格萊德Zastva工場的突擊步槍展廳

即便歐盟能搞得定這些鄰居，長達一萬六千多公里的漫長外部邊境也非常難以監控，尤其是靠近利比亞、烏克蘭、敘利亞等「失敗國家」的地段。如果難民能翻越邊境，毒販子能輸入毒品，槍販子運入槍械也完全不是難事，要徹底封死這些渠道，需要有大把的軍費投入到情報、監控等領域。而這正是歐洲各國所缺乏的。

慕尼黑槍擊事件中的GSG9反恐分隊，配用MP7衝鋒槍和AUG突擊步槍，是警方裝備最好的單位。目前英國警察已經配發M4、HK416卡賓槍等軍用突擊步槍來應對各式AK黑槍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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