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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客問 於愛成

「哪怕這個世界是美麗幻覺。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寫作這一隊伍中。因為文學在所有工作中,依然是最幸福和快樂的,是最慢的,最自由的,最能表達和釋放個性的,最不違背良心的,也是與宗教和信仰最接近的。因此也是純粹高尚的!」


答 客 問


文|於愛成

一、關於廣東文壇


客觀來看,僅就新時期文學三十年和新世紀文學十多年來,廣東文學界標誌性的名家、大師,跟北京上海乃至陝西、河南、湖北來比,確實存在大家不大、名家不名的問題。這個問題從兩個方面看。我們現在所說的名家大師,其實範疇大抵不離1980年代啟蒙時代沉澱下來的那一撥人,基本截止到80年代末的先鋒文學。啟蒙和先鋒,作為一種是評價當代文學的普遍標準,也是文學經典化的基本標準。這樣一來,整體上相對平和、少劍走偏鋒的廣東文學,在那個時代就不會太受待見,沉澱下來作家,也就相對有限。所以,如果從已經完成的經典化的標準來看,廣東文壇確實缺少像莫言、陳忠實、賈平凹、張承志、格非、余華等噸位比較重的名家大師。這點無可諱言。儘管隨著近年來廣東吸引了部分已經享譽國內文壇著名作家入粵,如鄧一光、楊爭光、鮑十、蔣子丹等,但尚未完全改變廣東文壇在國內文學版圖中的傳統認識。


但是,這是評價標準——主要是啟蒙、形式和鄉土標準導致的問題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看,如果從現代性經驗的傳遞這個角度看,我們則會看到廣東文學其實憑藉劉西鴻、譚甫成、梁大平等書寫的最早的現代性焦慮,劉斯奮對知識分子小說文雅傳統的堅守,林賢治、筱敏等對學者散文、思想隨筆的卓越貢獻,張欣、張梅對都市人生人性的精細捕捉描摹,陳國凱、呂雷、孔捷生、王小妮、徐敬亞、呂貴品、楊克、范若丁、肖建國、喬雪竹、廖琪、彭名燕、李蘭妮、南翔、曹征路、郭小東、魏微、盛可以、東盪子、熊育群、黃金明、王十月、鄭小瓊、王威廉、蔡東等對廣東文學既定文學形象的不斷刷新,肖殷、饒芃子、黃樹森、黃修己、黃偉宗、蔣述卓、林崗、謝有順、李鳳亮等在文學理論與批評方面建樹等,都已構成文學粵軍的基本面貌,也使得文學粵軍,其實在當代中國,已經成為無可忽視的重要力量。


當然,進一步來講,也許由於廣東文化重商言實好急功近利的原因,無論文學還是學問,都存在「雖出學者卻不養學問,粵籍學人往往只能做北學的幹將」的問題,並不太宜於非功利的文學和學問。所以一百年來,廣東文學大家不多,或者說廣東籍的文學大家,只能出現在依據外地之後(如梁啟超、陳垣、張蔭麟、陳受頤、黃節、容庚、商承祚、倫明、容肇祖、羅香林、岑仲勉、鍾敬文、饒宗頤、黃葯眠、洪子誠、楊義、陳思和、陳平原、溫儒敏、黃子平等)。

答客問 於愛成



於愛成著作


二、關於當下文學批評


文學批評有什麼用?我們的文學批評,目前顯然已經成為文學創作的評價者、判斷者,造成了文學創作對文學批評的雙重疏離。無論作家還是讀者,對文學批評普遍採取並不信任的態度。這第一重疏離,是對評論家不以為然,認為當代評論家,並沒有真知灼見,不能真正讀懂文學作品。第二重疏離,是對對當代評論家職業操守有疑慮,作協系統的職業評論家接底氣而流於油猾,學院評論家專業但失於空疏。這種情況的造成,根本原因出在批評和批評家身上。我們的文學批評,如果說,曾經出現過好的時期,出現過對文學創作理性導引和良好互動的時期,那是在80年代的啟蒙文學時代,一批好的評論家,具備較高文學素養、學術水準、人格魅力的批評家,較好地對同時代出現的作家作品,進行了負責任同時也是具有人文旨歸的解讀和有目的性的引導,造成了那個時代文學與批評雙手連彈或說二重奏,文學的解放,是伴隨著思想的解放、方法的解放而出現的。但後來,這批作家不斷沉澱,終於成就為今日的中流砥柱,而那批批評家,則更多進入了迷失,在最終的曾經信以為真、一度可以對外示人安身立命的價值觀被衝擊後,啟蒙主義思想被自身質疑和被社會遠離後,他們成為了遊魂或者說很多成為了失魂落魄者,出現了思想的貧困和價值的無特操、無底線,文學批評因此成為了快餐式的捧臭腳的頌歌批評和信口雌黃搏出位的罵派批評兩種主要模式,尤其是第一種的頌歌模式。

因此,當代文學批評問題的出現,首先還不是理論方法等技術因素的先天不足,是主要是來自思想的貧困、價值的貧困、道德的貧困,表現出來的就是批評家的姿態問題。具備豐富的知識積累和廣泛的閱讀經驗,不一定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批評家,能否成為批評家,最終決定於一種更為內在的東西,即是否具有批評家的精神氣質。


偉大的藝術品往往來自於超越功利的創造,而偉大批評家的最重要的品格則是超越功利追求真理的勇氣和對藝術欣賞與批評的痴迷。別林斯基認為「批評才能是一種稀有的、因而受到崇高評價的才能」,這種才能表現在「深刻的感覺,對藝術的熱烈愛,嚴格的多方面的研究,才智的客觀性——這是公正無私的態度的源泉——不受外界誘引的本領;……」但比這一切更重要的是批評家追求真理的「信仰」,「對某種永恆的、不可動搖的東西的信仰」。顯然,在別林斯基看來,成為文學批評家並不容易,必須具備「稀有的」才能。文學批評是一項涉及到美學和科學的綜合性很強的精神活動,對文學批評的主體提出比較高的要求,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成為合格的文學批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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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愛成(左二)

當一名文學批評家的思想準備、知識準備以及道德準備讓人難以信服,其批評就難以有說服力,難以被人接受。托爾斯泰就譏諷批評家是「聰明的傻瓜」,我們的有些作家也聲稱他們根本不讀文學批評。如果文學創作與文學批評處於這種對立的狀態,勢必文學創作和文學批評就形不成良性互動。文學批評中的法官和導師的姿態似乎也註定了作家與批評家之間關係的尷尬。法國文學批評家蒂博代為了解決創作與批評之間的對立,就提出由作家自己來當批評家。他將文學批評分為自發的批評、職業的批評和大師的批評。所謂大師的批評,就是指那些能夠稱得上「大師」級的作家所進行的文學批評,也就是作家自己來當批評家。當然這個藥方並不具有普遍性,也弱化甚至誤解了批評的功能和主體性地位。


問題的癥結不在於批評者是作家身份還是職業批評家身份,而在於採取什麼樣的批評姿態。文學批評在最初發展階段多以法官和導師的姿態出現,隨著文學觀念的成熟,現代思想的深化,人們對文學的多義性和複雜性有了深入認知,近現代以來的文學批評家在批評中更多採取一種對話和交流的姿態。如托多羅夫所說的,這種姿態是一種關係平等的對話,是「作家與批評家兩種聲音的匯合。」


以這樣姿態去進行文學批評,自然就會立足於建設性,如現代文學批評家李健吾所力倡的:「一個批評家,明白他的使命不是摧毀,不是和人作戰,而是建設,而是和自己作戰。」以建設為宗旨的批評,既「用不著謾罵」,也「用不著譽揚」,而是做到「言必有物」。


現在人們也會談到文學批評的獨立性問題,既立足於作品但又超越作品的闡釋性批評話語與理論建構。但無論側重於常規的評判還是側重於更獨立性的闡釋,都很難完全不要價值判斷。人們期待批評家的批評要公正,也需要批評家對對自己的價值立場保持清醒認識,堅持崇高的文學操守,最大限度擺脫政治權力、經濟利益以及人情面子圈子等各種世俗利益對批評的干擾,形成具有獨立品格的批評主體。

這種獨立性的價值立場歷來廣受讚譽。被視作普遍性的試金石。英國理論家阿諾德指出,文學批評作為一種改良社會人生、思想文化道德的工具,文學批評家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只要知道世界上已被知道和想到的最好的東西,然後使這東西為大家所知道,從而創造出一個純正和新鮮的思想的潮流。」丹麥文學批評家勃蘭兌斯更明確指出文學批評對心靈具有指點方向的意義。


也許我們當代的文學批評家和文學批評從業者,並不缺乏知識、技術、審美的準備,無論經院學者還是社會批評家,都能寫出一手漂亮的文章,都能第一時間學習借鑒國外最新的理論方法並融會貫通,但文學批評的亂象為何遲遲無法逆轉,拜物教、拜權教、拜名教為何一直陰魂不算,我想,思想、價值、道德的缺失,應該是亟需補偏救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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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愛成在活動上發言


三、關於網路文學


1994年互聯網全面進入中國, 到今天將近20 年。主要是1998年起,網路文學伴隨著互聯網的腳步一路狂奔。網路從寫手娛樂交流之地已變成了文學出版市場巨大的掘金場, 網路文學由當年散亂的心靈絮語變成了一個浩瀚的文字海洋, 數十萬作者在這裡創作, 數千萬的讀者在這裡讀書。無論大家怎麼評價它的得與失, 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那就是網路文學為中國文學的多元化形態開闢了一條新路, 使中國文壇顯露出勃勃生機。


不過, 以玄幻、奇幻、架空、穿越、武俠、仙俠、靈異、驚悚、歷史、軍事、都市、言情、遊戲、競技等題材為主的網路小說產量驚人, 但質量整體比較粗糙, 如果沒有新的突破, 繁榮局面將難以維持。可以說網路文學的發展已經到了一個「拐點」, 未來的路該如何走? 一個共同的呼聲——融合。網路文學與傳統文學只有融合才能創造出中國文學更加多彩斑斕的世界。


不能否認,當今人們在對待網路文學和傳統文學的看法和態度上存在著很大分歧。為了解決網路文學和傳統文學的巨大分野,有人看到了網路文學的文學觀、寫作態度、社會影響等方面,與主流、傳統文學的趣味和精神、文學價值和文學標準相距甚遠。對待網路文學和傳統文學的分歧以情緒化的心態不妥當,各立山頭分江而治也不可取,理性化、客觀化審視和分析網路文學目前存在的問題,也許更加重要,對我們的網路作家和讀者也許更有意義。


網路文學作品一大特點是越寫越長,超長篇非常普遍,一部作品動輒寫到百萬字甚至更多,上千萬字的都有。長成為網路文學區別於傳統文學的特點之一。同時,網路文學的情節波瀾起伏、危機懸念不斷、語言活潑幽默、作者讀者互動共建情感共同體等,也成為這種文學形態的招牌特徵。


網路小說為何越寫越長?這並非完全出於作者個人意願,網路書站的推動、利益的驅使,都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大型網路小說站點上,付費閱讀已成主流。吸引穩定VIP讀者訂閱才能保住穩定收入。越寫越長似乎成了謀生的必然選擇


此外,網路小說比傳統小說長,也是由網路閱讀特點決定。在很多讀者那裡,都已經成為一種閱讀習慣、一種消遣方式,一種生活方式,對於網路小說的期待,也一定要求能夠滿足讀者不斷追求新鮮、刺激、輕鬆、娛樂的期待,一部作品如果不能在每次更新出現新的危機、新的高潮,是無法長久留住讀者的。為此,作家也要不斷製造興奮點、賣點,不斷從一個情節過渡到另一個情節,一個故事累計到另外一個故事上面,一個高潮緊接著出現下一個高潮,直到讀者盡興、作品的張力消耗殆盡為止。


這種長篇小說的泛濫和無節制,其實也切合了我們這個時代的特徵,切合了當代讀者在海量信息量轟炸下,注意力難以集中的特點。但這些長篇小說,總體來講,畢竟只是處於文學的初級階段,它可能會出現大作品,出現達到國際水準、站在人類最高文學水平線的作家,但目前所作的還都是探索期、成長期,甚至是大作品的前夜。


當然,網路作家往往會反駁對他們的作品文學性不高或審美性不足方面的指責,不承認網路文學作品文學高度的降低。但網路作家也不得不面對自己最不利的短板——基本的文學要素:語言。網路文學的語言是否粗製濫造?這是雙方分歧的焦點所在。對網路文學作家而言,強調文學性,包括修辭學系統的語言、結構、敘事方面的提升,是格外有現實意義的。近兩年來,一大批聲名鵲起的網路作家還進入了各級作家協會系統。這無疑也意味著網路作家和傳統文學作家在身份上已經由對立走向了融合。此外,隨著網路文學的發展,一些基礎較好、素養較高的網路文學作家也在有意識地向傳統文學汲取營養,文學性這一傳統作家最為看重的核心元素在一些優秀的網路文學作品中逐漸顯現、增強。一些網路作家已經不再僅僅是敘述故事、塗抹心情、製造玄幻。


當然,一方面,我們期待網路文學提高文學性,像作家文學、嚴肅文學汲取營養,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必把小說神秘化了,把文學性神秘化了。現代小說的正式起源或者被命名,不過是18世紀中期的事。而且,在小說的發展歷史中,現實主義和現代主義的傳統,只能說是小說傳統的部分,不是全部。


無論作家文學,還是類型文學,其實都來自於同一個源頭,即人類社會的口頭文化的源頭,也即集體無意識、集體記憶的源頭。這個源頭中,故事佔有顯著位置。有些故事比較重要,成為神話;有的故事不太重要,講述出來完全供人娛樂,成為傳奇。神話和傳奇共同對現代小說的產生發生作用。


讀者喜歡傳奇,作家為故事而故事,並沒有什麼錯,錯的是固化的形而上學的批評話語假設的有效性。所以,面對當前的網路文學創作,嚴肅文學批評的失語和話語的失效,就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我們能夠在類型小說中確實找到了智慧、生動的情節、鮮明的人物塑造或者有說服力的議論,我們應該讚賞作者完美完成了一次程式化寫作。我們的批評,不是要把這類小說與所謂作家文學進行價值高低的判斷,而是要認識到所有的小說都是被規範化了的,誰也逃脫不掉共同的源頭和程式,而且總會在某一個因緣聚合下,在未來某一個時間點,二者呈現一定程度的互滲或者合流,這也是文學發展歷史所證明過的。

答客問 於愛成



於愛成(右一)


四、關於文學的位置、文學的底線、文學的意義


這兩種說法都對。嚴肅文學確實邊緣化了,文學元素確實越來越泛化到了各種文化形式之中,這也正是文藝學所觀察並討論過的審美的日常生活化問題,或者說日常生活的審美化問題。同時,隨著嚴肅文學的邊緣,通俗文學、大眾文學倒是從來沒有邊緣化,在言情、武俠、偵探、科幻等各種類型文學全面復甦,而且越到近期,越變本加厲地在網路文學中得到振興、變形、分櫱,網路文學、青春文學、流行校園的幻想小說等等,當今一點都不邊緣,千萬富翁層出不窮。作家富豪榜的指標,具有一定參考價值,能夠說明當前的文學市場業態。


儘管文學呈現如此斑斕、繁複、多元的形態,但文學之為文學的本質屬性或者說核心屬性並沒有變化,也不會變化。也許有人會說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本質,但相對意義上的本質屬性是無從否認的,否則,就不存在文學這種形式。


也許有人說現在是微、軟、碎、快的時代,是一個新媒體時代、全媒體時代、自媒體時代,信息爆炸和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時代,文字泛濫而文學貶值的時代,可能也是書本即將消失的時代。但這些都不是文學式微的原因。文學之為文學的理由並沒有消失。普魯斯特說,「真正的生活,文明的、發人深思的、完整實現的生活,這就是文學。」略薩說,所有偉大的文學創造者都開闊我們的眼界,讓我們看到自己未知的方面。他們讓我們能探索和充分理解人類共同的深淵。不文明、野蠻、缺乏敏感性、言語粗俗、無知、依靠本能、情感乏味、愛情原始等,這些就是略薩描述的沒有文學的世界的主要特徵。也正如略薩針對比爾蓋茨先終結紙張然後終結書籍的論調作出的反駁:電腦屏幕、電腦閱讀不可能獲得在讀書時得到的那種把夢想和辭彙結合起來的快樂、那種親密感、那種思想集中和精神孤獨。雖然這個電腦世界繁榮強大,生活水平高,科技成就多,但它可能成為嚴重缺乏文明,完全沒有心靈的地方,成為那些放棄自由的後文學時代的無靈魂者的荒原。


我們有理由對文學的未來有信心。文學是不會死的。文學是哲學的開始,是科學的開始,是人的開始。經過了30多年的衝擊,文學已經開始進入一個生理低潮期,人類各種技術的進步和對技術過分的依賴,使得我們對心靈關注的功能在逐漸弱化,人們不再傾聽自己的內心,完全屈從、聽命於生活環境的驅使和各種科技製造出來的操作器械。但科技再發達,它們對人心的問題仍也無能為力,不管它們取得怎樣的進步。它們只是提供著便利性,並不提供真誠與信任。再好的測試儀,也無法創造出一個心靈宇宙。而文學藝術使我們還擁有互相理解的可能性。


相信卡爾維諾說的,有些東西是唯獨文學才能提供給我們。我們有理由相信,文學在一個只講GDP、只講金錢與權力的社會裡,還是值得期待的美麗世界。哪怕這個世界是美麗幻覺。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寫作這一隊伍中。因為文學在所有工作中,依然是最幸福和快樂的,是最慢的,最自由的,最能表達和釋放個性的,最不違背良心的,也是與宗教和信仰最接近的。因此也是純粹高尚的!


作者簡介

答客問 於愛成



於愛成,男,1970年10月生,山東高密人。博士、研究員,文學創作一級。現任深圳市作家協會駐會副主席,兼任廣東省作家協會理論批評委員會副主任。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19屆中青年高研班學員。迄今已出版《深圳,以小說之名》《新文學與舊傳統》《四重變奏》《狂歡季節》等學術理論專著。在《文藝爭鳴》《南方文壇》《文藝理論與批評》《電影藝術》等核心學術期刊,以及《小說選刊》《文藝報》等報刊發表理論與批評文章多篇。有文章被《新華文摘》等轉載。曾獲第六屆廣東省魯迅文藝獎、第九屆廣東省魯迅文藝獎、首屆廣東省青年文學獎等獎項。


聲明: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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