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嘴炮發音手冊：撅起嘴，跟我讀，ǖ

播放地球流行樂讓外星人的綠色腦漿啪啪爆裂在宇航頭盔里，念動咒語讓對方迅速斃命，這種橋段早就不是科幻/魔幻片的老梗了。由聲遺傳學開發出的大規模殺傷性聲波武器，這種在當代被聯合國嚴令禁止的秘密「咒語」，一直潛伏在人類歷史中。比如，當初霍格沃茨課堂里的羅恩怎麼也念不好懸浮咒，赫敏教他：「羽加迪姆」的「加」要拖長了念，還有這些年網路上流傳的「嘴炮」，原來都不是編的。

而且，根據這種聲波武器的發音規則，在漢語課上折磨了歪果留學生多年的四個聲調，以及那個變態的發音「lǖ」，將成為漢語使用者在未來咒語戰中的殺手鐧。這一點，科幻作家劉洋最開始也沒想到。因為本文只是他的一個腦洞，當時，他剛剛在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參觀完光遺傳實驗，正坐在返程的車裡，思索著世界上有沒有一種把光遺傳學變為聲遺傳學的強大技術。

咒語與聲遺傳學

作者 | 劉洋

在動物的神經細胞的細胞膜上，通過遺傳學手段嵌入一種光敏蛋白——這種蛋白可以在特定頻率的光照射下啟動離子通道——從而操控神經細胞的興奮與抑制，進而對動物的行為或精神狀態產生影響，這就是所謂的光遺傳學。

光遺傳學在二十一世紀初發展迅速，剛開始是在小鼠等嚙齒類動物中取得成功，之後在非人類靈長類動物上也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在人體上使用光遺傳學手段治療抑鬱症、帕金森氏病等疾病也取得了重大進展。但是人們很快就發現，光遺傳學具有其固有的重大缺陷：其一是必須向神經受體區域植入傳導激光的光纖，因此它不是一種無創的手段；其二是光在細胞間容易散射，因此在神經網路間的影響範圍有限。

其實早在2016年，美國的查拉薩尼團隊就發現了一種新的選擇性激活細胞的方法，用到的不是光，而是超聲波。這種方法很快被命名為聲遺傳學。它的原理與光遺傳學基本一樣，只是細胞膜上的離子通道開啟和關閉的契機變成了特定頻率的超聲波。這種方法不僅無創，而且因為低頻超聲波具有很好的穿透性，可以影響大範圍的神經細胞，因此其發展速度很快就超過了光遺傳學，大量基於聲遺傳學的治療方法進入了臨床實驗階段，被廣泛應用於各種神經系統疾病的治療之中。

直到2033年，一次發生在中東某國的大規模人道災難，讓聲遺傳學走上了風口浪尖。事情發生在兩個因為信仰不同而長期陷入混戰的國家之間。其中一個國家秘密向其對手投入病毒武器，這種病毒可以將一種聲敏蛋白的基因插入到敵人的神經細胞中。病毒通過空氣悄無聲息地蔓延著，但病毒攜帶者們一無所知，直到某一天，敵人攜帶著一台特殊的擴音器來到了戰場上。擴音器發出的聲波激活了神經細胞中的離子通道，讓病毒攜帶者們集體陷入了抑鬱和消沉之中，一天之內，就有上萬人自殺身亡，其中大部分是平民。

之後不久，基於聲遺傳學的病毒武器就被聯合國認定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通過了嚴密的條約來限制其使用。但是，這件事反而刺激了聲遺傳學更加迅速地發展，因為軍方突然發現了其作為一種威懾性武器的巨大潛力。很快的，打開離子通道的聲波不再局限於超聲波，即使是複合的聲波，只要有特定頻率的共振波，也同樣可以和聲敏蛋白髮生作用。其次，對各種頻率敏感的離子通道的載體蛋白不斷被發現，最後覆蓋了從幾赫茲到幾萬赫茲的廣闊頻譜。

基於聲遺傳學的病毒武器就被聯合國認定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通過了嚴密的條約來限制其使用

但是基於不能大規模使用聲遺傳學武器的共識和聯合國條約的限制，新的聲遺傳學武器向著小型化和隱蔽化的方向發展。剛開始還需要使用者攜帶一個攜帶型的聲波發射器，但這種東西仍然有被查出來的風險，因此，其最終發展的方向便成了不藉助任何外物，憑藉人本身的發聲來激活敵人體內的聲敏蛋白。換句話說，當你不經意間走過被病毒轉錄過的敵人身邊時，對著他說出包含有特定共振頻率的單詞或語句，即可對對方形成攻擊的效果，神不知鬼不覺，而且沒有被查出來的風險。這種攻擊的方式極其類似於奇幻故事裡的「咒語」的效果，私底下人們都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它。

選擇「咒語」的激活頻率時，有幾點要求是值得注意的：其一，它必須在人聲的發聲頻率範圍內。嚴格地說，基於隱蔽性的要求，它必須在人類語言的發音頻率範圍內，這樣使用者才可以在輕言細語中說出咒語。其二，因為攻擊的需要，轉錄病毒具有極強的傳染性，通常情況下在敵我混戰的時候，部分我方成員也會不可避免地感染上病毒，因此，咒語的激活頻率必須是我方語言中不常見的那一部分範圍，這樣才可以避免在日常生活中發生誤傷的現象。

具體到漢語普通話來說，對其進行頻域分析可以發現，漢語的單音節詞通常包含了至少四種獨立的頻率分量，可以將其命名為F0，F1，F2，F3，其中F0頻率最低，稱為基頻，一般在200~300赫茲，F3頻率最高，對發音的清晰度具有重要影響，一般在3000~4000赫茲。對/a/、/o/、/e/、/i/、/u/、/yu/這六種單母音的頻域分析發現，/yu/的一個獨立共振峰具有最低的基頻頻率，達到了178赫茲，同時也具有最高的F3頻率，達到了4174赫茲，均超出了一般母音的頻率範圍。其實我們根據發聲原理就可以知道，當舌頭翹起的時候，語言發音的頻率最高。因此，/yu/是一個極其適合參與構建「咒語」的母音，相應的聲敏蛋白的激活頻率可以選擇為178赫茲或者4174赫茲附近。比如道家的「急急如律令」，其中「律」字是使咒語生效的keyword，念咒時應該注意拖長這個字的發音時間，因為其中包含了/yu/這個母音。

對/a/、/o/、/e/、/i/、/u/、/yu/這六種單母音的頻域分析發現，/yu/的一個獨立共振峰具有最低的基頻頻率

同時，與英語、日語等語言系統不同，漢語獨有的音調系統使得我們的聲遺傳學攻擊具有更多的選擇性和豐富性。對一到四聲的基頻進行統計分析發現，二、三、四聲的基頻基本都在240~290赫茲的範圍內，唯有一聲的基頻頻率達到了320赫茲（正負7赫茲）。因此，在構建咒語的時候，可以考慮多使用音調為一聲的漢字，這樣便可以採用320赫茲作為聲敏蛋白的激活頻率。巧合的是，在念誦佛經的真言時，我們可以明顯地發現，其多是一聲。比如，著名的六字真言「嗡嘛呢唄咪吽」里，除了最後一個字，前面五個字竟然都是一聲！雖然其來源是梵文，而且漢地、藏地、蒙古發音有微小的不同，但我們還是不得不為這背後可能隱藏著的真相而暗自心驚。

母音/a/的一到四聲的時域波形圖（上）和頻域分布（下）

到底是誰構建了道家和佛家的咒語體系？它們的構建如此符合我們聲遺傳學的攻擊原則，難道說他們對這一切早已知曉？這大概是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團了吧。

鳴謝

本文中的光遺傳學內容來自未來事務管理局第一期科幻大師工作坊的中科院之行，特別鳴謝中科院傳播局，以及中國科學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MIT麥戈文聯合腦認知與腦疾病研究所蔚鵬飛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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