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會聽到死者的聲音

死去的人會跟我們說話，我知道我聽得到他們的聲音。

我正在聽我爺爺說話，他的聲音微弱且柔和，就像被堵住的汽笛。他說：「你應該成為一名醫生。」

爺爺還在世的時候，我未來的職業就成為我們之間唯一的話題。這並不是因為我們不常見面或者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而是因為我是否應該學醫這個話題經常出現。

當我們正在下西洋棋時，他說：「你應該成為一名醫生」。在去餐館的路上時他說：「你應該成為一名醫生。」打斷長時間的沉默時他也會說：「你應該成為一名醫生。」

幾年前選擇大學就讀的專業我徵求爺爺的意見時，他還是這麼說。

來自北卡羅來納大學的心理學家Kurt Gray也可以聽到死者的聲音。更棒的是，研究心靈感知的研究人員可以解釋如何以及為什麼。

我們如何聽到死者的聲音

Gray解釋到：「人類已經進化出了一項能力，能將思想轉化為離線模式。」換句話說，我們的思想可以模擬別人的想法，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記住一個人時不僅記住他的聲音，還記住了他的個性和行為。即使在他們不在的情況下我們也能想像出他們會做什麼。在他們死後這些模擬的想法會在我們的大腦中存在很久。

我們在人死後模擬出這些信息是因為在他們活著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麼做的。當我們接觸一個人時，我們不斷的猜測他們會作何反應。心理學上將這稱之為「觀點採擇」，或者心靈理論，這使得人們在社會生活中如魚得水。Gray說：「當我們十分了解一個人時我們能確切的知道他們的想法。」

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們了解他人勝過自己。當被問到是否要再多吃一塊蛋糕時，我說不，但我們的好朋友知道我會再吃一塊。

死者如何引導我們

Gray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名科學家，並且還因為這是自己經驗的一部分。

2010年Gray完成自己博士研究時，他的導師Daniel Wegner告訴他自己被診斷出患有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ALS)。這是一個死刑，但Wegner有一本書想要完成，所有讓自己之前的學生幫忙。Gray說，這個項目叫做「死者生前的最後請求」。

3月發行的The Mind Club粗略的介紹了人們如何了解他人的思想。這本書將整個問題分成為什麼我們會看到動物的同情心而看不到其他人的？為什麼我們可以將敵人非人化？我們如何進行判斷？其中還有一章是關於死亡的，解釋人類的二元論傾向——思想和身體是相互獨立的。

Wegner和Gray研究中的主要的問題是試圖回答人們在何時何地會划出要了解感知他人思想的界限。他們發現思想依賴於一個連續體。例如，一個機器人被認為擁有思考和展示自我控制的能力，但是無法擁有體驗，即感知情感的能力。

他們還探究了我們如何看待死者思想。他們寫道：「我們對死者思想的看法還停留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即使我們知道這是短暫的。但我們也試圖放大他們的某些特性——好的像英雄，壞的像惡魔。」

當Wegner去世後，Gray自己一個人寫了好多章節。他想像出老師的聲音在指導他編輯文章，用奇怪的幽默感讓文字變得生動。

他說：「我並不覺得Dan已經去世了。」這是因為他可以模擬Wegner的思想並且與之對話。

Gray在Medium中用一段文字描寫了這段經歷：
我在完成這些章節的同時通過與Dan的對話讓我獲得了平靜。對我來說他還活著。正如我所描寫的那樣，我能聽到他說的笑話，或者提出的建議，甚至如我常希望的那樣幫助我修改文章。

其他時候，Gray常常會忽略那些幽靈般的聲音。他說：「其他時候，我聽到Dan的聲音說『我喜歡你這樣做』，這簡直太糟糕了。」

記憶給了人重生的機會

科幻小說中描寫的景象往往是我們現在無比嚮往的——將自己的意識上傳的雲端，生命和時間是永恆的，生活在一個模擬的世界中。

但現在我們已經這樣做了。我們和其他人的互動，變成他人記憶中的一部分。雖然這不是永恆的，但也無關緊要。Gray說：「尤其當你的世界觀中不存在天堂和輪迴轉世，這會讓你覺得你的愛人永遠和你生活在一起。」

人去世後在短時間裡常常會讓人覺得他只是出門了，某個時間點又會回來了。從嬰兒時期開始我們就了解了物體恆存性——物體或人不會完全消失直到他們走出我們的視線。而作為成年人來講，在面對死亡時這種感覺很難動搖。

我從來沒有問過我爺爺什麼這麼執著的讓我學醫。但現在我覺得這是因為他見了很多醫生，這些醫生賺了他的錢。或許他認為老去是的成本很高，孫子學醫會賺很多的錢。

然而所有的記憶，即使是那些關於愛人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慢慢變得安靜，最後漸漸消失。當Gray完成這部書後，他說他覺得再一次失去了導師。隨著他們合作的結束，Wegner的靈魂漸漸安靜了。他不再需要編輯，也不需要講笑話了。Gray需要試著讓這個聲音一直存在。

他說：「如果你想要某人一直活在你的心理，你就要不斷的想他，但這太困難了。」

[island via v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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