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一個台灣朋友

文史 08-10

記一個台灣朋友

記得有本書上說，緣分這東西是基於某種偶然的必然。偶然的見面，必然的相逢，冥冥中自有安排。生命的奇妙也就在於這種未知的驚喜，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因而對生活充滿期待。

而在這萬千驚喜之中，人與人的相遇最是妙不可言。

記憶驚人

沒去台灣之前，我對台灣女孩的印象基本停留在《康熙來了》中活潑麻辣的小S。直到認識斯詠，才發現台灣竟也有如此古典文藝的女孩子，宛如仙女，從古畫中悠然走出。

她是我這二十多年來見過的瞬間記憶最好的人。她可以在10分鐘內一字不差強記下50餘字的文言文，並在課堂上聲情並茂地表演著背誦出來。時至今日，我仍清楚地記得那節課上的每個細節。在斯詠的背誦過程中，台下有一眾同學拿著課本替她捏口氣，等最終完美演繹後，老師和同學們又一致驚嘆為她鼓掌。

在漫長的學生時代里，你總會遇到兩三個自帶光芒的同學，他們或是相貌出眾，或是談吐不凡，總之第一眼就會讓你覺得分外特別。斯詠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身處人群之中也極有辨識率，骨子裡透著一份與眾不同。

那天下課後，我拉著她在教室外的走廊里聊了很久。從古典文學聊到讖緯之學，從河圖洛書的傳說談到《盜墓筆記》的張起靈。只要我說得出的書，她都能聊上兩句，儼然是一本現代版的「四庫全書」。其實斯詠的特別在於她飽覽群書卻不盡信書，尤其是對於某些帶有史料性質的書籍，她更願意去實地進行考察再判別書中觀點的真假。

台南導遊

斯詠是台南人，暑假時她和她的小夥伴們曾陪我在台南玩了一天。赤坎樓、安平樹屋，成功大學，還有很多頗具台南特色的景點。她的朋友們也很可愛，其中有個男生對大陸省份的地理位置很好奇，於是問我山東在大陸的哪個地方。我脫口而出的「比較靠北」引得大家一陣狂笑，原來「靠北」在台語里是髒話。

臨回大陸前她還特地從台南來高雄送我，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那晚聚餐過後，她在facebook上更文說：「有時候不必擁有太多時間去和一個人相處，然而你就會去記住她一生。」其實於我而言，亦是如此。

隔岸交流

回到大陸之後，斯詠經常會寄明信片和一些小玩意給我。其中有她去各地旅行的明信片，有刻著我名字的鉛字印刷品，更多的是還是她自己畫的工筆畫。

斯詠很喜歡畫畫，一隻普通的碳素筆在她的手裡下能幻化出老鷹、兔子、狼和黑豹，個個栩栩如生。去京都旅行之前，她還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畫了只黃色的大老虎，號稱人鬼看到都會敬而遠之。說到在日本的畢業旅行，她老爸只資助了機票錢，剩下的全是她自己大學期間的稿費。

近些年來她也常常往大陸跑，每每參觀完內地的博物館，總會忍不住給我抱怨幾句，說對大陸不注意保護這些文物感到痛心。誠然，台灣對於國寶級的文物十分重視，通常都用透明玻璃箱裝載且規定不能拍照，但大陸這方面做得的確不夠。這份心疼我也感同身受，很多東西只有你喜歡它才會如此珍視它。

我屬於被一切貓貓狗狗堅定討厭著的那種人，但是全世界的動物們都喜歡她，就是在路邊隨便遇到一條狗都會親昵地到她腿上來蹭兩下，這很令人費解。我私下曾反思過一次，得出的結論是可能這與她多年來信仰佛教、漸漸變得平和有關。斯詠是在中台禪寺皈依的，在去年考雅思那段痛苦日子裡，她經常為我念經祈福。

當個老師

三年前她曾對我說，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教師，每天和學生為伴。如今的她已然實現願望，在台南的一所國小里教授國文課。她常在自己的facebook里曬和學生們的合影，快樂得不得了。

我有次問她，這麼一大堆學生，個性想法各不相同，怎麼做到和他們相處融洽？

斯詠反問我說：「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林老師在國文課上經常跟我們說什麼？」

「說什麼？」我全然忘記。

「就像現在台灣有藍綠兩種顏色一樣，學生也是各有各的顏色。可老師一定要是白色的，因為只有白色，才能容納所有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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