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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零:毒藥是葯嗎,「葯」和「毒」本是一家

當然,古人所說的「毒」在含義上和今天還有所不同。我們今天講的「毒藥」,一般是指對人體有害,足以致殘致死的藥物;所謂「毒品」,也是指有「成癮性」或「依賴性」的麻醉品和精神藥物。古書中的「毒」字與「篤」字有關(見《說文》),往往含有厚重、濃烈、苦辛之義。例如馬王堆帛書《十問》有所謂「毒韭」,其「毒」字就是指作為辛物的韭菜氣味很濃,而不是說它有毒。孫詒讓解釋上引《周禮》,也以為「毒藥」一詞應分讀,即使連讀,也不過是「氣性酷烈之謂,與《本草經》所云有毒無毒者異」。

李零:毒藥是葯嗎,「葯」和「毒」本是一家


不過,古書所謂「毒」雖較今義寬泛,但卻未必排斥其如同今義的狹窄用法。因為古書除以濃烈苦辛解釋「毒」字,還有毒害之訓。例如「神農嘗百草,一日七十毒」,這樣的"毒"恐怕就不是蔥韭之類可比,參考《說文》可知,應指「害人之草」。雖然中國的本草向以無毒為上,有毒為下,但良醫活人,多藉猛葯,所謂「葯不瞑眩,厥疾不瘳」(《孟子·滕文公章句上》),很多正是以毒藥入方,通過配伍、劑量和炮製方法控制其毒性,猛、毒的界限並不好分。孫詒讓力分毒、葯,專主寬義,實於研究有很大不便。


《冠子·環流》說「積毒為葯,工以為醫」,人類的藥物知識很多都是來源於中毒。原始民族日遇毒物(毒草、毒菌、毒蛇之類),往往都有很豐富的毒藥學知識,尤其是在動植物豐富的地區(例如古代的楚越之地,就以毒蠱之術而出名)。他們以箭毒射殺獵物,用麻醉藥物(如鴉片)止痛,用精神藥物(如古柯)解乏,並利用其致幻作用施展巫術和作催欲劑等等,這是藥學的一種普遍背景。中國的葯,西方的葯,原來往往都與毒藥有關,併兼神葯、春藥等多重含義,這是一點也不值得奇怪的。


「葯」和「毒」有關,不僅古代如此,現代也如此。例如各國藥典都對醫用毒藥和毒品有管制規定,承認毒藥、毒品也是「葯」。現在聯合國的各種禁毒公約,也是一上來先承認毒品在醫學上「不可或缺」,然後才大講其「危害之烈」,限定其「防杜」只是「濫用」而已。現代毒品,據這些禁毒公約講,不但危害個人健康,還和賣yin、洗錢,以及官員賄賂和恐怖活動有關,簡直是「萬惡之源」。它的藥品清單,種類很多,有不少是醫學上的再創造,但著名的「三大毒品」,大 麻、鴉 片、可 卡 因,都很有來頭,可以說是世界各大文明的「貢獻」。它們當中,提取可卡因的古柯是西半球的產物(秘魯和玻利維亞一帶),和中南美的古文明有關;鴉片、大 麻則流行於東半球,埃及、兩河流域、希臘、羅馬、印度和我們,全都有份。所謂「古已有之,於今為烈」這句話,講毒品那是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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