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從心

恐怖 08-20

陰沉低垂的烏雲像是一塊髒兮兮的抹布，彷彿下一刻就會從天際墜落，街邊上的一顆老柳枝葉隨風狂舞，不堪重負的吱呀著。我看著這座被陰霾籠罩著的城市，街道縱橫交織如蛛網，一座座高樓大廈平地而起，直插烏雲，到更像是一片灰色森林。抖了抖手中的煙，裹緊了身上的襯衫，我低聲道：「要下雨了啊！」

將車停下之後，我跟吳子明走進了附近的一棟樓上，狹窄的通道里塞滿了形形色色的叫罵聲、嘆氣聲、孩子們歡樂的笑聲，我倆徑直的走到了一扇門前，使勁敲了敲那早已布滿銅綠的扣環。下一刻，一張臉從門後露了出來，盯著我們兩個，一臉狐疑。我甩了甩額頭上的雨珠，笑道：「你好，我是白飛，警察。」

屋內，我跟李可相對而坐。他四方臉，大眼睛，臉上的皺紋已經很明顯了，眼角還殘存著未擦乾淨的眼屎。他的老婆出來應酬了幾句，便又陪他女兒去卧室里做功課了。

看到我們到來，李可明顯有些訝異，一坐下他就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是s市那邊的？」

我點了點頭。李可遞給了我跟吳子明兩根煙，紅梅。下一刻，三個男人一起在這房子里吞雲吐霧了開來。

「你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跟老哥說說，能幫的我一定不會推脫。」李可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我笑了笑，將手中的煙掐滅了。「我來這裡，是為了三年前的那起「筆仙殺人案件」！我記得，當年負責那起案件的人，好像是你吧？」

聽了這話，李可臉上的笑凝固了，臉色鐵青的看著我們兩個。半晌，他苦笑一聲：「這案子啊...怎麼了？我記得我當時好像已經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說了。」

「不，你在說謊！」我緊緊盯著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說道：「那起案件根本就是人為的！我們幹警察這行的，有幾個信鬼神之說？老李，別再跟我打馬虎眼了，韓林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壓力？告訴我吧!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我說了沒有！」李可明顯有些暴躁了，他不耐煩的把手一揮，不耐煩的說道：「如果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那我很抱歉。你們可以走了。」

我無聲的笑了笑，身子前傾：「可能你之前還不清楚，那我再跟你好好說一遍：我叫白飛，是s市的局長。你的頂頭上司好像是王局吧？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過去，明天你就可以在家陪老婆了？」

李可惡狠狠的等著我，像是被逼入了絕境的餓狼，隨時都可能反撲過來。然而他終究沒有。他像是忽然失去了全部力氣般低下了頭，身子向下滑了滑，苦澀的說道：「好，你們贏了。我說。」

我跟吳子明無聲的笑了笑，遞過去了根玉溪。「好，不急。麻煩你說的清楚一些。」

李可把身子正了正，清了下嗓子，苦笑著道：「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案子，畢竟那是我第一個負責的案子。可我沒想到，那個案子竟然會給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早知道的話...呵呵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剛到警局李局長就跟我說有個案子要麻煩我走一趟，但是這過程，要..要量力而行。當我到了學校之後，剛開始確實被案發現場的狀況嚇了跳，摔碎的筆、白紙、還有燭油，看起來的確像是「筆仙遊戲」的現場。可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卻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因為案件存在目擊者，所以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案子簡單了。就算是瘋了，他們對案發現場發生的事應該也會很深刻才對，可當我想去調查他們時，目擊者的家屬竟然很強硬的不允許，那個叫韓林的，家裡勢力很大。不止韓林一個人，就連那個陳宇和王曉紅也被看住了。我費盡了各種辦法最後才終於見了陳宇一面，也就有了那份筆錄。呵呵，其實當年他們幾個，根本沒瘋！只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罷了。」

聽到這，我眉毛不由得一跳：「你確定？那個王曉紅呢？」「確定！他們三個，根本沒事！最多也就算是有些驚嚇罷了，其他的根本與常人無異！」

李可吐了口煙，頗有些落寞：「至於筆仙殺人，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我仔細看過王琳的傷口，她壓根就是活生生被人掐死的！她的指甲里還殘留著肉屑，我偷偷找人化驗過，那就是韓林和陳宇身上的。所謂的筆仙殺人案，只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把韓林抓起來，你是吃乾飯的嗎？」吳子明氣喘如牛，臉上滿是憤怒。李可苦笑，但臉上的嘲諷和輕蔑卻顯而易見：「你以為我不想？就在我調查這件案子不久，我就被打了好幾次！每次都是一群人拿袋子蒙住我的臉，打完就跑。就連我的女兒也差點出事。我怕了，我是怕了，但那又能怎麼樣？一個破警察有多大本事？警察也是人，脫了警服晚上回家有幾個人怕你？那些個不要命的混子為了錢什麼都乾的出來！」說到這李可的眼眶已經紅了。

我嘆了口氣，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你為什麼不向李局長報道？」

李可愣了下：「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姓李的就是韓林的親舅！呵呵，你指望他？」一時間，屋內徹底沉默了。沒想到在我看來原本最難的謎題，謎底竟然這麼的簡單可笑。

李可忽的站起身來朝卧室走了過去，不久，他又拿著一本筆記本回來了。

「我這幾年來天天睡不好覺，不管怎麼說，我確實沒有盡到一個警察的責任，因為我也沒有那個能力。這是當年那起案件我所做的記錄還有鑒察科的證明，都交給你了。拜託了！」李可向後退了一步，對我鞠了一躬。我看著他灰白叢生的頭髮，心中百感交織。

有魚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江湖么。

車上，我合上了那本筆記本，到了這一步，一切的謎底基本上都已經揭開了，只剩下最後一個謎題，不過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拿起手機打給了如霜：「怎麼樣，事情都辦好了嗎?」

「好了。人已經都到齊了，現在就差你了。」

「嗯，好，我馬上過去。」

這件案子，是時候結束了。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鬼姐姐 的精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