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家書》面世35年，今天為何還要讀「家書」

經常有人問傅聰：有一個這樣嚴厲的父親，你的童年豈不是很痛苦？

傅聰卻說：我們與其說是父子，不如說是朋友。

今年是傅雷夫婦逝世50周年，也是《傅雷家書》面世35周年。隨著傅聰回信的失而復得，以及傅雷家書手稿的進一步發現和整理，由傅雷之子、傅聰之弟傅敏本人編定的《傅雷家書》由譯林出版社出版。

講座現場

8月22日，《傅雷家書》的版權代理人，傅敏的老朋友江奇勇和復旦大學教授陳思和、華東師範大學研究員陳子善、設計師朱贏椿做客上海書展，聊聊新版《傅雷家書》以及家書背後的親情故事。

新版家書更親切

江奇勇表示，自1981年以14萬字初版以來，《傅雷家書》引起了巨大的文化反思。隨著歲月及讀者群變化，《傅雷家書》版權幾度轉移，版本也不斷變化。「家書是什麼？是傅雷性情中的文字，不經意的筆墨，也是不為發表的創作。過去三聯版《傅雷家書》主要是體現傅雷先生與兒子之間的長篇文化藝術的探討。隨著文化反思大潮的離去，這類東西和讀者的親近感就有差別了。」

「關於《傅雷家書》，傅聰講過一段，他說中國有一個學鋼琴的女孩子告訴他——有這麼個爸爸，太可怕了。這就是過去《傅雷家書》中傅雷給讀者的形象。因為當年出版《傅雷家書》的時候，主要是選思想性強、藝術性強的東西，很多生活細節性的、人心的東西沒有收。我們這次發表了傅聰的信之後，大家才可以發現傅雷對他的兒子是嚴肅而不失親切。」江奇勇如是說。

從2017年起，傅雷著譯作品將進入公版。據悉，此番譯林《傅雷家書》系列面向學生讀者推出了新課標本平裝本和精裝本，面向大眾讀者也分別推出平裝本及精裝版《傅雷家書》。這四版《傅雷家書》都獨享了一些未進入公版的內容，如傅家的照片、傅雷家書墨跡、傅聰回信、樓適夷序言、金聖華譯英法文家書、金聖華譯註等。出版社方面表示：「即使2017年傅雷作品進入公版，其他任何家書選本也無權收錄這些內容，真正完整、豐富的《傅雷家書》，只能在譯林社找到。」

澎湃新聞還了解到，此番傅敏為學生編定的新課標本所選編傅雷夫婦與傅聰及彌拉的往來家信偏重「人倫日用」，相比過去通行的版本減少了冗長的關於藝術的論述，增加了親情的成分和短小有趣的故事。

「如今社會上一是有很多年輕人已經不知道《傅雷家書》為何物，二是學生們不完全能讀懂這本家書。為此，我們和傅敏先生商量，能否給現在的年輕人和學生編一本更容易讀的家書？經過這麼多年，也就是到今年開始才定下來以傅聰的遊學打拚經歷和戀愛婚戀之路為經緯度的新版《傅雷家書》。這版最大的特點，是把傅雷那種高大上、嚴苛的父親形象轉為更親切、更家常的父親形象。」

《傅雷家書》為何永遠值得閱讀

陳思和說：「傅雷出過傅雷譯文集，翻譯了巴爾扎克等作家大量的著作，我覺得現在年輕人也未必都在讀了，但是《傅雷家書》30年來一直被大家閱讀，而且我相信這本書將來一直會流傳下去。」為什麼這麼說呢？「這本書其實是一本修身養性之書，一本討論家長應該怎麼教育孩子，怎麼把孩子培養成一個優秀人才的書。大家都知道傅雷是著名法國文學翻譯家，但是他更重要的作品，我覺得就是優秀的兒子傅聰。」

1954年，年僅20歲傅聰已經有非常好的鋼琴水平，他還獲得了波蘭肖邦鋼琴比賽的三等獎。「我讀了這本書以後才知道，當時有一個很詳細的評獎的過程。傅聰到了波蘭之後連續表演了好幾場，都被波蘭人認為是最優秀的肖邦樂曲的演奏者，很多人公開說他比所有的波蘭鋼琴家還要優秀，更波蘭人、更像肖邦。這個書信的第一部分就詳細討論傅聰出國，傅雷給他不停地寫信，教育他要這樣那樣，然後傅聰回信告訴他們比賽的過程。非常精彩！」

「第二部分中，傅聰留在波蘭學習了，碰到了很多的問題，談到戀愛的問題，心情的低潮問題，成長當中的各種問題。傅雷和太太就不停地給他寫信，教育他、鼓勵他，所以我覺得當我們閱讀這本書的時候，完全可以理解一個音樂天才是怎麼被培養出來的，怎麼被父母教育出來的。」陳思和認為，這些東西都可以留下被當作將來的教材。

「這麼良好的父母，這麼好的家庭在中國是非常少的。」陳思和說，《傅雷家書》里還有很多教育孩子的細節，包括說話的時候手不能放在褲袋裡、怎麼吃東西、怎麼跟人說話。「1957年傅雷先生被打成『右派』，當時還要召回傅聰。這種特殊的情況下，傅聰離開了波蘭，去了法國，在那個時代可以說是『叛國投敵』了。傅聰在國外漂泊了20多年，成為非常有名的鋼琴家。一直到了1966年，傅雷先生因為『文革』的衝擊，和他的太太雙雙自殺，骨灰被保留在一個不認識的人手裡，一直到10年之後平反。家裡的一切都被毀了，只留下了這本家書。」

「我覺得這本書不僅緬懷了兩代知識分子的高風亮節，更可以看到一代人才是如何被培養、鋼鐵是怎樣練成的，所以這本書永遠值得我們一直讀下去。」

陳子善也認為《傅雷家書》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因為它不僅是改革開放以後，就我所看到的出版了的第一本比較厚實的家書，更是那個年代非常真實的記錄，記錄了五六十年代，也記錄了正直的、善良的知識分子對人生、藝術、兒子的態度。」

「傅雷的這種博大的熱愛，對兒子的這種諄諄教誨，在這本家書裡面充分地體現出來了，所以這本書能一版再版，一直到今天最新的紀念版問世。這些都不是偶然的。它能引起我們強烈的共鳴和深入的思考。我們隨便翻一頁，就能發現雖然傅雷先生、傅聰先生的年代已經遠去了，但是裡面講的話對我們今天仍然有很大的啟示。」

責任編輯：梁佳澎湃新聞報料：4009-20-4009 澎湃新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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