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影重重》到底有什麼魅力？
《諜影重重》系列的最新一集上映了，該系列無愧是當代好萊塢電影的一個里程碑，對間諜片和動作片這兩個類型都有顛覆性意義。
《諜影重重》到底有什麼魅力呢？對我來說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馬特·達蒙扮演的傑森·伯恩本人，他和其他間諜片里的特工絕對不一樣，不論是《碟中諜》《007》，還是新晉的《王牌特工》，他們和伯恩就像處在兩個極端。伯恩最大的魅力其實是不說話，整部電影沉默寡言。我們只看到他埋頭做事，看他靠行動解決問題，通常是在問題搞定之後，我們才明白他之前舉動有什麼含義。
二是導演格林格拉斯擁有一種獨特的節奏感，他至少是通過三個層面配合來實現的，分別是：疾風暴雨的配樂，神經質的手持晃動攝影與凌厲的高速剪輯，以及伯恩在人群中永遠不疾不徐、成竹在胸的行動，以上三個層面的節奏不是同步的，而是有緊有慢，錯落有致，所以我們的感官體驗被分離了。有時候覺得音樂很緊張，但看伯恩的動作不緊張，有時候又反過來。總之我們的觀感是時刻處於一種變化的緊張當中。
伯恩系列在很多地方打破了好萊塢電影的一般性製作規律。最大的特點是剪輯非常碎、快，據統計平均一個鏡頭長度是 2 秒鐘，連貫的打鬥動作都被打斷了。我們知道經典的好萊塢剪輯是藏起來的，但《諜影重重》是故意讓你看剪輯師動刀子的地方。還有跳接，在普通劇情片里看來很跳躍的剪輯，在《諜影重重》里就是可以接受的，因為所有動作的連綴都是跳躍的，習慣之後反而有一種特別流暢的感覺。
有人說《諜影重重》沒有動作設計，全靠剪輯。因為電影只給你看他發力的那一下，這和我們熟悉的港片處理是截然相反的。
港片是巨細靡遺，一個出手的動作，加一個被擊中的動作，能來回展示三四次，用慢鏡頭多角度給你看，本質上是時間的延長。但《諜影重重》是時間的濃縮，動作場面只把動勢最強的幾下子連起來，三下五除二，你還沒看明白，敵人已經躺下了。所以演員不會打也不要緊，在凌厲剪輯的彌補下，照樣讓你成武林高手。
構圖上偏愛呈現畫面的局部，比如用大特寫來表現打鬥，所以觀眾經常看不清動作全貌，只見到肢體的扭斗，或者將畫面上的關鍵動作，放到寬銀幕的邊緣，失去平衡感、穩定感。
因為較多遠攝鏡頭的運用，伯恩在人群中行色匆匆時會顯得很孤立、很扁平，攝影師有時會故意輕微失焦，這是引導觀眾注意力的手段，當我們不知道該看什麼的時候，焦點突然對準某人某物，我們就注意到了，非常巧妙。
《諜影重重》之後模仿其動作戲拍法、剪法的電影非常多，但還沒有哪一個學到了它的精髓。
關於作者
magasa，影評人，電影史研究者，《虹膜》電影雜誌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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