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一首我們耳熟能詳的歌謠。

走過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 「為什麼老虎不吃人，模樣還挺可愛？」

佛、禪、人性、慾望。

是否，誰都躲不過愛的一劫？

從前有座山，山旁有片湖，湖中有間廟，廟裡有個老和尚，還有一個小和尚。養雞、餵魚、采中藥，他們的日子過得悠閑自得又與世隔絕。

早春。天真無邪的小和尚為靜謐的山野湖泊增加了一抹朝氣的色彩，虎頭虎腦的他捉起一條小魚，綁上一塊重重的石頭，魚被重石拉著往下墜，艱難前行，小和尚開懷大笑。隨後，一隻青蛙中招，如法炮製。最後，是一條小蛇。這一切，老和尚靜靜的看在了眼裡，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感同身受的小和尚在死去的動物旁留下了懺悔的淚水。到底，人性本善還是本惡，就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沒有答案。罪惡與救贖的春，自小在廟宇成長的小和尚也沒有免俗。

夏天推門而入，小和尚長成了健壯的青年。那條下山的路上兩個身影由遠及近逐漸清晰，一位母親送病怏怏的女兒來此療養。初識異性，他暗生情愫，她故作矜持。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慾火在燃燒。老和尚看破沒有說破，一來二去，愛情在供奉神明的廟堂之中滋生了，慾望與放縱瘋長。東窗事發後，老和尚送走了姑娘，小和尚悲傷得不能自已。收拾行囊，背上佛像，為了愛情，他走上了還俗的道路。

收穫的季節到了，已到而立之年的小和尚再次歸來，帶著一項殺妻罪名。她染指他人，他不能忍受。愛與恨糾纏，他痛苦，他憤懣，他揮刀而起。還俗後的和尚滿身戾氣，怒火在心中燃燒。老和尚問：是什麼讓你如此痛苦呢？ 小和尚答：愛就是我唯一的罪惡。老和尚：有時候我們必須放棄一些我們喜歡的東西，你喜歡的，別人也喜歡的東西。

自虐、自殺都不能讓他的心找回最初的平靜。老和尚讓他用沾滿鮮血的刀刻印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每劃一刀，內心的憤怒就會少一點。警察追來了，他驚恐，他害怕，但依然在師父的要求下修行著。漸漸的，他平和了許多。天亮了，經書完成了，他也終於睡了一個安心覺。然後，平靜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年輕時播下了愛的種子，最後收穫了恨的果實。愛恨情仇，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風雪襲來，寒冬已至。老和尚終了一生，自焚圓寂。三度歸來的和尚已是睿智老者，參透世事，看破紅塵，隱居山野，習武練功。曾經的小和尚成長為了現在的老和尚，像當年的師父一樣。所謂的平和與安詳都是歷經磨難，歲月打磨的結果。靜坐冥想之時，回顧自己的一生，不知會有怎樣的感慨呢？

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打破了廟中的寧靜。她面部全遮，放下嬰兒，不舍離去，卻不慎跌入冰窟而亡。小和尚、老和尚，世事輪迴。

春天又來了，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魚、青蛙、蛇，孩童的頑劣天性。罪惡與救贖，代代延續，生生不息。

春夏秋冬又一春。

被韓國媒體譽為「21世紀韓國最具潛力的導演」的金基德，用103分鐘禪意詮釋了東方美學與哲學的獨特之處，他在劇中還飾演了老和尚一角。

近乎意識流的電影，台詞少到可憐，略顯沉悶與壓抑。諸多的留白與肢體語言，特立獨行的風格。很好，這很金基德。

從孩童到得道老僧，人生歷經種種七情六慾。年少貪玩殺生，壯年初嘗愛情，中年殺人贖罪，老年寂靜歸隱。

因為愛，而生慾望，而想要獨自佔有。多少次，我們以愛之名傷害了其他生靈，傷害了親人、朋友、愛人，乃至陌生人。

每一段感情，既是緣，又是孽，我們一邊祈禱，一邊負罪，如同春夏秋冬四季更替，生命不息，糾纏不止。世事更迭中，總有人辜負了，總有人被辜負，緣與孽不斷輪迴，愛與恨不斷交替，沒有絕對的因，也沒有絕對的果。沒有絕對的對，也沒有絕對的錯。

《聖經》中有個故事：法利賽人捉住了一位正在行淫的婦人去刁難耶穌，婦人的行為依摩西律當亂石砸死。耶穌如果不處死婦人，便犯了違律罪；若處死婦人，則又犯了殺人罪。看似兩難的問題耶穌只用一句話就輕鬆化解：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誰就可以拿石頭砸她。圍觀眾人聞聽此話，紛紛離去，作鳥獸散了。因為，沒有人是絕無污點的。

金基德殘忍的揭示了這個人性的殘酷事實。老和尚言傳身教、諄諄教誨，引導小和尚向上、向善，但終沒能阻止小和尚走上殺人犯這條道路。也許，小和尚所犯的錯與他年輕時如出一轍，或許，他年輕時更甚。如今，他洞察世事，料事如神，但也無能為力。這，像極了我們父母的口頭禪：我是為你好，不希望你重複我的彎路。可是，路，都是要自己走出來的。

也許，不親自試錯，你永遠無法得到教訓和成長。張愛玲說過：有的彎路，必不可少。

生而為人，落在凡塵。愛、慾望、人性，勢必會困擾我們一生。這道永恆的難題，在春夏秋冬又一春的輪迴中世代延續，生生不息。

（本文為頭條號作者「趣讀」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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