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保衛戰後，一位抗日老兵為死去的戰友守護一生

在有一期的《金星秀》上，袁立講了一個很感人的故事：長沙某處在施工時，挖出來3000多個骷髏頭，都是當年犧牲在戰場上的抗戰老兵，有一位老將軍聞訊後，趕去了，最後一邊叩頭一邊離開，說自己對不起這幫兄弟。

故事很感人。我所在的雜誌這幾年也一直在做抗戰老兵的故事，這樣的感人故事太多了，那一代老兵，真的是為我們的國家獻出了一切，今天有這麼多人在關心他們，體現了一個民族的良心。

袁立說的這個故事，我沒有查到，但我知道有另外一個故事，比這個更感人。

常德保衛戰大家想必都知道，被英國《泰晤士報》稱為東方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第57師8000虎賁將士，硬抗30000日軍精銳，長達一個多月，最後僅有83人生還。著名作家張恨水還專門寫了一部《虎賁萬歲》，來紀念這場慘烈悲壯的保衛戰。

抗戰勝利後，常德會戰陣亡將士公墓建成，入口處的牌坊正中，是蔣介石親筆題寫的「天地正氣」，左側橫匾是陳誠所題「碧血丹心」，右側橫匾是白崇禧所題「旗常炳耀」。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常德保衛戰。

第57師有個炮兵團，共有500多人，團長叫金定洲，副官叫李鳳林。1943年11月29日，日本憑藉強大的火力攻破城門，常德已經守不住了。此時，炮兵團僅剩十幾個人，團長金定洲讓大家把僅剩的八門大炮拉到一起，沉痛地說：「常德已失，我們準備撤離，這些大炮拉不走，也不能落在日本人手裡，只能炸掉。」

大家一聽，都哭了。對炮兵來說，大炮就是他們的命根子，尤其當時中國軍工貧弱，大炮是非常稀缺的武器，一個士兵能被分到炮兵團，都是無上的榮耀，甚至連睡覺都要把被子蓋在大炮身上，寧願自己挨凍。可現在這些大炮卻要被白白炸掉，怎能不讓他們心痛？

然而，到了這個地步，不炸又能怎麼辦？拉肯定拉不走，更不能留給日本鬼子。大家都沉默了。

副官李鳳林帶著兩個技術兵開始放置炸藥、引線，然後，顫抖著雙手點著了，導火線「刺啦刺啦」地響了起來。就在導火線快要燒完的時候，幾個老兵突然沖了過去！

李鳳林還以為他們要去踩滅導火線，剛要制止，卻見他們並沒有沖嚮導火線，而是都衝過去抱住了大炮……

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幾位老兵跟大炮一起被炸得粉碎。

李鳳林親眼目睹了這一刻，當場暈了過去。

就這樣，500多人的炮兵團，僅剩下了9個人，其餘的人全部犧牲在了常德，他們的血肉，也都融入了常德的大地。

（圖：2013年常德會戰70周年，被邀請的常德會戰倖存老兵）

抗戰勝利後，李鳳林原本應該回到東北老家，那裡還有他思念多年的父母兄弟，但他毅然選擇了留在常德，留在死去的兄弟們身邊。

這一留，就是一生。

晚年時，有記者採訪李鳳林，他喃喃地說：「這裡有我的弟兄們，有我的炮，我不能走，我走了，誰來陪他們呢？」

或許在歷史課本上，戰爭只是一堆數字：你死了多少人，我死了多少人……但真實的戰爭，卻是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共同寫就的感人的故事。

袁立說的那位老將軍，一步一叩頭，固然讓人感動，但李鳳林終生守護死去的兄弟們，似乎更值得我們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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