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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清朝同治十二年,浙江省餘杭縣的牢里關了一個女死囚。她的罪名是謀殺親夫。

這一年的10月初九,她的丈夫,豆腐店的幫工葛品連早上起來時感覺身體不適,但為了家計,依然決定上工。當天下午暴斃,屍體呈現黑色,口鼻流出淡血水,身上起大泡數十個,當地仵作用銀針探喉,針呈青黑色。


餘杭知縣劉錫彤就此斷定是中毒身亡,其間必有姦情。


很快,葛品連的妻子被抓了起來,姦夫也很容易找到了。


姦夫是她租住房間的房東。平時,她跟房東來往甚密,平時向舉人出身的房東學識字,甚至同桌吃飯。而她天生麗質,喜穿綠褲白衣,就像一顆會行走的小白菜,而房東姓楊。

街坊戲稱:羊吃白菜。


大家都知道了,這是楊乃武與小白菜。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小白菜被抓了起來,一用刑,就供出了楊乃武。

知縣劉錫彤雷歷風行,瞬間破了大案。


讓他氣憤的是,楊乃武仗著自己有功名,竟然不肯招供。


十二日,楊乃武押送杭州,知府陳魯終於可以使用審案大殺器刑訊了。一打,楊乃武也招了。


兩人在葯堂買了砒霜,毒死了小白菜的丈夫。


案情大白天下,知府陳魯判小白菜凌遲,楊乃武斬立決。浙江巡撫楊昌睿批核,上報刑部,只等批文一下,就可以執行判決。從此打完收工。

現在大家知道了,楊乃武跟小白菜兩人關係暖味,但確實沒有謀殺小白菜的丈夫,她的丈夫死於熱疾。


只是,這個案子該怎麼翻過來?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楊乃武的姐姐楊淑英出發了,帶著訴狀來到北京都察院,結果被都察院遣送回浙。


回到浙江後,楊淑英又找到了弟弟的同學、在胡雪岩家當家庭教師的吳以同,進而結識了兵部右侍郎夏同善。夏同善拍下胸脯,這個事情,他接了。


第二年,楊淑英再次上京,有了夏同善的推薦,楊淑英一個接一個敲開浙江在京官員的家門,給他們一個個叩頭,求他們申張正義。


事情終於有了進展,案件驚動了軍機大臣翁同龢,在他的過問下,刑部下令浙江巡撫楊昌濬重審。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過了一會,楊昌濬上報,確實是通姦謀命。


清廷再次委命浙江學政胡瑞瀾重審,但這位仁兄是教書先生,之乎者也還行,審案實在不是專長,跑到餘杭,收了點賄賂,再次用刑,並得出靠譜結論,楊乃武跟小白菜真的通姦謀命。


這麼一個案子,連軍機大臣都驚動了,依然翻不了案嗎?


要怎樣,才能真正翻案?


同治十三年的十月,發生了一件事情,《京報》將楊淑英告御狀的消息登上報紙。京師的官員都知道了。


十月底,《申報》轉載《京報》文章,楊乃武一案終於識點字的都知道了。


最後,連老佛爺也知道了。


正義靠上帝的戲碼再次上演。


恭親王奕?拍案而起,高呼,要證明大清有清天。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慈禧老佛爺下令,將所有嫌犯押送至京,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


案件終於大白,死者病亡,知縣武斷判案,知府草率結案,巡撫包庇下屬……楊乃武小白菜無罪釋放,枉法之一百餘官員下崗治罪。


原來,天大的案子,只要報紙肯登,總不那麼難了。再難的案子,只要老佛爺一句話,說審清楚就審清楚了。


但,老佛爺也有搞不掂的時候。


後人編了一個清末四大奇案,楊乃武與小白菜案是其一,它是四大案中知名度最高的。但水最深的是另一樁案子:張汶祥刺馬案。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1.拱卒


同治九年七月二十六日,是兩江總督馬新貽每月一次考核武官的時間,馬新貽到校場檢閱訓練情況。檢閱完了之後,馬新貽通過一條小道回自己的官署,剛進便門,突然一聲冤枉,一個人衝到馬新貽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馬的衣領,另一手拔出短刀,直刺馬的胸膛。刺入後刀一翻轉,一拉,連腸子都帶了出來。


馬新貽隨後喪命。


殺人者,張汶洋。此人殺人後並不逃跑,而是大呼:「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日拚命,20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一卒拱得驚天動地,滿盤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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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馬別腳


張汶洋為什麼要殺馬新貽?


張汶洋供訴,他是為了兄弟報仇!


張汶洋,十多年前在廬州拉了一支部隊,在一次作戰中俘虜了當時搞團練的馬新貽。


張汶洋早就想招安,於是,他沒有弄死馬新貽,而是跟他結拜為兄弟,同時結拜的,還有山上二位頭領:曹二虎,石棉標。


在馬新貽的安排下,這三位全都穿上了清朝的軍官服。而有張汶洋等人的幫助,馬新貽屢立戰功,一路高升。


接下來,狗血的劇情出現了,馬新貽把兄弟曹二虎的老婆給睡了。


張汶洋知道後,給曹二虎出主意,要麼殺了馬新貽,要麼你想開點,把老婆送給人家算了。


曹二虎選擇了第二條路,跟馬新貽說你要喜歡,我老婆給你了。


馬新貽把曹二虎痛罵一頓,「我豈是那種不仁不義的人!」


張汶洋說壞事了,曹二虎你怕是要出事。


果然,曹二虎被以通捻的罪名抓起來殺掉。


張汶洋找到同時結義的石錦標,說:「兄弟死了,我們得報仇,你怎麼看?」


石棉標沉默。


張汶洋明白了:「好,報仇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從此之後,張汶洋就消失了,他潛伏著尋找機會,又拚命練習刺術,做到一刀可以刺破四五層皮革的力度,終於五年後一擊成功。


那麼,堂堂兩江總督被殺竟然是因為桃色糾紛?


這特么不是戲裡的嗎?


這說出去,別說人民群眾了,就是老佛爺也不敢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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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頂帥


慈禧當然不相信。


這位深居後宮的老太太可不是什麼軟弱的人,掌控朝局數十年的經驗告訴她,這個事情沒這麼簡單。


尤其是馬新貽是她精心布下的一個棋子。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3.馬卧槽


馬新貽是當紅的炸子雞。


二年前,慈禧太后將曾國藩調到直隸當總督,而把兩江總督這個江南重職交給了馬新貽。


論資歷,馬新貽不過是曾國藩的部下,憑什麼一下跟曾國藩平起平坐?


原因只在慈禧要用他。


在平定太平天國之後,怎麼打壓勢力膨脹的湘軍就成了慈禧的心病。想了一下,只有將曾國藩從他的大本營調走,然後派一個得力的人去兩江,主持裁減湘軍的計劃。


成,則好說。不成,那就玩棄子。


但慈禧沒想到,湘軍這邊的反應這麼激烈,直接把她的人給殺了。


是的,慈禧才不相信什麼兄弟、投名狀、姦情的故事,她認定這個事情肯定是湘軍在後面搞鬼。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事情曾國藩知不知道?是他謀劃的,還是他完全不知情?


更重要的問題是,怎麼儘快處理這個事情,不至於引發兵變。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4飛相


曾國藩被叫到了慈禧的面前。


慈禧先說了一句話: 「馬新貽這事,豈不甚奇?」


這個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我心裡有數,你也別想糊弄我。


曾國藩答:「這事很奇。」


這個事情,確實不簡單,但我也覺得奇,這跟我沒關係。


慈禧點點頭,明白了,又說了一句:「馬新貽辦事很好?」


言下之意,馬新貽下去裁減湘軍,是我派下去辦的,他辦得不對嗎?


曾國藩答:「他辦事和平精細。」


言下之意,老佛爺,你派的人沒錯,他辦事挺好,我認同,湘軍該裁。


妥了,兩個都是聰明人,都知道這個事情該怎麼辦了。


馬新貽肯定要以烈士來收場,而不是害兄弟、睡弟妹的人。而馬新貽怎麼死的,幕後主使是誰,慈禧不想管,她只要這個事情不要鬧大。


慈禧拍板,你還是回去當兩江總督,把這個事情了結了。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5.支士


曾國藩又回來了,湘軍的事情,沒有曾國藩是搞不定的。而同來的還有刑部尚書鄭敦謹。


鄭敦謹是來查案的,是慈禧支的一招士,看曾國藩怎麼審這個案子。


鄭敦謹是有名的鐵面無私,他把張汶洋提上來一看,奇怪了。


這位張汶洋好好的。


一般來說,這種犯人上了堂,少不得要吃點大刑,而且他說的什麼復仇,姦情也不是官員想要的,這種人更加要大刑侍候了。


可就是一刑未上。


為什麼呢?


原來被湘軍的高級將領勸阻了,理由是他是重犯,背後隱情重大,要是用刑弄死了,就查不出真相了。


鄭敦謹來了,就開始審,審來審去,也是那老一套,就是為兄弟復仇的。


最後,這位張汶洋還說,自己除了復仇,還為國除了奸,因為這個馬新貽通回。


馬新貽是回族將領。


這個就麻煩了,扯到左宗棠西征的事情上去了。


一直在旁邊只聽不說話的曾國藩終於開腔了。


「還是按原來的材料判吧。」


原來的材料認定張汶洋通海盜。


畢竟,這種封疆大吏偷弟妹,然後被兄弟殺死的事情太上不了堂面,說出去,大清的臉都要被啪啪啪。


鄭敦謹這才明白,自己是被抬出來是走個形式。


於是,案子沒結,鄭敦謹就氣呼呼地走了。老曾,你說了算,你說咋整就咋整吧。



老佛爺,你搞得惦小白菜,卻未必弄得了張刺馬



5.棄子


張汶洋被凌遲處死。


在處死過程中,張汶洋一聲不吭。有的說是好漢,有的說,他極可能先被下了麻藥,失去了知覺。


這個案子破了嗎?


誰知道?誰關心?只要大清國能夠恢復平靜,只要大清國再度回到平衡,繼續將這條巨船在大浪中開下去,便已經足夠。


有的案子,破了也沒改變什麼。有的案子沒破,可能有些東西正在悄悄改變。


有意思的是,這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案子,竟然也能聯繫到一起,張汶洋刺馬案,背後有湘軍的影子。而楊乃武與小白菜一案,撤職查辦的官員中,有一大半來自湘軍的「兩湖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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