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簡單的失竊案，最可疑的竟是三個失主？

前文書說到，悟空在蟠桃會偷吃喝醉了酒，醉駕來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宮，見宮中無人，便又偷吃了老君的五葫蘆金丹，自知闖下了滔天大禍，便悄悄逃出天庭，回到花果山。為了炫耀自己能耐高強，他又潛入瑤台盜走四瓶仙酒，在花果山大開「仙酒會」慶祝，卻不是便要大禍臨頭了。

卻說悟空在花果山縱情仙酒會之時，被他用定身法定住的七衣仙女，氣血在體內行過了一周天，自然解了法術。只是被定得久了，難免手腳麻木，頭暈脖酸，恢復了好一會兒，才得行動如常。眼看已無長熟的大桃，六位仙女都齊齊地望向大姐紅衣仙女，看她如何處置。

紅衣仙女知道此事責任重大，略一沉吟，說道：「三等桃子素有定規，況且來時娘娘特地交代，定要兩籃大桃。若我們自作主張用中桃替代，已是違了懿旨，萬一不合娘娘心意，罪就大了。依我說不如空了兩籃，左右也不是我們的過錯，都只怪那猴子偷吃了。你們看如何？」

六個妹妹點頭稱是：「還是大姐想得周到！就這麼說吧。」於是便提了摘好的小桃、中桃，並空著的兩個籃子，徑奔瑤池面稟王母。

王母見七仙女這時辰才回來，怪問其故。七仙女忙跪下謝罪，備言如何被齊天大聖用法術所困，所以回來遲了，祈請娘娘恕罪。不料王母甚是寬和，並不追究遲回之事，只和顏悅色地問道：「你們摘了多少蟠桃？」

七仙女聞言一愣，互相對視了一下，都暗道：「七個籃子空著兩籃，摘了多少還用問嗎？」只是她們身為婢女，自然不敢說出來，只好回道：「兩籃小桃和三籃中桃都齊了，只是後面林中的大桃，半個熟的也沒見到，奴婢們猜想一定是被那個齊天大聖給偷吃了。正尋找間，他不知從哪裡就冒了出來，兇狠非常，要打要殺的。我們說是娘娘開蟠桃盛會差遣摘桃，他才住手，又問都請了誰人。我們把以往慣例說了，他嗔怪沒有請他，立時動怒，說要找娘娘理論，然後施了法術定住我們，他就不知去向了。我們醒轉過來後，知道辦事不力，唯恐誤了娘娘大事，所以立時趕回來領罪。請娘娘降罪！」說畢，七人又齊齊拜倒。

王母卻沒有惱，只命七女起身，略想一想說道：「那潑猴有些本事，此事本不該怪你們。你們不必驚慌自責，本宮自有道理。且隨我去見陛下，言明此事要緊！」說著便起身向前殿走去。

七仙女不料王母竟如此大度，大異尋常，無不又驚又喜，忙答應著跟隨王母而去。

不一時到了前殿，只見玉帝正在召見聽奏，有二人在御前低聲稟奏，卻聽不到說些什麼。玉帝神情肅然，頻頻點頭。王母見狀，不敢打攪，就在階下暫候。

玉帝看見王母並七仙女候駕，似是覺得不安，便低聲地那兩人吩咐幾句，二人頓首領命，起身出殿，對王母行了大禮，又對七仙女點頭示意，隨後匆匆而去。

玉帝這才對王母笑道：「怎麼這會兒倒來我這裡了？蟠桃會都準備妥當了吧！」

王母道：「臣妾正為此事而來，今年的蟠桃會怕是辦不成了！」

玉帝大驚，問道：「這是為何？」

王母便命七仙女細細稟告事情來龍去脈，備言大蟠桃如何被偷吃，她們七人如何被定身之事。玉帝臉色微變，正要說話，只聽殿外嘈嘈雜雜，卻是瑤台寶閣中設宴造酒的那班仙吏來控訴，說有人攪亂蟠桃宴，偷吃了八珍百味，偷飲了瓊漿玉液。

玉帝臉色更加難看，正要差人速去調查此案，忽見四大天師一齊上殿奏道：「啟稟陛下，太上道祖來了！」

太上道祖便是居於三十三重離恨天兜率宮的太上老君，他先天地而生，開闢鴻蒙，創始道家，修得無邊法力，徒子徒孫遍及天下。玉帝雖然經歷了一千七百五十劫而被尊位高天大帝，然而三界神仙儘是道祖門下，故而玉帝和道祖雖然名為君臣，玉帝卻事老君以教主之禮，不敢自矜怠慢。今見四大天師報老君來了，忙和王母娘娘一起出殿相迎。

老君見玉帝、王母親迎，不免要寒暄客套一番，依君臣朝禮見過了，這才氣呼呼地說：「老道宮中煉了些九轉金丹，本是預備伺候陛下開個『丹元大會』，卻不想竟被賊盡數偷去！特來啟稟陛下知之。」

玉帝悚懼，驚問道：「老君之物竟也有人敢偷？這賊忒也大膽了些！老君可知賊為何人嗎？」

太上老君冷笑一聲，說道：「老道不知，特請陛下查明此案。」

玉帝點點頭，凝神想了一下，又問道：「離恨天高居三十三重天，所能上者絕少。兜率宮從宮門到丹房，重門疊戶，賊人既是到了丹房行竊，想必流下不少蛛絲馬跡。請問老君，宮中執事、童子等人可有看見賊人蹤影的嗎？」

太上老君搖頭道：「失竊之時，老道正和西方燃燈古佛在寶閣頂樓談經論道，官吏童子輩貪聽講經，都聚集寶閣，故而無人在宮裡執勤，以至失盜。」

玉帝點頭稱是：「也怪不得他們，老君講道自是引人入勝，況且誰有能想到，竟有如此大膽的賊，跑到兜率宮去撒野。老君且寬心，我必查明此事！」

正說話見，傳話官報齊天大聖府的官吏有事啟奏。玉帝命他們進來面奏，眾官吏叩頭拜舞后奏道：「孫大聖不守職事，自從昨天出遊，至今未歸，也沒交代隻言片語，更不知去了哪裡。臣等不敢自專，特來報知陛下！」

玉帝聞奏眉頭微皺，卻是不動聲色，不置可否。眾人見狀，無不詫異，忽聽外邊傳報：「赤腳大仙求見陛下！」

玉帝准奏，只見赤腳大仙氣沖沖地快步進殿，叩頭就拜：「臣蒙王母娘娘恩旨，詔去瑤台赴宴，半路偶遇齊天大聖，對臣謊稱陛下有旨，命一應赴宴人等都要先去通明殿演禮謝恩，才去赴宴。臣萬沒想到他竟敢撒如此彌天大謊，便信以為真，立即反身趕至通明殿。因不見陛下龍車鳳輦，料想被那廝所騙，就急忙趕來這裡伺候，請恕微臣遲來之罪！」

玉帝越發大驚，氣惱道：「這猴子著實可惡，竟敢假傳朕的旨意哄騙愛卿。愛卿不必惶恐，此事與你無干。」隨即下旨：「傳令糾察靈官，火速緝查孫悟空的蹤跡下落！」

（本文節選自《大聖心猿》第十六回：王母驚聞偷桃案，玉帝怒頒擒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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