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舞中精靈，凡間仙子，能將舞蹈跳出心靈的聲音
因為熱愛，
甘願放棄，
所以堅持，
終成執念。
……
- 精緻生活 · 心靈舞者 -
在這個喧囂浮躁的時代里
從不缺少聰明的人
但願意用心的人卻不多
心靈舞者
如果你把一件事情僅僅當成謀生，那麼你付出的所有都會覺得辛苦，委屈，不快樂，尤其是當你覺得自己的付出與得到跟別人比起來相差甚遠的時候，便會失去平衡，更加失去努力的熱情。
相反，如果你把一件事當成自己的信仰，那麼，你就會希望自己做到完美，你為之付出的一切，都能在苦中品出甜來。
用心的人是真正安詳和寧靜的，浮躁與喧囂會視而不見。恰如，楊麗萍。
楊麗萍，1958年生於雲南，洱源白族人，以「孔雀舞」聞名。1994年，獨舞《雀之靈》榮獲中華民族20世紀舞蹈經典作品金獎。2003年，楊麗萍任原生態歌舞《雲南映象》總編導及主演。在2012年央視春晚以舞蹈《雀之戀》，再展舞蹈詩人的風姿。
她出生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飢餓記憶為她的人生啟幕，又經歷了十年「文革」，她骨子裡流露著悲觀，「我對人性很悲觀，我很警惕」；四十年舞蹈生涯，她自稱守望之人，「小時候就知道跳舞是生命需要」，「我在這裡守候，我是守望的人」。她說，我看到事情的真相，太多利益對我沒意義。
1．自閉的舞者
因為從小生長在雲南白族的小村莊，楊麗萍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大自然的味道。她說，村子裡的人都喜歡跳舞，婚喪嫁娶、種收莊稼、祭祀神靈等無不跳舞，她自然也從小跟著祖輩、父母一起跳。她喜歡觀察大自然，看雲朵如何變化、孔雀怎麼開屏、蜻蜓怎麼點水……天資聰慧的她總會把這些美放進自己的舞蹈中。
當她11歲在西雙版納農場學校領操時，被歌舞團的軍代表看中。那年她父親失蹤，母親一個人帶4個孩子，生活窘迫。她是老大，為減輕家庭負擔，聽說一個月有30元錢，楊麗萍二話沒說就去了。
13歲時她進入西雙版納州歌舞團，隨後開始了在雲南七年的訪演生活。充滿了艱辛，為了到各個不同的村莊演出，本沒有連接的公路卻被硬生生走出了一條路。他們穿過原始森林，遇過螞蟥與蛇。
訪演時，也因條件很有限，與村民們同吃同住，白天幫村民收莊稼，晚上還要表演，他們自己根本沒有娛樂和休息的時間。雖然又苦又累，但楊麗萍卻覺得收穫了很多。她見識了許多民族的生活方式，學習了不同的舞蹈，看到了民族的習俗和魅力，這也為她以後的舞蹈事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楊麗萍的妹妹曾說：「其實她作為舞蹈演員的天賦條件不算好，她做出來的動作，真沒有那些學院畢業的女孩子漂亮。」
在妹妹印象里，姐姐天生就是獨舞的料。不是因為她跳得好，是因為她做動作有力。群舞的時候，別人一個動作已經收回來了，她卻非要做到頭，收回來的時候已經慢了半拍。劇團的女孩子們並不喜歡她，覺得她「自我表現」。也正是如此，楊麗萍獨自排練的習慣就從那個時代養成了。
1979年，州歌舞團排練《召樹屯與喃木諾拉》，在國外演出時，A角演員生病了，臨時由B角楊麗萍上場。楊麗萍一跳後，A角演員就回不來了，那是大家第一次發現楊麗萍舞蹈的動人之力。楊麗萍在公主被迫離開皇宮的那一場里，雙手一舞動，下面的人就看哭了，因為她「用自己的心在跳舞」。
1981年，楊麗萍被中央民族歌舞團調往北京。那時起她已經有了明顯的自閉症特徵，她幾乎不和別人交流，內心很自信，可周圍人都瞧不起她，覺得她基本功很糟糕。當時民族歌舞團人才濟濟，周潔、劉敏都是科班出身，一下腰，一個大跳，技術驚人。中央民族歌舞團的老編導張苛也覺出楊麗萍很奇怪：「誰要是想讓她模仿一段舞，她極差，完全學不會。你要是告訴她，這段舞要表達什麼，不限制這限制那，兩天後，奇蹟能出現，她的表現會超越想像。」
因為不與人交流，不被看好，她將自己的《雀之靈》交給團里，團里卻沒有選送她的節目，於是楊麗萍就自己騎車去送錄像帶，負責收帶子的文藝幹事告訴她已經過了截止期，而且基本上是單位選送，她哭了。幹事同情她，告訴她可以在評委休息的時候放給他們看看，結果，《雀之靈》是那年全國舞蹈大賽的第一名。
2.追求自然的舞者
《雀之靈》給了楊麗萍自信，她覺得可以把自己心裡的那些掙扎都通過舞蹈表現出來。接著就有了《月光》和《兩棵樹》的演繹。《月光》是叢林里那些亂長的熱帶植物、原始植物的生長和攀援。《兩棵樹》是少數民族的性舞蹈，糾纏，互相往上面攀。
在她看來，跳舞是件快樂的事情，能和神說話，特別好。
之後小有名氣的她，很快成為了很多人艷羨的對象。然而，這個時候楊麗萍卻覺得央團的訓練方式不適合自己，如果非要繼續下去，可能連跳舞的熱情都會被消磨殆盡。於是，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回到當初雲南訪演時的苦日子，繼續在大自然、民族中鑽研。
她知道如果想要堅持自己內心的方向，就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要承受不一樣的辛苦，還要在不斷地逆境中堅持自己的信仰。
在別人不理解的苦日子中，她卻收穫了更多。那些民族生活中的舞蹈，成了楊麗萍舞蹈創作中不停地靈感源泉。
還有神奇的大自然，「看看蝴蝶飛翔時翅膀是怎麼抖動的，火苗擺動的時候是什麼姿態，用自己的想像力創造出動作來，這就是舞蹈。」在親近自然、感受自然時她又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出色的舞蹈作品。
3.不畏孤獨的舞者
一支《孔雀舞》讓楊麗萍馳名海外，她更是中國民族舞領域最高成就的舞蹈家。也被譽為是「白族的好女兒」，只是如此美若天仙的女人，甘願為了熱愛的舞蹈，放棄被愛的權利。
她獨自將舞蹈融入在生活中，在1995年，開始自編自導自演了電影《太陽島》，還榮獲了1998年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的評委會大獎。
2001年，張紀中一再地邀請楊麗萍出演《射鵰英雄傳》里的梅超風。經過一番糾結，她決定演出她眼中的的梅超風。憑著自己超凡的肢體語言，她演繹的梅超風是一個惡而不凶，邪中帶美的女子，這一改梅超風以往凶神惡煞的形象。
因為熱愛，因為執念，她削去肋骨，體內只剩6根肋骨。還日日節食，身體里沒一點多餘的脂肪，這些只為追求最美的舞姿。
視舞蹈高於生命的她，為了跳舞，寧可終生不婚不孕，也要做孤獨的舞者。
4.堅強的舞者
如果說《雀之靈》讓她成為孔雀公主的化身，那麼後來的大型原生態歌舞集《雲南映象》讓她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有了一次最好的展現，所有觀看過《雲南映象》的人，無一不被這種原生態的美深深震撼。
《雲南映象》的演員共有90餘人，其中大多數是來自雲南各村寨的少數民族演員。演員里最小的7歲，最大的20多歲，這些山野中的年輕人汲水能歌，起火能舞。他們不需太多的舞蹈技巧，很自然的就能表演出螞蟻走路、青蛙翻身、蜻蜓點水以及這些動物們愛情的遊戲，他們能展示出生命的自然狀態，能將高原地區濃郁的民族風情盡情張揚。
楊麗萍的朋友、中央民族歌舞團的老編導張苛說，他不明白這些農民是如何爆發生命力的。「花腰彝的舞，本來是拍手拍腳遊戲式的，被小楊破常規地一大橫排在台口，動作速度都強化到了極限。比較奇妙的是，演員的情緒也到了極限，我發現她已經從編獨舞變成能編多段群舞了。」殷曉健還記得楊麗萍和整個舞蹈團在演出前期的興奮之情。「其實那時候都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沒有固定演出的先例，不過整個團都覺得自己創造了有靈魂的東西，從生到死都在裡面。」
然而，《雲南映象》編排的並不順利，甚至所有的錢都是楊麗萍自己出的。一開始是有人投資的，但是後來，出資者太多的商業考慮讓楊麗萍拒絕了他們的投資。於是楊麗萍賣掉自己大理的房子，甚至不惜打破禁忌，接拍廣告來籌錢。
合作者殷曉健說：「我們的舞蹈，從開始準備到上演，用了3年，最艱苦的日子，投資夥伴不出錢，楊麗萍一個人把全部隊員都養了起來。我幫她聯繫了幾個浙江的老闆來拍廣告，浙江人在酒吧嫌燈黑，說看不清楚她漂亮不漂亮。我當時就怒了，想把這幾個人趕走，可是她不讓，60多個人等著吃飯呢。」拍廣告之外還「走穴」，楊麗萍說：「那時候拿起孔雀裙就出門，上午飛去晚上飛回來，10萬元到手，當時一個月全團伙食費才4萬元，演員們能吃上三菜一湯，高興得很。」
2003年3月8日《雲南映象》首演卻遇上了非典，因此只被允許上演一次，下面只有1名觀眾、3台攝像機。演出完，全員放假幾個月，前途不明，可能就此別離了。演出結束，全體吃慶祝飯，其實是散夥飯，當場就有幾個重要合作夥伴宣布不做了。楊麗萍拿著話筒，話還沒講就哭出聲來，全團哭聲一片。
殷曉健說：「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哭。歌舞團最困難的時候，她排練完了走很遠的路回郊區宿舍。我騎摩托車要帶她，路邊的她滿臉無所謂。這麼大名鼎鼎的明星，這麼能吃苦，真乾淨。」
《雲南映象》因非典停演後，殷曉健還是不斷找機會希望重新開演。先是請省里的宣傳部門來看，結果「有4個節目要下。當初設計的是生老病死4個主題，開天闢地地敲鼓，象徵男女歡合，是『生』；『家園』一幕的狂風暴雨，是楊麗萍對西雙版納童年印象，也代表『病』；『天葬』、『火葬』代表死亡，結果這一場受批判最多，說婦女不能登神山，又說宗教題材不能演。包括前面所謂色情的打歌，這麼一下，整個《雲南映象》就支離破碎了。」
殷曉健只好又把報道《雲南映象》的報紙送到了新來的省委副書記丹增家裡，夫人卓瑪邊看邊哭，覺得楊麗萍太苦了。丹增主動買票看了演出。「他看了『天葬』那一場，黑暗的場景里，一個紅色的姑娘升天了，他懂，覺得一點都不用改，直接上。」
即使丹增號召大家都去買票看《雲南映象》，也沒能改變局面。
直到《雲南映象》去上海參加「荷花杯」，得了一等獎，「雲南映象」歌舞團才成為國內唯一能靠一台節目養活自己的舞蹈團。
5.舞中仙子
有人覺得她辛苦，一個女人要撐起一個團隊，獨自一人完成創作與采編，還為此賣掉了房子，付出太多。她說，「種豆得豆種瓜得瓜，我們種地的人都知道，沒有付出不求收穫的道理。」她的坦誠大概也是那些只為自己牟利行為塗抹道德光彩的人所羞於見到的。她說，我有好多房子，賣掉一兩套又怎樣呢，等有錢了再買嘛。
她不過分苛求隊員在技巧上沉迷，這倒不是她不看重技巧，只是她更在乎的是舞蹈中的靈魂。
即使一直隻身一人，她也能活出自己的姿態。她說：「我們愛，不論是愛一朵花，一棵草，還是一個男人，不該僅僅是索取，許多人注重感官的快感，他愛你，就是他自身要獲得愉悅，如果你不付出，就是你沒有良心，罪名都會背給你。」
那些男性也許會覺得她太孤傲，而她覺得，一個人來社會上，不一定要索取或是付出，她可以做個安靜的觀察者。
也許，她的舞蹈正是她觀察的果實。當那臂膀的飛舞與手指的靈動第一次展現在世人面前時，那宛如精靈一般的舞姿，傳遞著天地神秘的自然生息，讓看過她表演的人過目難忘。
讓世人驚覺，原來還有一種不用靠踮腳尖、劈叉的舞蹈，一樣美麗、一樣綻放。
舞台上的楊麗萍，是一隻美麗的孔雀；而生活中的她，也像是遺落人間的天使。無論台上台下，楊麗萍都如出一轍，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她家中花草豐茂，如同世外桃源；在看書時，鸚鵡圍繞，完全就是《雀之靈》的現實版。
百鳥圍朝，花團錦簇，宛若仙子。
歲月似乎已經將她徹底遺忘，這位舞台上的精靈，在凡塵中越活越年輕，越老越精緻。
曾有記者問楊麗萍:「作為女人,你沒想過要一個孩子嗎?」楊麗萍微笑著說:「孩子有多種含義,螞蟻、樹都有博大的感情,種棵樹也是孩子,創造出來一個作品也是,所有美好的東西你都可以當作孩子一樣去愛。」
楊麗萍並不認為這是為藝術的犧牲，她反而覺得自己恰恰知道怎麼享受。
或許這就是她最大的魅力，
不為怎麼活，只為活自己。
在這個時代，
對於一個女性來說，真的不簡單。
因為熱愛，甘願放棄，
所以堅持，終成執念。
圖：網路
文：沫情舒 責任編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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