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和人類的博弈，從來就不是零和遊戲

機器和人類的博弈，從來就不是零和遊戲

2016年09月12日

目前為止，機器人革命尚未發生，至少未形成氣候

新科技並未取代人工，而是彌補了人工的不足

撰文/Noah Smith

當今爭論的所有經濟問題中，最可怕的一個就是：「機器人會奪走我們的工作嗎？」這個噩夢般的劇情有幾個不同的版本。最極端的版本是，自動化將淘汰人工，就像汽車出現以後，馬匹變得多餘一樣。而末日色彩較少的版本則描繪了經濟學家所稱的「偏向技能的技術變革」，也就是說，有技術頭腦、思維靈活、教育程度高的人將收割越來越多的回報，而其他人的工資水平則會下滑。這兩種版本從字面上看可能有所不同，但最終的結果卻並無二致：多數人將陷於貧窮，或依靠政府的救濟維生。很多書籍探討了這一恐怖的可能性，包括經濟學家瑞安·埃文特(Ryan Avent)的《人類的財富》(The Wealth of Humans)。

目前為止，機器人革命尚未發生，至少未形成氣候，否則我們將看到更快速的生產力增長步伐，以及更高的失業率。有幾篇論文已經宣稱有證據顯示，企業部署了更多取代人工的機器設備，但目前來看，這些證據仍然太少。機器人革命基本還是一項長期隱憂，在機器學習等其他技術的快速發展下，機器似乎越來越能模擬甚至超越人類的認知範圍。如果計算機能完成更好的腦力勞動，機器能完成更好的體力勞動，那人類還有什麼特長呢？

預測機器是否會讓多數人變得毫無用處，這一點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科技的未來就更難以預測。但我要說的是：用來批駁這種令人擔憂假設的一個主要論點是站不住腳的。如果你認為歷史證明人類是無可取代的，那請你再認真思考一下。

很多人都抱持這一論點。他們說，因為人類從未被取代過，因此這種情況未來也不會發生。很多人會舉盧德派的例子，即19世紀初英國紡織工人抗議機器生產，他們因為機器能以更低的成本完成工作，而抗拒機器的引入。現在回頭來看，那些盧德派似乎很不明智。因為隨著工業技術的發展，熟練的工人們並未陷入貧困，而是通過使用新的工具，找到了比以往更優渥的工作。如今，「盧德派」一詞也成了對那些質疑科技能改善世界的人們的一種奚落。

英國央行的約翰·劉易斯(John Lewis)在近期的一篇博文中將那個論點打造得更加精巧了。他通過回顧經濟發展史，指出了多數人能直觀理解的一件事，即新科技並未取代人工，而是彌補了人工的不足。的確，如劉易斯所示，多數宏觀經濟模型都認定技術與人類的關係是基本固定的。

而這正是問題所在——經濟假設在不成立以前，總是成立的。未來並不總是和過去相仿。有時，它甚至會發生劇變。

最顯而易見、也最重要的一個例子即工業革命本身。在1800年以前的數千年里，普通人的財富基本沒什麼變化。新技術不斷被發明出來——鋼具、馬軛、管道、指南針、紙張等等。但人均GDP卻幾乎毫無長進。大部分人依然是貧窮的農民。

試想如果在1780年，一位經濟學家或權威人士觀察到英國湧現出的新工業技術，面對預言動力織機和蒸汽機將開啟一個豐裕新時代的創業者和高見之士，他會如何冷嘲熱諷呢？「胡說八道，」這位懷疑論者可能會說，「過往的技術從未讓大部分人脫貧，這些新玩意兒又能新到哪裡去呢？」

而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們都一清二楚。新技術帶來了質的改變，驟然加快了富裕階層的膨脹，而如此富裕的階層可以說在人類歷史上前所未見。《大西洋》(The Atlantic)月刊的德里克·湯普森(Derek Thompson)給出了以下圖表，其中展示了自公元元年以來，各地區人均GDP的變化情況：

如今，自動化也可能帶來同樣的改變。世上並無經濟法則表明，科技與人工一定是互補關係。事實上，機器人可取代人工的數學推理是清楚明了的。當資本與勞工之間的替代彈性（也就是說，「用機器取代人工的難易程度」）走高，勞工所佔的收入比例就會每況愈下。而經濟理論家們以「偏向技能的技術變革」（令頂級勞工受益，其餘人受損）來建模也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

因此，並沒有深刻而持久的原因表明，未來一定會與過去相仿。機器從未取代過人類，眼下或許仍無能為力。但決不能因此斷言，未來也一定無法取代。科技的本質在於，它會以一種意料之外的全新方式改變這個世界。而正如我們所知，這次可能真得不太一樣。翻譯/程璽 編輯/李辰旭稼

（本文不代表彭博編輯部、彭博公司、《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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