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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後」的郝景芳,被排在了劉慈欣之後

「八零後」的郝景芳,被排在了劉慈欣之後



郝景芳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這是對近年國內「科幻熱」現狀的描述。7月下旬的這個周末,因為大劉和郝景芳的出現,在「理想國」舉辦的「未來之近、現實之遠」的活動現場被火焰般的熾烈包圍。


2015年,科幻作家劉慈欣獲得被稱為「科幻界諾貝爾獎」的雨果獎。2016年,在大劉的推薦下,年輕的「80後」女作家郝景芳憑藉作品《北京摺疊》入圍雨果獎。人們對科幻關注的熱情蔓延到對郝景芳的好奇。因為過於低調,拒絕了大量採訪,她被籠罩上更加神秘的面紗。


天體物理學、宏觀經濟學的知識背景、清華大學博士畢業……人們評價她:白天是清華金融女,晚上是宇宙學女神。


針對一些傳聞,郝景芳笑著回應:「我在國務院很小的一個研究機構工作,給政府寫一些報告。我沒有見過習大大。有人傳我給李克強總理寫信,這個事情已經被越傳越遠。是不是我接下來身份地位就到了隨便進出中南海?」這位優秀的「別人家孩子」逐漸被神話。

故事接龍


集齊中國頂尖的科幻作家,是否可以召喚神龍?


2016年春節,一個關注未來與科技的媒體《不存在日報》舉辦了中國第一台科幻春晚。導演唐匪集齊了中國十二位頂尖科幻作家共同完成了一個以「節日」為主題的接龍故事。這其中,有劉慈欣,也有尚未得獎的郝景芳。


故事的開頭,設置了一個外星觀察員來到地球。接龍的規則是,每一位科幻作家,只能看到前一位作家留下的故事情節。設計這個接龍遊戲前,導演唐匪頗費思量。劉慈欣該安排在哪個位置?他寫的故事和情節發展,誰能接住?唐匪擔心,身為中國科幻高峰的劉慈欣會將故事推向最大的高潮,也會帶來接棒者的巨大寫作困難。


最終,唐匪決定,把科幻圈內稱為「姐姐」的郝景芳安排在了大劉的身後。郝景芳帶著一貫的溫柔甜笑,文字里有著對人類最大的善意。

「星際觀察員G融入底層藍星人中,以普通人的身份見證著藍星文明的發展。不同於人類基於超自然信仰的節日,這個化身低級工人的特殊觀察員所在意的『節日』,都是關乎藍星文明本質發展的里程碑式的『節日』。」


大劉第9個出場。在他的故事裡,人類放棄了探索太空的夢想,轉而內向虛擬世界。互聯網、移動互聯、可穿戴設備、VR、物聯網……人類爭相上載自己,地球漸漸變成人煙稀少的地方。最後,現實中一個人都沒有了,世界回到人類出現前的樣子,森林和植被覆蓋著一切,大群的野生動物在自由地漫遊和飛翔……「只是在某個大陸的某個角落,有一個深深的地下室,其中運行著一台大電腦,電腦中生活著幾百億虛擬人類。」大劉將人腦與電腦直接連接的一天,稱為「流產節」。大劉帶著對人類外向探索與內向探索的擔憂,寫下了這個故事。


人類文明的進階需要內向的和外向的兩條路。郝景芳不僅成功地接下了這個故事,而且還和大劉抬了一杠。


在她的故事設計里,「流產節」被稱為「腦域節」。 「腦域更新了有關神經網路的重要知識,現在整個地球聯通為一個超級大腦,所缺的只是對外進發的動力。人類太沉溺腦域,幾乎忘了宇宙。現在所需要的,就是讓人類再度睜開看宇宙的眼睛。」


觀察員G被女孩伊蓮帶到一處教堂。面對這個不懷好意的外星人,伊蓮射出無數根細小的箭頭。在G的屍體向母星發出信號的幾十年時間裡,地球的超級大腦足夠迎擊戰勝外星人,「這是千載難逢的喚醒意識的好時機。」

每一個科幻小說,都是作者價值觀的表現。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天體物理學專業的郝景芳說:「天體物理學界認為,人類去外太空發展是非常不划算的,地球上的資源足夠人類使用。只是一個如何治理的問題。」


「科幻春晚」2個月後,郝景芳的科幻小說《北京摺疊》入圍雨果獎「最佳短中篇小說獎」。

「八零後」的郝景芳,被排在了劉慈欣之後


郝景芳的科幻小說《北京摺疊》入圍雨果獎


《北京摺疊》


暗黑的想法可以把某些人群永遠藏在地下


2012年12月,郝景芳在她常去的水木社區科幻版發布了《北京摺疊》這篇作品的初稿,並在網友們的熱烈討論中連載完成。2014年於《文藝風賞》正式發表。


郝景芳並沒對這部作品報以獲獎的期盼。在她看來,一部小說寫完後,它就是脫離了作者的存在,「它的命運與我無關,幾乎沒有一刻挂念它的死活。」直到它獲了獎,郝景芳的感覺是:像是得知了某個在遠方的遊子的近況——原來你最近過得還不錯。


在得知入圍雨果獎後,她也只是在微博簡單回應:「能入選雨果獎很驚喜。當初小說只發在一個新創的電子雜誌上,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再次感謝宇昆兄的翻譯。小說的翻譯與被接受程度緊密相關。不能和大劉的作品一同入選,心中的遺憾甚至大過了驚喜。宇昆兄在幫助華人作品推廣方面居功至偉。」


在此以前,《北京摺疊》還受到了中國科幻坐標獎的青睞。在寫獲獎感言時,郝景芳正在計算明年財政收入預測,這是給全國人大的項目報告。彼時的郝景芳忙得沒有時間吃飯、喝水。看著窗外,天已經黑了下來,郝景芳突然有一種因為荒誕感而引起的傷感:無論我怎麼書寫這個世界的荒誕,我還是在這個世界中貌似嚴肅地活著,並為此忙碌。


郝景芳說:「我寫作最主要的動力來自於自己的一些旁觀目睹,那些畫面和感慨存在心裡太滿,我需要一個載體將它們保存起來。」


曾經,郝景芳租住在北京北五環外的城鄉結合部。樓下就是嘈雜的小巷子、小蒼蠅館子和大市場。有時候,她在樓下吃東西會和店主聊天,聽他們說著遠方的家人孩子,聽他們在北京看不起病的憂傷困擾。她坐計程車的時候,會和司機攀談。司機講起自己的孩子上幼兒園排一夜的隊,還未必能入園。


北京有重大活動,會採取一些限制措施,街道不再熙熙攘攘,而是變得整潔漂亮。郝景芳想:「有一些人是可以藏起來的,藏在看不見的空間。有了這個暗黑的想法,當然可以把某些人群永遠藏在地下。」


由於讀書時間很長,郝景芳的身邊一直圍繞各種喜歡談論整個世界、感覺自己即將接管世界的躍躍欲試的學生,他們對未來充滿奇異的期望。郝景芳在工作中,也會有機會參與一些會議,見到不少能夠改變世界的大人物。


《北京摺疊》里,郝景芳寫的園子就是釣魚台。所有的這些碎片在她頭腦中碰撞起來,就成了《北京摺疊》。「實際上我不認為它是一篇幻想小說,我寫的也根本不是一個不存在的未來。」郝景芳在「坐標獎」的獲獎感言里寫道。


《北京摺疊》只是郝景芳設想的長篇的第一章,「只是看一下世界,並沒有涉及改變世界。」但她遲遲沒有動筆。一方面是工作太忙,寫作計劃太多;另一方面也是仍然在等待情緒的醞釀。


「這樣一個有關不平等的故事,得到許多人認可,說明周遭世界的不平等如此昭然若揭。這種不平等不一定是邪惡,但一定意味著許多許多人生存的艱難。」郝景芳如此說。


學渣or學霸


她的預期可能是愛因斯坦的高度


郝景芳清華大學博士的高知背景,讓很多人羨慕。網上一篇《白天是清華金融女,晚上是宇宙學女神,一枚清華「學渣」的逆襲史》的文章,在郝景芳獲雨果獎提名後的幾天內刷了屏。


2002年,郝景芳榮獲全國中學生第四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但是她並不像新概念的大部分作家那樣關注青春與疼痛,而是從一開始就關注科幻題材。曾有同學說,以為郝景芳會憑藉著新概念作文一等獎的美譽保送到北大中文系,沒想到她竟然考到了清華物理系。這就是大家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高中的時候,郝景芳就痴迷物理。海森堡、玻爾等人關於量子力學的普及版闡釋,震撼了她的世界觀;而薛定諤的《吠檀多哲學與現代科學思想》,更讓她嘆為觀止。「高三的時候我看科學和哲學,看愛因斯坦寫的散文集,以及薛定諤寫的宇宙真實性和個人自我意識的關係的文章,我感覺就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


她曾經堅定的理想是做一個傑出的物理學家。她上了清華物理系,並讀到了碩士研究生。


郝景芳不止一次談到了焦慮。這份焦慮,在她進入清華讀書後,陪伴了她一段時間。在這裡,她發現清華的大牛太多了。曾經有一次,她鼓起勇氣找班裡的大牛請教一道怎麼都解不出的題,大牛看了一眼,實事求是地說:「這道題我覺得比較簡單,就沒做,你看看講義吧。」


關於「成功」與「焦慮」,郝景芳曾經在短片小說集《去遠方》中有過故事描述。在名為《癲狂者》的小說中,一位一直成績優異的男主人公開始懷疑自己的成功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操縱和監視所得,因而陷入焦慮與癲狂。文中詳細記錄了心理諮詢師的治療過程。郝景芳說,對「焦慮」的思考,每個人都需要,「在寫作前查了一些資料,有一段時間一直對心理問題感興趣,對自己有自我分析跟自我療愈的過程。」


這與個人對自我的預期相關。「預期的高度可能是愛因斯坦的高度」,達不到,就會陷入幻滅。


感到自己在天體物理學方面無法做出傑出成績後,郝景芳改讀宏觀經濟學的博士。這個改變,使她觀察世界的角度更多元,可以從經濟學的角度來建構她的科幻世界,建立運行規則。探討人類的近未來,是郝景芳感興趣的。比如,以人類科學技術及制度發展到一定程度為背景,會發生什麼?如果將商品經濟無限放大,定價的問題就凸顯了出來。一個人的價值是否完全被市場決定?是否完全被受眾需求和數量決定?他的內里價值又是什麼?


郝景芳上大學以後開始學大提琴,在科幻小說《弦歌》中,將天地為琴,以共振為歌,展開了一場對外星人的反擊。


「我之前對我需要達到的那個目標給予了過多的重量,實際上是自我匱乏的一種表現。」郝景芳說,如今,她不再需要採訪在座的每一個人才能確定自己好不好。「一個獎項也沒有那麼重要,不需要太多不恰當的關注。」

「八零後」的郝景芳,被排在了劉慈欣之後



「無類型文學」


腦洞大開,是科幻,也是寓言


郝景芳曾將自己的小說投給過主流文學雜誌,但因類型不合適,收到過幾次退稿。編輯告訴她,雜誌不發表科幻作品。與此同時,同樣的幾篇小說也被科幻雜誌退稿,理由是過於文學化,不太科幻。這是她在相當長時間裡面臨的尷尬。


高中時開始,郝景芳就特別喜歡看哲學家們寫的關於人、自我、人類意識等這一類的書。關注宇宙、量子力學、人的自我意識,關注人是什麼,人與人的關係。她很想寫關於人和自我意識這樣的書。


但是她的閱歷讓她無法書寫。巨大的落差讓她將目光轉移到科幻。「我後來就從一些比較輕巧的、小的東西開始寫,科幻裡面假想一些東西,可能都不像文學,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探索,後來慢慢加上生活中的所思所感,這樣就不是談論一個終極命題,而是從生活中有小的困惑出發,這樣才能找到一些我確實想寫的。」郝景芳在接受採訪時說。


有些寓言化、模型化,郝景芳覺得自己早期的作品更像是小寓言或者是小童話。「我自己寫的東西,原來自己的定位是『無類型』。既不是主流文學,純文學,也不像科幻小說,腦子一動有一個閃念就寫下來。」


虛擬空間自有虛擬世界的邏輯和戰鬥目標。而郝景芳的寫作介於現實空間與虛擬空間之間,它關心現實空間,卻表達虛擬空間。郝景芳寫作時會假想一個世界,然後去推理,她一定要把邏輯推通了,再往下寫。


如果寫人類,會以人類社會的一些內部運行規律為邏輯。在長篇小說《流浪蒼穹》里,郝景芳設置了兩個世界。假想了一個純市場化的世界,政府的控制力量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另外一個世界是計劃經濟世界,與現實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是知識創造性社會的計劃經濟,而非工業化。她的闡述,在晦澀與通俗易懂之間穿梭,就像她生於1984年的人生經歷,前接計劃經濟,後連市場經濟。


《北京摺疊》獲得雨果獎提名後,郝景芳和國內外的一些讀者對這個小說進行過探討。中國讀者的關注,主要集中在社會分層、社會不平等、北京的特殊性等方面;美國的讀者則更多地與她探討自動化對人類的影響,他們認為自動化不可避免,這些低水平的勞工該怎麼安排?


「反映出你關注的內容與你生活的環境有關。」郝景芳說。


「社會制度的變遷」是郝景芳從小就感興趣的。古今制度比較、中西制度比較、理論上跟現實的比較,郝景芳對這方面的興趣已經有十多年。「看歷史上一些制度演化變遷,中西思潮比較,看烏托邦等等。我是從小就對制度感興趣,可能越到大學越感興趣。最開始只是跟朋友思辨的樂趣,到後來喜歡去學那些課,讀一些教材,看一些學者的研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至於我確實是一直都對於制度比較感興趣。」談起社會制度,郝景芳來了興緻。


她喜歡假想一個類似於《鏡花緣》的國家。「我比較熱衷於寫社會制度。以後還會寫別的制度,可能跟我們的現實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和現實有著千絲萬縷的映照和聯繫。」郝景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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