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人使絆子,上面有人上眼藥,張謇只能靠登報賣字籌旅費
光緒二十四年(1898)冬,張謇剛剛目睹了百日維新的夭折、驚聞了六君子的死難,還在為囚居於瀛台的德宗皇帝與軟禁於常熟的老師翁同龢等人的命運揪心不已。但大生紗廠的危機逼得他無暇他顧,只能從政治危機中轉過身來。
從武昌回來,張謇覺得神清氣爽。
他參觀了天下知名的兩湖書院,「規模宏廠,天下無對」,這很合他「新政教育為先」的理念,鐵廠、槍炮廠,都是西人率眾教練,產出的貨品,非李鴻章創辦的江南製造局出產可比。
「香帥,」張謇大為高興,不吝讚歎,「湖北的實業,天下第一,西人之藝,盡萃於此,爵相、峴帥老邁,大清中興之機,我看是在兩湖了!」
張之洞最喜歡別人說他比李鴻章、劉坤一強,湖北新政又確實是得意之筆,所以兩人談得入港,交情又深了一層。
張之洞
不過,張之洞再肯幫忙,總不能幫張謇招齊商股。他約張謇、趙鳳昌深夜密談,聽說了招股的難處,想了兩日,倒想出了一個法子。
「季直,我聽你說來說去,主要是兩點難辦,一是資金過巨,難於籌措,二是官商合辦,不能取信於商。這樣……」
張之洞的法子,是將那折價五十萬兩的官機對半平分,讓劉坤一捺著盛宣懷,與張謇「合領分辦」,在通海、上海各設一廠。這樣一來,張謇只需籌夠二十五萬兩股本就可以開辦大生紗廠,先把廠辦起來,將來再擴大規模。
至於商家的疑慮,張之洞表示,由他去向劉坤一說項,將「官商合辦」改為「紳領商辦」,等於張謇用自己的名譽,為商股作保,這樣官股雖然仍佔一半,卻不必插手人事生產銷售諸權,只要按時領取「官利」即可。
這種方式,也只有大生紗廠才做得到。一方面,張謇翰苑清彥,望重天下,與張之洞、劉坤一都有交情,官府由他代管紗廠,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另一方面,通州商家對這位狀元公也很信得過,知道他不會「崽賣爺田」。
張謇又一次信心滿滿地奔走在通滬道上。
但他萬萬沒料到,上海商人仍然不看好大生紗廠,幾位滬董先後辭職,商股全都著落在通州、海門兩個小地方。到轉過年來,廠房還未完全建好,張謇籌到的六萬多兩銀子又已花得乾乾淨淨。
他只能又向上海的官僚們求援。
當時紗錠入股時,上海商務局道台桂嵩慶曾拍著胸脯答應他,一旦工廠建成,他至少可以助集五六萬股本,紗錠一出手,姓桂的像是沒事人一般,一次兩次去上海,根本見不到人。還有盛宣懷,一直高唱「商辦為優」,也曾答應過鼎力相助,而今同樣絕口不提,百般躲閃。
盛宣懷,張謇管不著,桂嵩慶這小子,你可是在總督衙門誇下的海口!張謇好不容易在兩江總督府揪住他一次,也不顧官體,一直就扭著去見劉坤一。劉制台呢,口頭說兩句罷了,胳膊肘還能往外拐嗎?
張謇真是沒法子了,山窮水盡,連回南通的旅費都支絀得很,只好在《申報》上登了告示:狀元張謇,於四馬路售字三日,觀者莫失良機。唉,說來慚愧得很!
這還不算,張謇回到南通才發現,那所謂折價五十萬兩的「官機」運到了,三年堆在浦江邊上,風吹日晒,只有一半可以勉強開動,其它的,還得借款購買零件來修補,折騰了六個多月,大生紗廠的帳目上又蝕去了七萬多兩。
光緒二十四年(1898)冬,張謇剛剛目睹了百日維新的夭折、驚聞了六君子的死難,還在為囚居於瀛台的德宗皇帝與軟禁於常熟的老師翁同龢等人的命運揪心不已。但大生紗廠的危機逼得他無暇他顧,只能從政治危機中轉過身來。
十一月十二日到二十五日,十四天內,張謇連發五信給劉坤一,三電張之洞、盛宣懷,內容只有一個:求款。商股招不到,官股又求不得,張謇一咬牙,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說的威脅:
實在不行,請大帥另派人接辦;還不行,就招洋股吧,日本人早就想注資了!如果不允許招洋股,又不能撥款,我只能將前後事項寫入奏摺,直接請南洋大臣代奏。事至今日,謙遜無益,寧可我逼人,不可讓人逼我!
此時的張謇,哪裡還講什麼狀元身份,儒林涵養?關鍵是要買棉,開機,出紗!
劉坤一畢竟有所忌憚,終於從地方公款撥了部分給大生紗廠——且慢,錢不是江寧藩庫撥出來,而是由南通州轉扣,難道通州知州汪樹棠就那麼好說話嗎?
劉坤一
年前大生紗廠議定上報之時,汪樹棠滿口答應協力同心,可是如今煙不見一柱,紗不見一縷,銀不見一錠,倒要他從肋條骨上捋錢下來,如何甘心?先前,劉坤一命他「協力勸募」,他一把簽灑下去,差役四齣,上街下鄉,雞飛狗走,民怨沸騰,都說是張狀元逼斂民財,搞得張謇哭笑不得,還得備了手帖去勸汪知州「緩行勸募」。而今汪樹棠接到制台衙門撥款的手令,不好說不給,卻另使了一個壞招。
他把地方上「賓興」、「公車」兩項費用挪用來撥給張謇。這是秀才上省鄉試、舉人上京會試的津貼費,在大生紗廠不過是杯水車薪,在許多窮書生卻是一生的指望,消息一出,三百多秀才立即聯名遞呈,並計議在明倫堂集會,聲討張謇。
總之,底下有人使絆子,上面有人上眼藥——浙江候補道朱幼鴻上書劉坤一,稱「張謇亂要錢,大帥勿為所蒙,廠在哪裡?哪有此事?」其實此人想混水摸魚,把大生紗廠搞過來自己辦。這許多焦頭爛額的事,張謇是如何一一平息的,不必多述。
張謇來往滬上的旅費,一年多來,一直是靠賣字籌措。他小時候看戲,戲裡總有窮書生無錢上京趕考,沿途賣字維持。想不到他自己上京會考六次,不曾落魄到賣字為生,大魁天下之後,反正要靠硯田筆耕來跑上海,想想真是可笑。
比較著名的一個鏡頭是:張謇曾困居上海兩月,無人理睬,也無人接濟,能來「苦語相慰者」,不過鄭孝胥何嗣焜等二三子而已。入夜之後,旅居喧囂,張狀元只得約上朋友,在大馬路泥城橋一帶徘徊,上海人叫「軋馬路」是也。上海白得有些慘淡的路燈光,照著這位四十六歲的翰林院修撰、江蘇商務局總理、大生紗廠董事長。
只能說天不絕人,大生紗廠三月開工,夏秋之間,棉紗行市大漲,洋紗供不應求,而位於南通的大生紗廠優勢開始顯現:工人來源充足、原料就地購進、工資較上海為低。張謇的紗廠在動議的第五年,出紗的第一年,終於抹去了帳面的赤字,純利是五萬兩。
大生紗廠發行的股票
兩年來頭一回,不需要賣字,張謇狀元來到南京,謁見兩江總督劉坤一。五年來,張謇給劉坤一出了多少建議,劉有用有不用,要了多少回錢,劉有給有不給,辭了多少回職,劉一概不準。這次見面,倒沒有什麼事,張謇卻一改簡要撮述的日記習慣,詳細記錄兩人見面的狀況:
劉制台滿面堆笑,拱手稱謝:「殿撰公辛苦!本部堂給殿撰公道乏!不日保案,先生定居前列。」
張狀元手一擺:「紗好,是因為土壤好,天氣好,跟人沒什麼關係。」
劉制台還是笑容滿面:「哪裡,哪裡,都是先生之功……」
張狀元截住他:「不敢,辦事都是各位董事與執事人員的辛勞,謇何功之有?」
劉制台有一點兒尷尬,不過畢竟老成,仍然和言悅色:「先生不居功,但總吃了不少苦……」
張狀元還是不給面子:「苦是自己吃的,不敢有所抱怨。」
劉制台無語,乾咳了一聲,望望左右,才又開口:「此次事成,兩江上下均感欣慰,實業之興,指日可待。先生放手去做,就算折本,也是不妨事的……」
張狀元擦擦鼻子,冷笑了一聲:「不成則已,只要成,哪有折本之理?」
日記至此中斷。我想劉制台也再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任張狀元出這一口五年的惡氣,打個哈哈,端茶送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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