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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慈悲及蟻,食蘿蔔亦有鄭重欣喜之色

弘一法師:慈悲及蟻,食蘿蔔亦有鄭重欣喜之色



弘一大師晚年慈照,攝於1937年9月,上海,時年58歲

夏丏尊親述與弘一法師的二三事


新近因某種因緣,和方外友弘一和尚(在家時姓李,字叔同)聚居了好幾日。和尚未出家時,曾是國內藝術界的先輩,披剃以後,專心念佛,見人也但勸念佛,不消說,藝術上的話是不談起了的。可是我在這幾日的觀察中,卻深深地受到了藝術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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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業寺一景


他這次從溫州來寧波,原預備到了南京再往安徽九華山去的。因為江浙開戰,交通有阻,就在寧波暫止,掛褡於七塔寺。我得知就去望他。雲水堂中住著四、五十個遊方僧。鋪有兩層,是統艙式的。


他住在下層,見了我笑容招呼,和我在廊下板凳上坐了說「到寧波三日了。前兩日是住在某某旅館(小旅館)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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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師與廣洽法師(右)、高文顯合影。廣洽法師於抗戰爆發後赴新加坡弘法,後曾為新加坡佛教總會主席。高文顯為弘一大師《我在西湖出家的經過》一文的記錄者。


「那家旅館不十分清爽罷。」我說。


「很好!臭蟲也不多,不過兩三隻。主人待我非常客氣呢!」


他又和我說了些輪船統艙中茶房怎樣待他和善,在此地掛褡怎樣舒服等等的話。我惘然了。繼而邀他明日同往白馬湖去小住幾日,他初說再看機會,及我堅請,他也就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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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用過的書桌


行李很是簡單,鋪蓋竟是用粉破的席子包的。到了白馬湖後,在春社裡替他打掃了房間,他就自己打開鋪蓋,那粉破的席子丁寧珍重地鋪在床上,攤開了被,再把衣服卷了幾件作枕。拿出黑而且破得不堪的毛巾走到湖邊洗面去。


「這手巾太破了,替你換一條好嗎?」我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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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弘一大師與性常法師在一起


「那裡!還好用的,和新的也差不多。」他把那破手巾珍重地張開來給我看,表示還不十分破舊。


他是過午不食了的。第二日未到午,我送了飯和兩碗素菜去(他堅說只要一碗的,我勉強再加了一碗),在旁坐了陪他。碗里所有的原只是些萊菔、白菜之類,可是在他卻幾乎是要變色而作的盛饌,喜悅地把飯劃入口裡,鄭重地用筷夾起一塊萊菔來的那種了不得的神情,我見了幾乎要流下歡喜慚愧之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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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師圓寂處——泉州溫陵養老院晚晴屋。


第二日,有另一位朋友送了四樣菜來齋他,我也同席。其中有一碗鹹得非常的,我說「這太咸了!」


「好的!鹹的也有鹹的滋味,也好的!」


我家和他寄寓的春社相隔有一段路,第三日,他說飯不必送去,可以自己來吃,且笑說乞食是出家人的本等的話。


「那麼逢天雨仍替你送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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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初出家時的弘一大師在杭州玉泉寺。


「不要緊!天雨,我有木屐哩!」他說出木屐二字時,神情上竟儼然是一種了不得的法寶。我總還有些不安。他又說「每日走些路,也是一種很好的的運動。」


我也就無法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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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弘一大師58歲,時應青島湛山寺倓虛法師之請,赴該寺講律,臨行時,在太原輪上留影。


在他,世間竟沒有不好的東西,一切都好,小旅館好,統艙好,掛褡好,粉破的席子好,破舊的手巾好,白菜好,萊菔好,咸苦的蔬菜好,跑路好,什麼都有味,什麼都了不得。這是何等的風光啊!宗教上的話且不說,瑣屑的日常生活到此境界,不是所謂生活的藝術化了嗎?人家說他在受苦,我卻要說他是享樂。當我見他吃萊菔白菜時那種愉悅丁寧的光景,我想:萊菔白菜的全滋味、真滋味,怕要算他才能如實嘗得的了。對於一切事物,不為因襲的成見所縛,都還他一個本來面目,如實觀照領略,這才是真解脫、真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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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 楷書 「受八關齋戒法」


慈悲及蟻


弘一法師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從小就能同情「下等人」,甚至愛及小動物。他去日本留學時,曾特地拍了電報來問家裡養的貓平安否。


出家後,更是慈悲及蟻。他曾為《護生畫集》中一幅「螞蟻搬家」的畫寫了這樣一段題詞:


牆根有群蟻,喬遷向南岡。


元首為嚮導,民眾扛餱糧。


浩蕩復迤邐,橫斷路中央。


我為取小凳,臨時築長廊。


大隊廊下過,不怕飛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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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夏,弘一大師赴新城(今浙江富陽新登)閉關。圖為弘一大師與當地居士合影。


有一次,他到豐子愷家裡,子愷請他在藤椅上坐。他把椅子輕輕搖動一下,然後慢慢地坐下去。子愷起初不敢問,後來看他每次都是如此,就斗膽啟問。他回答說:「這椅子裡頭,兩根藤之間,也許有小蟲伏著,突然坐下去,會把它們壓死。所以先搖動一下,慢慢地坐下去,好讓它們走避。」


又一次,也是在子愷家裡,談到子愷的一個孩子時,子愷說,她從小不敢殺生。法師稱讚:「很好!」接著說:「這地上螞蟻很多!」子愷暗暗驚嘆:法師的注意,究竟比常人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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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師曾睡過的床


子愷說,這是法師做人認真至極的表現;我們對於宗教上的事情,不可拘泥其「事」,應該觀察其「理」。這一番話是不錯的。但從另一方面說,弘一法師的關心小蟻,似乎其出發點是由於他的慈悲之心。他的心,正如《華嚴經》上所說:「於一切眾生,當如慈母。」他的修持已經到了自然而然的境界,所以隨時隨處都做得那麼周到,那麼自然,毫無一點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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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3月,李叔同在東京美術學校畢業。圖為畢業時的合影,中為出家前的李叔同。


他的這種慈悲側隱之心,確是從來如此。夏丐尊先生曾說過一件事:某年,法師偶爾經過上海,向坊間購買仿宋活字,以作印刷佛經之用。覺得字體參差,行列不勻,因發願特寫字模一副,製成大小活字。返山後,就依字典部首,聚精會神逐一書寫,日作數十字,偏正肥瘦大小稍不適意,就重寫。一個月後,寫到「刀」部,忽然中止。問其故,說:刀部的字,多有殺傷意,不忍下筆。夏先生讚歎道:「其慈悲惻隱,有如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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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夏,弘一大師赴新城(今浙江富陽新登)閉關。圖為弘一大師與當地居士合影。


與友人往來信件十幾歲少年的最多


2004年《人民政協報》刊登的《弘一法師與童子李芳遠》一文中,記載了一段忘年交的故事。


1936年6月,弘一法師在鼓浪嶼日光岩內的日光岩寺閉關。13歲的李芳遠跟隨他的父親、時任鼓浪嶼中山圖書館館長的李漢青去拜謁弘一法師。弘一法師見李芳遠聰明好學,態度很虔誠,非常喜歡。兩人一直保持書信往來,直到1942年弘一法師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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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弘一大師58歲,時應青島湛山寺倓虛法師之請,赴該寺講律,臨行時,在太原輪上留影。


1938年冬初,弘一法師到了泉州,為泉州人說法,會了幾次客,赴了幾次齋宴。他參加活動的新聞經常見報,各方都感到歡欣。李芳遠看到報紙後,卻給弘一法師寫了一封信,指出他已經變成了「應酬和尚」,並勸他閉門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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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弘一大師在福建積極弘法。圖為弘一大師當時的身份證書。


弘一法師十分感動並深感慚愧,他在泉州承天寺佛教養正院同學會上提及此事,表示懺悔,稱自己自從接到李芳遠的信後,便謝絕宴會了。


洪卜仁說,那時弘一法師已經年過半百了,一代高僧能夠誠懇接受一個15歲孩子的勸告,崇高的境界令人欽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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