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復活節島失落的瑪雅文明不幸的人類故事

文史 09-22

復活節島是這個世界上有常住人口的最孤獨的地方。最近的有人煙的地方和它隔了2000多公里。

復活節島聞名於世的是它的石像。很多人曾認為這些石像是外星人留下了的。據統計，復活節島上一共有大大小小800多個石像。最大的高達12米，重量88噸。當外部世界的人第一次踏上復活節島的時候，這些石像有一些巍峨挺立，也有很多倒在地上，有一些還沒有完工。復活節島上的土著都明顯處於原始社會，土著們種植地瓜、山藥、甘蔗，養雞為生。

很長時間人們都不相信這些原始的土著能做製造出如此巨大的石像並把他們運到島上不同的地方立起來。

經過科學家們多年研究論證，確定這些石像確實是復活節人的祖先留下來的傑作。其實，這是一個因為無聊、孤獨而導致的悲慘的故事。

在18世紀西方人剛發現復活節島的時候，復活節島上沒有大樹，沒有鳥，沒有船，只看到一個看似無法出海的破木筏，島上的動物除了人，就只有雞和老鼠。很難想像這些原始島民從哪裡來到這裡，又怎麼生存下來的。

其實，最開始完全不是這樣的。復活節島民的祖先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有森林，有參天大樹，有30多種鳥兒。

讓我們從頭說起。復活節島是因為60萬年前到20萬年前之間的幾次火山噴發形成的小島，面積163平方公里（相當於北京三環以內大小）。地理位置上屬於亞熱帶。在無人打擾的幾十萬年中，島上形成了鬱鬱蔥蔥的亞熱帶森林。

大約公元800年左右，一兩艘木船，載著約60個波利尼西亞人帶著雞和莊稼種子來到這裡（還有混上船的老鼠），住了下來。波利尼西亞人是早期地球上最偉大的航海家。一般認為他們來自中國的台灣省，大約4000年前年開始，從台灣出發，用了3000年的時間逐漸佔領了整個太平洋上可以住人的島嶼。最北邊到了夏威夷島，最東邊就是復活節島。

剛到復活節島的日子是幸福的。島上土地肥沃，食物豐富：除了種的莊稼、養的雞，還有森林的水果，林中的鳥兒、鳥蛋，還有出海捕獲的海豚。

生存容易，人口繁衍就快。島上逐漸發展出了十二個部落，估計人口高峰的時候有兩三萬人。

人多了，就開始造石像了。其實，造石像是波利尼西亞人的傳統，是他們特有的一種祭祀的方式。幾乎所有波利尼西亞人所在的島嶼，都有類似的石像。

復活節島不同的是，石像特別多，而且大。為什麼呢? 因為這裡的人們太孤單，太無聊。

神秘的復活節島失落的瑪雅文明不幸的人類故事

這是一座真正的孤島，這些人來到島上後，就沒有遇到過外人。不用擔心外敵侵略，也無需擔心野獸（島上最大的動物就是鳥了）。相當於北京三環大小的地方住著不到3萬人，食物充足，部落之間無需為了地盤、食物與生存之類發動戰爭。

大把的時間和精力用來幹什麼？造人，造石像。人越來越多，石像越做越大。各個部落之間把造石像做成了一種競賽，比拼哪個部落做得更大、更精緻。

採石場在島上的一角。在採石場採石，雕刻，純粹靠雙手和石制工具，效率非常低，但是沒關係，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雕刻完的石像和石像底座（石像底座比石像更大，每個底座可以放置10-15個石像），要運到每個部落各自的領地豎起來。幾十噸的石像，全靠人力，要運輸幾公里遠，然後豎起來，似乎很難，但是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人，一切其實都不是問題。一天哪怕只移動10米，一年也可以移動1.2公里呢。

然而，在人口越來越多，石像越造越大的時候，危機也在悄悄地來臨。

人類一踏足復活節島，就開始砍樹。蓋房需要木材，做船需要木材，製造農具需要木材，生火做飯需要木材，製造運輸石像更需要木材。人越來越多，需要的木材也就越來越多。同時，農民出身的島民們一直在砍伐森林開荒種地。

然而復活節島表面上的生機勃勃，掩蓋了它脆弱的生態。現代科學家們分析，復活節島的森林是太平洋各個島上幾乎最脆弱的。它地勢平緩林中沒有野獸導致了砍伐容易，面積不夠大導致容易被砍光，同時它氣候相對乾燥降雨量小，遠離亞洲大陸，土壤養分消耗後得不到其他地方吹來的沙塵的補充等導致了樹木生長緩慢。

總之，復活節島幾十萬年間形成的森林，在人類踏足後因為砍伐的速度遠快於生長的速度，終於在短短几百年間逐漸退化並最終消失了。

跟隨著森林消失的還有鳥兒。來島上產卵孵化後代的海鳥因為不停被人類捕殺、偷蛋慢慢絕種或者不敢來了。森林裡的陸鳥因為被人類捕殺的同時還沒有了棲息地，消失得更快。

隨之而來的後果是多方面的。

復活節島因為各種地理原因附近的魚本來就少，而它的海岸都比較陡峭，沒有海灘，不適合近海拉網捕魚或者釣魚。以前吃海鮮都要乘獨木舟之類出海捕海豚金槍魚之類，現在沒有了森林，慢慢船就都沒了，海鮮吃不上了。鳥肉鳥蛋也指望不上了，人類能吃的肉食就只有雞和老鼠了。

更糟糕的是，沒有了森林的保護，島上風大了，水土流失嚴重了，莊稼不好種了，糧食蔬菜的穩定供應就成了問題。當吃飯都成了問題的時候，石像自然就不能做了，做了一半，運了一半的，就自然仍在原地沒有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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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碰上因為旱災、颱風等造成糧食收成減少甚至絕收，原來和諧的社會關係就不存在了。部落內部有平民起來造反推翻酋長統治，部落之間的衝突也隨之而來。原來比拼造石像，現在逐漸變成了偷偷破壞彼此的石像。

1770年，英國著名探險家庫克船長的船隊到達復活節島，據記載當時島民們生存狀態不佳，普遍營養不良，僅有的獨木舟都是用樹枝和草葉拼接而成，完全無法出海捕魚。

1862年，秘魯人派了8艘帆船來到復活節島，抓走了島上4000人的一半去做奴隸。一年後這個事情傳到歐洲，遭到了很多譴責，秘魯政府把剩下的人放回去了。但是，2000人只剩下了12人，其餘的據說都在這一年中死掉了。這12個人同時將天花等傳染病帶到了島上。

1880年，有人做了一次人口普查，復活節島上原住民只剩下111人了。

1995年，聯合國將復活節島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智利政府將島上土地大部分收歸國有，成立了國家公園。復活節島成了世界級的旅遊勝地。今天，復活節島有2600名當地人（多數是混血兒），2400名移民。每天有2架飛機將各種物資送到島上，島上的食物、水全部是外來的。

因為徹底的與世隔絕，因為孤單帶來的無聊，因為無知帶來的亂砍亂伐，復活節島人給後代留下了神秘的石像，毀掉了一座曾經天堂一樣的美好家園。

下面來說說瑪雅人的故事。

瑪雅文明為世人所熟知開始於1841年。美國律師、旅行家史蒂芬斯帶人在中美洲的叢林里勘探了44處瑪雅遺址和城市，在1841年出版了《中美洲、恰帕斯和尤卡坦旅途見聞》一書。該書3個月內就再版了12次，從此在西方世界引起了瑪雅熱。

神秘的復活節島失落的瑪雅文明不幸的人類故事

瑪雅曾經創造了高度的文明。在今天中美洲的叢林中留下了一座座城市廢墟，金字塔、石像，留下了神秘的瑪雅文字，精確的瑪雅曆法，精美的陶器、玉器。

神秘的復活節島失落的瑪雅文明不幸的人類故事

然後，公元9世紀，數以百計的瑪雅城邦突然被紛紛遺棄，那些繁華的都市幾乎在同一時期一一湮滅，瞬間荒蕪。神秘的瑪雅人，拋棄了舒適的家、熟悉的街道、廣場、廟宇和宮殿，不知所終。廢棄的城市逐漸被掩蓋在熱帶雨林深處。

他們從何而來，又到哪裡去了？好好的城市為什麼就廢棄了？後人看著神秘的瑪雅遺址，曾長期百思不得其解。

神秘的瑪雅一直是地攤文學的熱門話題。傳說中的2012世界末日，就是來自瑪雅曆法。（當然，瑪雅人的原意與世界末日無關，他們說的是2012舊世界結束，新世界來臨。）

對瑪雅的研究現在還在繼續。不過，大體的故事邏輯已經清楚了。

瑪雅文明起源於公元前1500年左右，最鼎盛的時期在公元300年到公元800年之間，一般稱這段時間為瑪雅文明古典期。瑪雅文明在古典期結束後並沒有完全消亡，直到1697年最後一個瑪雅城邦被西班牙人攻陷。現在，瑪雅人的後代還生活在中美洲的瓜地馬拉、宏都拉斯、墨西哥等國。其中瓜地馬拉仍有很多人說是瑪雅語。

瑪雅文明主要在中美洲的尤卡坦半島。正如我以前寫的《地理環境決定的歷史》中提到的，在歐洲人到來之前，美洲因為地理的原因，沒有牛、羊、馬、小麥等。瑪雅人種玉米，養狗、火雞、番鴨和蜜蜂。主要食物是玉米，他們自稱玉米人，而他們的文明也被稱作是「玉米文明」。相比同時代的亞洲、歐洲早期文明，瑪雅文明有先天的劣勢：

1、他們的主要食物是玉米，缺乏必要的肉類來源。蛋白質營養普遍缺乏。

2、因為區域內沒有易於開採的銅礦、鐵礦，直到滅亡，瑪雅人都沒有青銅器和鐵器。

3、沒有牛和馬等輔助田間勞作，區域內沒有大江大河，沒有青銅和鐵質農具，瑪雅人的農業效率比較低。

4、沒有牛、馬、駱駝等，也沒有發明出輔助運輸用的輪子，瑪雅人的物資運輸只能靠肩挑背扛。在戰爭的時候劣勢明顯，出門打仗必須有很多腳夫負責背玉米。如果出門戰鬥的時間長了，腳夫可能要比戰士多才行，這顯然是非常不經濟的。

可能是因為上面提到的第四點，瑪雅人並沒有形成一個區域廣泛的大帝國。歷史上多數時間是諸多城邦國家同時並存。多數城邦從都城到統治區域的最邊緣很難超過步行2天的距離。城邦人口一般在數萬人，最成功的一個城邦國人口在50萬人左右。

如此多的先天不足，瑪雅人文明所達到的高度就顯得尤為突出。他們發展出了美洲地區最完善的文字瑪雅文，有至今仍被人稱道的瑪雅曆法，在叢林中留下了許多巨大的金字塔。最大的太陽金字塔基座每邊寬222米，高64.5米，修建於公元2世紀。這樣浩大的工程全靠人力和石質工具完成，無法不讓人稱奇。當然，正如復活節島石像的建造一樣，只要有足夠的人力和時間，一切皆有可能。何況每個瑪雅城邦的人口和文明程度都遠高於復活節島。

神秘的復活節島失落的瑪雅文明不幸的人類故事

瑪雅文明是建立在少數貴族壓榨多數農民的基礎上的。以古典時期的科潘城為例，在科潘城最繁榮的公元700-800年間，人口一共才2.7萬，國王和貴族的宮殿就修了20座。其中最大的一座里有50棟建築，可容納250人。考慮到瑪雅人農業生產效率不高，蓋房全靠人力，社會最底層的農民負擔可想而知。

瑪雅文明的高速發展是以犧牲雨林為代價的。蓋房、修宮殿金字塔等需要砍樹，清出土地種植玉米需要砍樹，人口越多，需要砍的樹就越多。有些地方成片的森林被砍光。砍樹後植被變得脆弱，水土流失嚴重，土壤肥力下降，降雨量變少，玉米產量降低。對古代科潘人的骸骨進行分析的結果顯示，在科潘城人口最多的時候，也是他們因為營養不良導致健康狀況開始走向惡化的時候，貴族和平民都不例外。

當森林消失，旱災頻繁，為了生存，城邦內部農民們開始造反殺死國王貴族，城邦之間開始通過戰爭搶奪糧食和土地。文明就開始走向衰落。

據科學家們分析，公元800年前後瑪雅地區共發生了四次大幹旱。其中最長的一次旱災持續了10年，每一次大幹旱都伴隨著一些城邦的大崩潰。在公元910年後，整個地區人口損失了大約90%。後來，雖然瑪雅文明一直持續到西班牙人的到來，但是，再也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以古典時期最繁榮的中部為例，在人口高峰期有300萬至1400萬人，而西班牙人到來的時候，只剩下3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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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消失的人們，去了哪裡？沒有明確的記載。在連續多年的乾旱中，可能多數餓死了、戰死了，倖存者有少數留在原地，多數可能逃離家園去尋找新的棲息地。比如在中部衰落後，北部地區人口急劇增長了。

因為考古學家、古生物學家、氣象學家們等的努力，因為現代科技的發展，為我們揭開了看似神秘的瑪雅文明失落和復活節島石像之謎。歷史的真相往往很簡單，不需要藉助神秘的外星人來解釋。

和復活節島的故事一樣，瑪雅的衰落是一個森林消失後帶來的悲劇，是一個人類在不知不覺中毀掉了自身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帶來的悲劇。儘管今天的多數人知道了森林對於人類生存的重要性，但當時的瑪雅人和復活節島人是不知道的，所以這也是一個無知帶來的悲劇。復活節島和瑪雅的先天生存條件都不好，他們的命運很大程度因為所處的地理環境決定了，所以這也是一個地理決定歷史的例證。

那麼，今天的一些日益惡化的環境問題比如全球變暖，環境污染等，會在未來給我們地球人釀成什麼樣的悲劇？現在科技高度發達，但我們真的無所不知了嗎？我們今天的無知會在未來造成新的悲劇嗎？

相關閱讀：地理環境決定的歷史

（本文資料主要來自《崩潰》（戴蒙德）一書。這是本好書，強烈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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