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群新作:大風過後,草木有聲
李鳳群 長篇小說《大風》 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6年7月出版
一個家庭之內人與人心事的相遇,需要場域和契機,《大風》這部小說選取了各懷心事的一家人,每一個人都攜帶著自己的成長史和精神漂泊史,他們從各自的角度敘述了漫長歷史進程中,家族四代人逃離、謊言、壓抑、畸變、疏離、尋找、離散的心靈軌跡。他們懷著失望、怨憤、怒火和茫然,內心的黑暗無法拋灑到陽光之下,心靈暗礁都急需重見天日。
小說以家族第一代太爺張長工的詐死信息為開端,分散在外的兒孫們倦鳥回巢,私生的重孫子梅子傑則遭遇飛來橫禍,被一個花盆砸在腦袋上,他的魂魄飛升,潛入這個家族,他看到了他們的內心和想法,聽到了他們的暗夜低語,他們的傾訴之洪。
這是一部全部由個人私語組成的小說,每一個人的滿腹心事和長篇大論,都是從自己出發,整理自己的個人故事和內心情緒,有明確的傾訴對象,比如爺爺張廣深的話是對張文亮說的,孫子張文亮的話是對重孫張子豪說的,孟梅、陳芬是分別對自己的兒子說的等等。這些話語暗流洶湧奔突,不可阻擋,衝垮了所有的現實藩籬和障礙。
這是藉助梅子傑的靈魂獲得的內心解放和交流的橋樑,他們平時都是語言不通,互不相見,分散在各處,各自為政,互無往來。就像一家人在老家的飯桌上對這個時代和人心的批判一樣:天象有異,世道太壞,而他們正是這個世道中人,每一個人都是現象的觀察者,又是表現者,他們是時代的困獸,連接不起來,又彼此觸摸不到。《大風》創造了一種能量,讓孤獨者相遇。
《大風》的作者李鳳群說:「寫作尤其是向歷史更深處回望的寫作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遺棄、隔絕與塵封做著對抗,小說超過了小說家想展示的容量和潛力,小說像一根暗黑的絲線,連接著過去、現在和將來。」
《大風》是關於「活著」的哲學,每一代人都在回答和尋找活著的意義。張廣深的暴戾,陳芬的瘋狂和自殺依賴症,孟梅的痛苦和冷漠,張文亮的失落、辛苦恣睢,梅子傑的怨憤,張子豪的茫然,都是沒有找到自己的生活,對於未來的不確定性,沒有安全感,安所遂生無法實現。
只有第一代張長工實現了自己簡單執拗的夢想,無論在逃亡的過程中經歷了怎樣的艱難風險,之後的生活中如何遭受羞辱、折磨和自我修改,他都沒有感到過痛苦,他樂觀充滿希望,因為只有一個信條就是為了兒孫活著。其他家庭成員的夢想都超過了簡單的生存,他們需要尊重和自我實現,需要愛情和溫暖,需要公平和正義,這些都是更高級別的人類需求,然後他們在需要與不能滿足之間掙扎、委頓,又懷著希望。
民間生存的智慧,樸素的家族傳承,生存的艱辛,感情背叛與自我厭倦,放逐和追尋,家族的舊夢在幾代人的心目中已經枝葉凌亂,但它作為一個美好和安樂的光影,依然閃爍在每一代人的夢中。隨著第四代的離散歷史形成,家族和故鄉終將成為一個遙遠的背影和殘夢,《大風》里有一種深切的傷悼情懷,對於一個來歷不明的舊夢,又有一種萬物生長的生命韌性,對於每一個披荊斬棘的生命。
《大風》里的對話,再現了幾代人的心靈奔突,大起大合,有一種偏執宣洩的快感,跟劉震雲的《一句頂一萬句》有相合之處,都是中國人心靈(詞源意義上)的「百年孤獨」。劉震雲讓一個個孤獨的人輾轉在鄉村小鎮,甚至是廣闊的國土去尋找可以說話(說得著)的人,他們坐在一起盡情地「噴空」(說話聊天),不管他們說什麼,僅僅是那種為了尋找可以對話的人而付出的心力,因找到那個可以說話的人而獲得的驚喜,就成為一種活著的意義。
《大風》是一首哀傷的歌曲,它唱著命運、無常、輪迴,它躲開那些政治、經濟、文化的解釋,不管不顧,盡情地哀唱了一回,就像為一場即將到來的葬禮預演。大風過後,草木有聲,聲音是記憶、痕迹和活著的證據,大風起又滅,世道輪迴、時間流轉,不改草木葳蕤,不改打破沉默和喑啞的心力。(文/項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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