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窮人為何越來越窮

美國窮人為何越來越窮

文/田野(發自美國紐約)

投行瑞信2016年發表的全球最新財富報告顯示，美國仍是世界上第一富裕的國家，家庭財富總值達到85.9萬億美元。那麼美國什麼人變得越來越富有，什麼人卻是越來越窮呢？

65歲及以上年齡群財富實現增長

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2016年8月發布的報告揭示了美國財富分配的一些趨勢：1989年至2013年間，美國只有65歲及以上年齡群的財富中位值實現增長。從1989年至2013年，收入最高1%家庭的財富佔全部家庭財富的比例從31%上升到37%，增長了6個百分點。收入最高10%家庭的財富從1989年至2013年增加了153%，50%中低收入家庭的財富在這24年間則是降低了19%。美國家庭財富的分配從1989年到2013年經歷了兩個階段，從1989年至2007年佔全部家庭50%的中低收入家庭的財富增長明顯落後於50%中上收入家庭，但各個收入段家庭的財富還是有所增長。而在美國爆發經濟危機後，各個收入段的家庭財富則都有縮水。從2007年至2013年，收入最低25%家庭擁有的財富減少了44%，中等收入家庭的財富減少了39%，收入較高25%家庭的財富減少了23%。但在經濟復甦過程中，大量財富流入富人的腰包，這種家庭財富分配的不均衡造成了家庭財富分配的更大鴻溝。

2013年，美國家庭財富總值為67萬億美元，比1989年家庭財富增加了一倍多。2013年家庭財富大約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GPD)的4倍，家庭財富中位值約為81000美元。報告顯示，雖然美國家庭財富在24年中增加了一倍，但並沒有消除貧窮，而是伴隨著家庭財富分配的不均，富者愈富，窮者愈窮。1989年，美國10%最富裕的家庭擁有的財富佔全部家庭財富的64%，50%中低收入家庭擁有的財富佔全部家庭財富的3%，中間40%家庭擁有的財富佔全部家庭財富的33%。到了2013年，10%收入最高家庭擁有的財富是餘下90%家庭所擁有財富的兩倍還多，10%最富裕的家庭擁有的財富佔全部家庭財富的76%，而50%中低收入家庭擁有的財富只佔全部家庭財富的1%，中間40%家庭擁有的財富佔全部家庭財富的23%。這組數據表明，24年間，美國10%收入最高家庭擁有的財富在全部家庭財富中所佔比例增加了12個百分點，50%中低收入家庭擁有的財富所佔比例下降了2個百分點，中間40%家庭擁有的財富所佔比例下降了10個百分點。

房地產和股市成家財的兩大支柱

如果進一步劃分，可以看出美國家庭財富分配的天平是如何倒向富有家庭的。2013年，美國10%最富有家庭擁有的財富比1989年時增加了54%，25%富有家庭擁有的財富比1989年時增加了29%。2013年，處於中間收入家庭擁有的財富比1989年時增加了4%，收入最低25%家庭擁有的財富則比1989年時減少了6%。

從1989年至2007年，美國家庭財富增長主要依賴房地產市場和股市的繁榮，房地產和股市構成了美國家庭財富的兩大支柱，尤其是中產家庭從中獲益良多。美國經濟危機橫掃了房地產市場和金融市場，從2007年至2013年，佔美國家庭總數40%的中等以上收入家庭（不包括收入最高10%家庭）財富大縮水，即使經濟復甦，這些家庭的財富元氣還是沒有恢復。2007年，40%中等以上家庭的房地產財富比1989年增加了58%，2013年則比2007年下降了31%。2007年，40%中等以上家庭的金融財富比1989年增加了98%，2013年則比2007年下降了8%。2007年，40%中等以上家庭的其他資產財富比1989年增加了50%，2013年則比2007年下降了19%。2007年，40%中等以上家庭的房地產債務比1989年減少了49%，2013年與2007年相比則沒有變化。

中下收入家庭財富積累走下坡路

以上是占家庭總數40%中等以上家庭的財富變化情況，他們可謂是美國中上水平的中產家庭。還有25%的家庭雖然也被劃分到中產家庭範圍之內，但這些家庭屬於中下收入家庭。從1989年至2007年，應當說是中下收入家庭積累財富的好時光。2007年美國中下收入家庭的財富比1989年增加了68%，中下收入家庭財富增長的主要原因是房地產升值，金融資產例如退休儲蓄和銀行存款增值，以及其他類家庭資產增多，比如車輛、商業房地產收入增多等。而從2007年以後，中下收入家庭的財富積累則是走了下坡路。2013年，美國中下收入家庭平均的家庭財富，也就是凈資產僅為36000美元，比1989年減少了6%。

國會預算辦公室的民眾財務調查數據顯示，中下收入家庭1989年的住房擁有率為61%，2007年上升到72%，比1989年增加了11個百分點，中下收入家庭的房地產價值則增加了51%。2013年時，中下收入家庭的住房擁有率下降到58%，比2007年低14個百分點，也比1989年低3個百分點，中下收入家庭的房地產價值同時也減少了44%。而且，擁有住房的中下收入家庭有8%的家庭住房貸款債務超過了住房價值，成為「溺水屋」。2007年，中下收入家庭擁有的金融資產比1989年時增加了64%，而2013年中下收入家庭擁有的金融資產比2007年減少了34%。2007年中下收入家庭擁有的其他資產比1989年增加了58%，而2013年中下收入家庭擁有的其他資產比2007年減少了23%。在家庭債務方面，2007年中下收入家庭背負的除住房貸款外的債務比1989年減少了77%，2013年中下收入家庭背負的債務比2007年增加了10%。

收入最低家庭的財富被債務侵蝕

佔美國家庭總數25%收入最低家庭可謂是財富金字塔的最底層，這類家庭擁有住房率較低，財富主要體現為銀行存款和汽車。但不幸的是，收入最低家庭的財富幾乎被債務所盡蝕，因而造成家庭財富成為負資產。1989年收入最低家庭的平均家庭財富為負1000美元，2007年為負2000美元，2013年上升到負13000美元。1989年收入最低家庭的住房擁有率僅為9%，2007年上升到14%，房地產價值增加了352%。2013年最低收入家庭住房擁有率雖然上升到18%，但房地產價值卻下降了247%。2007年擁有住房的最低收入家庭有10%的家庭住房屬於「溺水屋」，2013年該比例則躥升到57%。

最低收入家庭無法積累家庭財富的主要原因是擁有住宅和金融資產比例低而且價值也不高，相反這類家庭背負的債務並不低。2007年最低收入家庭背負的債務平均為23000美元，2013年上升到33000美元。一部分最低收入家庭背負的債務主要集中在大學教育貸款上，2007年最低收入家庭背負教育貸款的比例為25%，2013年為36%，平均背負的教育債務從24000美元上升到36000美元。與此同時，最低收入家庭背負信用卡債務的家庭比例下降，2007年為41%，2013年33%，平均信用卡債務額為6000美元。

債務成壓垮家庭財務安全的稻草

家庭財富、也就是家庭凈資產是家庭資產減去債務，因此債務在家庭資產中佔多大比例就會直接影響到家庭財富的存量。美國人在積累家庭財富上的一個突出問題是債務比例過大。雖然說負債也是積累家庭財富的一種方式，但這是在經濟和家庭收入穩定的情況下積累財富的方式，一旦經濟狀況不好或是家庭收入來源出現問題，債務就往往成為壓垮家庭財務安全的最後一根稻草。美國經濟危機對中產家庭打擊最大的原因並不僅是股市陷入熊市，而是房地產業的蕭條。美國絕大多數家庭的財富集中在房地產上，而且買房多為30年貸款，這是家庭背負的很大一筆債務。房地產陷入次貸危機後，一大批家庭的住房價值低於住房貸款價值，這等於背著債務過河，家庭財務泡在水裡。

家庭債務超過家庭資產是美國經濟危機對中產家庭造成的最惡劣後果。1989年美國家庭中有7%的家庭住房屬於債務超過資產，2007年這一比例上升到8%，應當說變化不大。但是在2013年，住房債務超過資產的家庭比例上升到12%，比2007年增加了4個百分點。1989年，這些住房資不抵債的家庭平均家庭凈資產負值為9000美元，2007年為20000美元，2003年上升到32000美元。美國家庭陷入資不抵債困境的原因主要來自兩個因素：一是房地產泡沫造成住房貶值，二是大學教育貸款無力償還。2007年美國3%的家庭處於資不抵債的困境，這些家庭的負資產平均為16000美元。2013年美國資不抵債的家庭比例上升到19%，這些家庭的負資產平均為45000美元。2007年，美國背負高等教育貸款的家庭比例為56%，平均背負的教育貸款額為29000美元。2013年背負高等教育貸款債務的家庭比例為64%，平均背負的教育貸款額為41000美元。

老年人越來越富 年輕人卻越來越窮

國會預算辦公室的報告顯示，在財富分配差異上，年齡有著明顯的界限，可謂老年人正變得越來越富，年輕人卻越來越窮。1989年至2013年間，只有65歲以上年齡家庭的財富中位值實現了增長。在這期間，65歲以上家庭的家庭財富中位值增長了67%，為211000美元，是年齡在35至49歲年齡家庭財富中位值的3.5倍以上。而年齡在50至64歲之間的家庭，財富中位值下降了15%；年齡在35至49歲的家庭，財富中位值下降了40%，至58000美元；35歲以下家庭財富中位值下降了23%，僅有10000美元。在美國，家庭的資產往往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加，年長一代則受益於房價反彈和股市走高。特別是65歲以上群體，他們享有固定退休養老金的人數比例較高，因此在退休後收入穩定，也避免了經濟危機的衝擊。美國年輕人則沒有這麼好的運氣，身負學生貸款又面臨就業市場疲軟，失業率上升，在收入不穩定和債務的壓力下，積攢家底自然是不容易。另外，受教育程度不同，其家庭財富也呈現出較大差異。擁有大學學歷的群體，其家庭財富中位值為20萬美元，是僅有高中學歷群體的近4倍。1989年至2013年間，擁有研究生學歷的家庭，其家庭財富中位值顯著上漲，擁有本科學歷的家庭溫和上漲，而高中教育群體的家庭財富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高中以下教育群體的家庭財富出現明顯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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