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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精神病看護到音樂巨星他是中國搖滾無法繞開的名字


從精神病看護到音樂巨星他是中國搖滾無法繞開的名字



從精神病看護到音樂巨星,他是中國搖滾無法繞開的名字;遠離喧囂後,獨居幽處卻從不寂寞

作者:范兒青年


范兒青年,外星生物水瓶女,作者公號「F范兒青年」


一個偶然的念頭,我點開B站搜索「中國搖滾樂94紅磡演唱會」,然後,我被強大的彈幕襲擊了,揉了揉眼睛,仔細看,沒錯,滿屏都是90後95後在叫囂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遺憾。


這所有的愛和遺憾都指向同一個名字。

1985年4月,一支來自英國的Wham!(威猛)樂隊在中國舉辦了一場演出,這場演出顛覆了不少中國青年對音樂固有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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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m!(威猛樂隊)


一切都是從來沒見過的:它那龐大的音響,炫目的燈光,那些人在台上又唱又跳…我們都被震住了,都傻了。

顯然,中國人對於這支當時已經紅遍全球,全世界都在為之瘋狂的英國樂隊一無所知。一批青年從這場表演中,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


於是他們從各種渠道,去獲取些稀有的西方音樂,而後聚眾扎堆來聽,並為之深深入迷,這些人當中包括了一個地道的北京小伙兒,他叫竇唯


1969年10月14日,竇唯出生在北京二環路內一個四合院內。


1982年竇唯上中學時父母離婚,竇唯和妹妹竇穎跟著母親一起生活。雖然在生活上衣食無憂比較平穩,但是這件事,對竇唯的心裡,多少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給他以後的人生罩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竇唯在上初中時第一次聽到搖滾樂,「完全就熱血沸騰了」,他後來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

1985年竇唯進入職高,學習精神病看護專科,在職高學習時,因為對節奏比較感興趣,在沒有任何教材和老師指導的情況下,自己摸索學習打鼓,自學了吉他,兩年後,18歲的竇唯離開學校,考上了北京青年輕音樂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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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竇唯

竇唯的笛子是他父親教的,5歲就開始學,6歲就在幼兒園演出,他的父親竇紹儒是從事民樂的。


「這幫孩子都是家裡搞點音樂,自己有興趣,那會兒很少有音樂學院出來的學生。稍微大些以後,這些吉他、貝斯、鼓之類的樂器,竇唯上手就會,什麼稀奇古怪的樂器到他手裡分分鐘就能鼓搗出聲了,這一點不服不行。」竇唯的朋友說。


離開學校後,竇唯開始參加一些走穴演出,唱英文歌曲,以及崔健齊秦等人的歌,他也跳霹靂舞,很快他就展現出了自己的在音樂上的創作才華。


1988年,當時有一支組建不久的搖滾樂隊「黑豹」,主唱意外出走,黑豹急需找到新的主唱,有人推薦了竇唯。


「那時候我們急於找一個主唱。因為當時丁武離開,通過誰介紹的不太清楚了,介紹人說有一個歌手不錯,當時在石景山的一個什麼北京青年藝術團。


說那個有個歌手不錯,晚上在那個有演出,於是我和欒樹就去看了他的演出,竇唯當時唱了一首邁克爾·傑克遜的歌,唱得很棒。


我們覺得特別滿意,我覺得這個歌手太適合黑豹的音樂了,那種颱風,那種氣質,我覺得非常好,聽完以後就馬上跟他談,竇唯也很高興地就接受了。」


時任黑豹樂隊的鼓手趙明義,多年後說起這段往事依然有掩飾不住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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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唯時期的黑豹樂隊


加入黑豹樂隊後,竇唯擔任主唱的同時,還肩負著詞曲的創作,黑豹樂隊的鼎盛時期也就是竇唯擔任主唱的時期,黑豹也是華語樂壇銷量最多的一個搖滾樂隊。


1988—1991年間,黑豹時期的竇唯,為黑豹創作了幾十首歌曲,全面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華和創作天賦。


黑豹的全盛時代由此開啟,在四川的某次演出中,黑豹樂隊演唱完了《黑豹1》的所有曲目後,觀眾遲遲不願退場,一齊高呼:返場!返場!返場!


這場演出竇唯異常的賣力,舞台上又蹦又跳,掄著麥克架轉著圈子。台下的樂迷也異常振奮,有的人脫了衣服扔到台上,高喊著黑豹!黑豹!


演出結束後,很多樂迷久久不願離去,拽著樂隊成員要簽名要紀念品。鼓手趙明義的衣服被撕破,褲子被拽掉,吉他手李彤的頭髮也被瘋狂的歌迷揪掉幾縷,場面之瘋狂讓黑豹既興奮又害怕。


眾人皆以為,竇唯和黑豹樂隊的音樂世界,要開始飛躍著奔向高峰的時候。竇唯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決定:離開黑豹樂隊!


他甚至在一次演出後,剪去了他心愛的長髮,表明了要離開樂隊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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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唯離開黑豹樂隊,並剪去了他心愛的長髮


「我印象最深的時候,是在石景山老山有個跑馬場。我們經常在那聚會,那天晚上我們在那燒烤喝啤酒,聊音樂,滴滴~BP機的信息提示進來,說竇唯宣布離開黑豹樂隊。」當時的經紀人郭傳林說。


離開黑豹時,郭傳林找竇唯做了3條約定:


一、離開黑豹後,竇唯不能再唱黑豹的歌曲;


二、竇唯以後的曲風也要轉變,不能跟黑豹有重合;


三、離開黑豹的原因,要統一為「因為個人在音樂理念上同樂隊有分歧不一致」。


竇唯全部答應,竇唯離開後,黑豹樂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輝煌。


痴迷竇唯的歌迷堅持認為:有竇唯在的黑豹才叫黑豹


而竇唯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改變了音樂風格,反而可以讓竇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喜歡的音樂,竇唯繼續開創著自己的音樂之路。


多數的專業人士一致認為,竇唯是個天才,他的離開是必然的,哪怕沒有王菲事件,他也會離開黑豹樂隊,因為,竇唯是不安於現狀的(指音樂上),而且他對音樂思路是很革命性的,基本上,竇唯對音樂的理解和他無與倫比的天賦都集中在他個人時期。竇唯,不應該只是一個歌手,他應該是一個徹底的個性化藝術家。


從91年至99年,給竇唯帶來的幾大直接後果是:離開黑豹,竇唯並不再唱重金屬,浪費了他得天獨厚的嗓音;音樂風格逐漸轉向實驗;他那帥炸到天際的現場再也不到了;媒體報道總添油加醋,他面對公眾開始排斥,開始有陰影了。


是的,消失的這幾年,竇唯把精力都專註重在個人化的東西了,他的音樂,實驗的成分更多了。他不管專輯銷量如何或別人是否欣賞,他只做自己的音樂,他的歌可以沒有歌詞,他只純粹的用音樂來填充、來表達自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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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唯因火燒新京報社事件受審


2006年5月10日,火燒新京報社事件出來後,竇唯再次成為焦點,之前的一些事件被扒出來,「陰謀論」也再次成為了話題。


我後來看到,竇唯接受鳳凰衛視許戈輝的採訪,他平靜地說:我就想問問這個人(記者),你沒見過我,也沒有採訪過我,為什麼要捏造出那些沒有的事兒來,我就是想問問他,我就想問問他……


這個採訪,網友注意了很多細節,抨擊了許的態度不夠尊重,竇唯本來可以說更多的,竇唯說了陰謀論,甚至說到了和王菲離婚的原因,可是許一上來給他定了論,他說的慾望被生生壓制下去了,一次走進「竇仙」的內心的機會就這樣錯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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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唯與王菲早期照片


那時候竇唯已經退出娛樂圈,生活相對清貧,不希望別人打擾更不希望用娛樂的方式編造假新聞干擾他平靜的生活。


但是娛記卓偉寫了篇報道,完全捏造事實。


竇唯多次跑到新京報社找卓偉當面對質,均見不到人,盛怒之下,做了燒車的行為,他說他的目的就是把事情鬧大後,讓警方介入。


因為這事,有媒體說他是生活中的Loser,說他有被迫害妄想症,說他有嚴重的性格缺陷等等。


2007年11月1日,竇唯燒車案在宣武法院宣判。這一事件終於告落,他再次沉寂在人海中,遊走在他的音樂世界裡。


2015年4月,有網友在地鐵偶遇竇唯,隨手偷拍了一組照片,照片中的中年男子,坐姿鬆散,頭頂髮髻,肥胖,禿頂,頹廢;照片一經發布,迎來無數唏噓。一時間他再次被關注,歌迷的反應是錯愕,心疼,惋惜;娛八的反應則是:嘲諷,貧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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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從前判若兩人的竇唯


有人憤憤不平的說:「再不修邊幅,竇唯也是竇唯,是中國搖滾的先驅之一,是時至今日依然高產的一流音樂人,是一位追求內心圓融的藝術家。


而竇仙竟然破天荒地回應了:清濁自甚,神靈明鑒。


豆瓣上有吃瓜群眾留言問到:


什麼都不在乎的竇唯為什麼在一部分人心中神一樣的存在


網友*互擼娃*回復:


竇唯94年在香港給Radiohead(英國牛津的搖滾樂隊,被譽為當代最偉大的搖滾樂隊之一)暖場過,據說演出完之後把Radiohead震撼掉了,說不知道中國還有這樣的音樂。之後Radiohead邀請竇唯去英國巡演,因為簽證問題沒有成行。後來發新專輯請竇唯當製作人,被謝絕。


網友*隔壁王蜀黍*留言:


黑豹還在到處唱當年竇唯寫的歌混錢,但是竇唯離開黑豹後,從沒唱過一首在黑豹寫的歌。


網友*劉大鎚並不錘*留言:


竇唯完全可以分分鐘光鮮起來。不說本身的知名度,就憑其深厚的音樂造詣,隨便做做電影配樂啥的就足夠了,08年的《李米的猜想》拿到了金馬獎最佳原創音樂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試問有幾人能做到金錢唾手可得而不取,甘願清貧著?


除了音樂,竇唯還喜歡足球和繪畫。關於竇唯的畫作,關於其中的藝術水準,依舊褒貶不一。拋開繪畫技巧和專業水準不說,這也是他內心精神世界的另一種形式的表達。


一手打造了中國搖滾94紅磡演唱會的張培仁說:


小竇做音樂跟心理狀態有關。小竇是一個天才型的音樂人,他音樂創作的思路是源源不絕而且是不會斷的,他會一直做下去,他有強大的創作能力跟慾望,所以他選擇的方式就是:我自己做我喜歡的東西。


我覺得其他人去評價他的東西真的有點多餘,說理解不理解,他根本不期待你理解他,他也不期待你去買他的CD。他就做了,他就用比較低的成本做他自己喜歡的東西,他高興。


張亞東說:


他就這樣不討好誰,也從來也沒想過要討好誰。所以從這一點上來看,我是非常敬重他,而且他對我影響特別大。我覺得我多數時候是一個俗人。跟他比起來,我就是一個大俗人。我還是在糾結在一些俗很俗的事情上。


某大咖說:


這樣一個大時代下,在中國應該最尊重的音樂人,應該是竇唯。中國一直強調文人要有個氣節,從魏晉時期開始,「氣節」是中國文人應該必備的一個東西。


而現在這種東西恰恰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缺失的一種東西。如果一個搞音樂的人把它劃為文人的範疇的話,那只有竇唯,他放棄了很多東西,去堅持。甚至說你讓他上採訪都不行,所以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樣,他是最值得尊重的,再也沒有第二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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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唯


搜集資料的過程中,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朋友凱碩,對著鏡頭,心疼中略帶憤怒地說:


「這麼多年了,沒人關心過他的生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這人,到底是怎樣生活的,沒人關心他,而只關心他這兒好那兒不好,或者是怎樣怎樣。


你們關心的不是竇唯這個人,你們關心的是他的用處,他的用處是什麼?讓人家去炒作,讓人家去控制,一些好像是的新聞,希望把他給弄成什麼樣,希望他會是什麼樣……」


孤獨是人生的常態,它造就無聊平庸,也可以修鍊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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