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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狂的王朝,也出瘋狂、傳奇的宰相!

原創作者丨墨斗池(皇帝說史特約作者)


(一)


這一年,祖珽通過了全國公務員考試,被東魏大丞相府錄用,初涉仕途。

此時的大丞相是高歡,高歡名義上是丞相,事實上已經是東魏國家的實際控制人。


高歡作為一個領導人,少不得要會見使者外賓,出席各種會議,到地方、軍隊視察指導工作。於是諸如寫演講稿,翻譯文書,記錄會議內容,以及宣傳落實高丞相的講話精神等等,就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宣傳人才。


筆杆子,很重要!


耍筆桿,在祖珽眼裡就是小兒科。他會四門外語,會詩詞歌賦,會陰陽占卜,會醫療保健……在數次重大活動中,表現特別優異,超標準完成任務,獲得大家一致好評,最終,他成了高歡秘書班子里的頭號秀才。

祖珽自幼就天資聰明,博學多才,這可能跟他老爹有關。祖珽他爹,就是三字經里「瑩八歲,能吟詩」的祖瑩,直到現在,這位敏而好學的祖老爺,還是我們的學習典範呢!



這個瘋狂的王朝,也出瘋狂、傳奇的宰相!



(祖瑩藏火的故事圖畫)


不過,讓官場同僚真正側目的,不是祖珽的妙筆生花,博聞強記,而是他的怪癖。

在魏晉南北朝,男人找失足婦女合法。祖珽也好這一口,一發工資,就約上幾個狐朋狗友,騎上他那匹毛快掉光的老馬去青樓,找女人們飲酒賭錢。夜夜笙歌,直到把錢花光。


這也不算稀奇,稀奇的是,祖珽最喜歡約的,是一個姓王的資深失足婦女——六十多歲,是個寡婦,牙都沒了。祖珽當著眾人的面,和王老婆子調情,還一口一個小娘子,讓在場的人都起雞皮疙瘩。


面對大家的不解,祖珽一笑置之。


後來,有人總結,說怪才祖珽,坑蒙拐騙天生成,唯獨一「偷」學不會。


這話總結得很到位。祖珽的鼠竊之技確實不高明,但他的『賊膽』卻是天下第一。

他偷過高歡的金叵羅。



這個瘋狂的王朝,也出瘋狂、傳奇的宰相!



(影視劇里的祖珽,表情非常豐富,特別是眼睛,喜歡咕嚕嚕亂轉,不料後來竟瞎啦)

那次高丞相舉行家宴,宴請一眾幕僚。宴會結束後,主持人發現,少了一隻黃金酒杯。主持人生氣了,讓大家都別走,挨個搜身,最後在祖珽帽子里找到了。


祖珽也不害臊,雙手抹臉,嘿嘿一笑,拍屁股走人。


沒錢花了,祖珽把軍需物資從倉庫偷出去好幾車變賣,然後拿錢去了青樓。


他還偽造文書,想撈一筆大的,被人告發。高歡氣極了,讓人鎖了祖珽,去甲衣坊勞教。後來又是因為寫了一篇很出色的碑文,祖珽才被放了出來。


(二)


高家人通過不斷的路演,不斷地置換資產,終於重組了東魏集團,把東魏變成了北齊高家。時代在進步,祖珽偷的技藝卻沒長進——


他敢偷「瘋王」高洋的書


偷了倉庫的胡桃油


能偷什麼就偷什麼,只是經常失手。


瘋王高洋後來只要一看見祖珽,就親切地打招呼:


我說那誰,是賊來了?


於是祖珽不是文思泉湧、妙筆生花的北齊奇才,而是一個御封的「賊」了。



這個瘋狂的王朝,也出瘋狂、傳奇的宰相!



(祖珽《望海詩》)


高洋一生最喜殺人,但他就是沒殺不斷犯錯,甚至是犯賤的祖珽。


因為祖珽的那隻筆無人代替。


大家都把祖珽當小丑,當人渣,當賊。把他的存在,當成了一個笑話。


但他們真的小看了祖珽。祖珽不會忘記自己的人生信條:丈夫一生不負身。


他把目光投向了高家另一個人:長廣王高湛。


高湛算半個文青,喜歡繪畫。有一天,祖珽拿了一幅油畫去見高湛。四下無人的時候,祖珽神秘兮兮地說,殿下,昨晚我做了一個夢,見殿下乘巨龍而起,如此如此……


祖珽這夢沒白做。孝昭帝高演死後,高湛名正言順地做了老大,祖珽很快成了御前紅人。


不過,在皇帝面前,還有一個更紅的人——和士開。和大人和高湛是鐵哥們,兩人不分彼此,連當時胡皇后的生理要求,也是和大人捎帶打理的。


所以,祖珽只能眼睜睜看著和士開加官進爵,還做上了宰相。他不服啊!好在祖珽筆杆子在手,還會做一種秘制的醒酒湯,所以高湛也離不開他。


祖珽聯合和士開,勸高湛把皇位讓給太子高緯,去做快樂的太上皇。


加上當時各種怪異的天象發生,高湛還真地禪位了——不過,大權還是在自己手裡。太上皇一高興,給祖珽加官進爵。


但是,祖珽並不滿足,他想自己做宰相。於是指示手下劉逖寫奏摺彈劾和士開,沒想到,這個劉大人膽小,沒敢寫,還把祖珽出賣了。


高湛很生氣,召來祖珽嚴詞訓斥。這一次祖珽不知道吃了什麼葯,居然頂撞起太上皇,說他寵幸奸佞,把國家折騰得一塌糊塗。


高湛大怒,要殺祖珽。要不是祖珽求饒,說給太上皇煉金丹,這一次他的小命就沒了。不過,祖珽也為這一次的爭辯付出了代價,在地牢里,他的眼睛被熏瞎了。


瞎子祖珽,在失意的日子裡苦苦撐熬,終於等到了小皇帝高緯親政。他審時度勢,主動跟和士開和好。加上高緯念及祖珽的擁立之功,很快就讓他復出。


不久,和士開遭到琅琊王高儼的誅殺,祖珽覺得,宰相的位子,在沖自己招手。


(三)


現在朝中最紅的人,就是皇帝的奶娘陸令萱,祖珽選擇和她結盟,兩人狼狽為奸。在陸令萱的協助下,祖珽被封為尚書左僕射。


瞎子做宰相,這是中國歷史上的唯一,空前絕後。


這一時期,祖珽做了件留下千古罵名的事——構陷並最終除掉了國防部長斛律光,讓北齊自毀長城。 斛律光一死,北周國主宇文邕聞訊後大喜,馬上大赦天下。沒有斛律光的北齊不設防。



這個瘋狂的王朝,也出瘋狂、傳奇的宰相!



(影視劇中的斛律光)


至此,祖珽終於掃清外圍,進入到權力中樞。他要大幹一場。經過一番治理,北齊朝政面貌還真的煥然一新,不過,這也讓他得罪了陸令萱,兩人決裂。


一番明爭暗鬥,祖珽又輸了。上次,輸給一個靠下半身起家的男人;這次,輸給一個靠上半身起家的女人。上次輸了一雙眼睛,這次輸的,是他的全部。


祖珽被貶到北徐州。陸令萱這是想借刀殺人。因為南邊的陳國軍隊,已經攻佔了不少北齊城池,北徐州市是他們下一個目標。祖珽光桿司令一個,這城遲早要破。


但所有人都小看了祖珽。他在缺兵少將的情況下,擺了一出空城計,讓陳國的先頭部隊沒敢強攻北徐州。


次日,兩軍城外交鋒,祖珽披掛上陣,彎弓搭箭,接連射殺數名陳軍士兵。陳國人一看這邪門了,不是說守城的是祖珽嗎?誰見過瞎子射箭射這麼準的?其中有詐,俺們還是先撤吧!


於是,瞎子祖珽,前盲人宰相,硬是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守住了城池,創造了一個軍事奇蹟。這也是他人生中最值得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久,祖珽病死在北徐州,算是得了善終。



這個瘋狂的王朝,也出瘋狂、傳奇的宰相!



(祖珽:愛好者的仿裝)


(四)


祖珽是個沒辦法評價的人,在眾多的歷史人物中,他算是一個特例。


他有一個兒子叫祖君彥,也是博學強記,精通文墨。楊堅以隋代北周后,小祖去大隋公司應聘,沒想到隋文帝一看小祖的簡歷,對身邊人說,「是非殺斛律明月人兒邪?朕無用之」。


這也算是報應。祖珽在陷害斛律光的時候,怎麼都想不到會有這一出吧!


大業十三年,天下反隋,小祖操刀了一篇《為李密檄洛州文》,文中寫道:「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從此,我們的成語字典里,就有了罄竹難書。


這一點,當年的祖珽不會想到,隋文帝楊堅更是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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