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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慶祥:巨人行走於時空或少年敬澤的青鳥之旅

摘要這或許就是李敬澤《青鳥故事集》最重要的文化所指。在一個普遍性泛濫成災的時代,他沒有進行一種表面的抵抗,而是一轉身,進入到歷史和文化的內部,在其起源和根基之處對之完全進行拆解。



巨人行走於時空或少年敬澤的青鳥之旅



楊慶祥/文

一、


拿到《青鳥故事集》的時候,恰好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刻,學期末,總結,會議,見朋友,說很多話。而且,很多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又有誰在聽。因此,在一個忙裡偷閒的下午,我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口氣讀完《青鳥故事集》中的《枕草子、窮波斯,還有珍珠》和《沉水、龍涎香與玫瑰》等幾篇的時候,我流淚了——聽起來這有些矯情,如果說給李敬澤聽,他也許並不相信,其實我自己也不是那麼相信。但是在那個下午,那個關鍵性的時刻——我剛剛參加完一場關於霧霾時代的詩歌對話——在黃昏、音樂和空曠居室的中央,我彷彿看到了巨大時空如鯤鵬展翅。我對這鯤鵬並非不感興趣,但我更感興趣的是,那觀看鯤鵬的人是多麼的驚訝,多麼的好奇,然後,又是多麼的卑微。我從這文字的鏡像之中,看到了很多人——我在為他們流淚,也是為自己。


書中寫到的第一個人是清少納言,這位日本平安時代的三大才女之一,她寫「不相配的東西」、「高雅的東西」和「可供懷戀的過去的事。」窮人家裡下了雪,老太婆吃酸楊梅,那是不相配的。梅花上積滿了雪,長得好看的孩子吃草莓,這是高雅的。相好人的信札,去年用過的蝙蝠扇,是很可懷戀的。


由清少納言又引出了李商隱提到過的「窮波斯」。在遙遠的唐朝,孤旅的人會遇到一位窮困潦倒的波斯——此謂「窮波斯」。但「窮波斯」如果僅僅是窮,就無趣了。關鍵在於,在故事的峰迴路轉之處,這些「窮波斯」往往會掏出一顆碩大的珠子——或是從破席底下,或是從破舊的夾襖中,更驚悚的是,從身體的某一部分,比如大腿根處。那枚珍珠,於是成就了一段傳奇和神話。

還有兩個雷利亞,一個是在北京的酒吧里,讓李敬澤和朋友老熊心猿意馬的時尚女郎;而另一個,是生活在16世紀明代中國一個小地方(江蘇邳縣)的一位異族女子。據說,她的父親,是傳說中已經被處死的葡萄牙使節托梅·皮雷斯。這兩位雷利亞,哪一個更真實?


還有鼎鼎大名的利瑪竇,這位1583年進入中國,並最終老死於此的耶穌會傳教士,幾乎是在中國最早有令名相傳的「外國人」。在漫長的歷史流變中,利瑪竇簡直就變成了一個中國人,但是,有誰知道,這位傳教士在大明王朝的「誤解」之中度過了多麼孤寂的一生?在皇帝的心中,他長得不過像一名中國的回回,而他最大的能力,也不過是善於修繕他自己進貢的巨大的自鳴鐘?他唯獨沒有被認為是一名傳播福音的上帝的子民。


還有馬爾羅。在中國的語境中並不為人知道的馬爾羅。根據《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他曾遊走於柬埔寨、安南、印度支那,他同時也是一名坦克手和飛行師,並在幾次重要的戰爭中為了正義而戰。詭異的是,他還曾擔任中國國民黨印度支那和廣州的委員。當然,他更是一位重要的作家,出版過重要的作品並屢獲大獎……但是——但是——最後我們發現,他所謂的去過柬埔寨可能是他的一個午夜之夢,而他也壓根就不會開飛機和坦克,更沒有參與甚至是見證過中國的大革命——他「主要是會吹」,或者用稍微文雅一點的話,他主要是一個小說家,因為他善於虛構歷史和命運,並將這種虛構變成了歷史的一部分。這個時候,我們是不是如大夢初醒,猛然意識到知識、歷史、價值等等這些後面的巨大的黑洞——時間的黑洞和人性的黑洞……


當然還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故事和更多的細節,我上文所述,不過其中萬一。這簡直就是一本書的萬花筒,李敬澤像一個招魂者,將那些過往的點點都召喚於當下,讓他們在一本書里跳舞和生活。這本書關乎博物、知識、考辯、對話、誤讀和他者的眼光,但這本書更關乎人心、世情、心有千千結與巨大的慈悲和巨大的憐憫。他是少年敬澤——雖然已到中年,但卻對世界永遠保留著少年的真誠和赤烈——的一場奇幻之旅。在這場無邊的旅行中,我們將看到:


人與物。

以及與物結同心。


以及大地和海洋是多麼無言地承載這一切。


二、


一個重要的問題必須提出來。這些事物來自何處?或者說這本書來自何處?李敬澤在書的後記中說:1994年,在長江三峽的游輪上,我第一次讀布羅代爾,讀他的《15至18世紀的物質文明、經濟和資本主義》……在那時,布羅代爾把我帶向15世紀——『現代』的源頭……我們看到五百年前的人們在艱難行進,我們注視著每一個細節:他們身上衣裳的質地,他們的車輪和船槳,他們行囊中銀幣的重量,他們簽下契約時所用的紙和筆……」


但顯然,這本書並非來自布羅代爾,布羅代爾不過是提供了一種靈光一閃的念頭,或者說,在布羅代爾關於資本主義起源的描述中,有一個靈感式的缺口,這個缺口洞開了另外一個原創的心靈。他現在需要調動他的天賦和積累,在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脈絡上——布羅代爾是偉大的年鑒派史學家,但其最擅長的領域是地中海史——而我們的作家李敬澤,並非是一個史學家,但對於中國15世紀以來的歷史,卻有著比史學家更精微的透視。

於是我們會發現,這本書首先來自於另外的一些書,這些書包括但遠不止於以下這些:《枕草子》、《雜篡》、《太平廣記》、《開元天寶遺事》、《太平御覽》、《登羅山疏》、《博物志》、《影梅庵憶語》、《中國基督徒史》、《早期澳門史》、《葡萄牙人在華見聞錄》、《中華大帝國史》、《異物志》、《簡明大不列顛百科全書》……已經不能再列舉下去了,因為在書中還有書,在書的背後還有書,這簡直就是一個沒有盡頭的書的幻影。它幾乎就完成了本雅明一個沒有實現的現代宏願:用引文寫就一本大書。在這個意義上,李敬澤開創了一個無法簡單命名的表達形式,他一方面是對中國最古老文體——我懷疑「文體」這一概念在此是否適用——類書——的現代激活,而另外一方面,他又在內部調整著類書的指向,將資料彙編式的類書傳統改造為一種首尾關聯、氣息渾然一體的現代書寫形式。對,似乎只能以一種新的書寫形式來對之進行命名,不是散文,也不是小說,更不是詩歌,但又全部包括了這一切。在一種創造性的綜合中,一種可以稱之為「李敬澤體」的現代書寫形式完成了其自身的曲面,並狡猾地迴避著任何一種狹隘的指認。


這並非隨心所欲,也非那種表面上看起來的信手拈來,這關涉到這本書另外一個維度,那就是,不僅僅是索引或者引文,而是在對這些進行一種知識考古式的發掘、比較和重新創造。柴爾德在《歷史的重建》中強調了一種物質主義的考古學,他說,任何一種對過去生活的重建都必須建立在嚴格的實物考古基礎之上,因為離開了那些從廢墟里發掘出來的文物,將無法重建(真實的)歷史世界。在最基本的方法論上,李敬澤遵循著這個最樸素的原則——他當然永遠都在進行一種改寫——他從那些不同的文獻記載中,細細考辨「物」的起源、命名和變形。由是我們知道,關於龍涎香的來源居然有「泉水說」、「露水說」、「糞便說」;我們也明白了,中國人是如此早地接觸到了一瓶來自歐洲的香水,卻一直沒有搞清楚它的原材料是玫瑰還是薔薇——實際上直到今天,我也沒能完全區別這兩樣植物,這當然並不妨礙我在情人節時購買大束的玫瑰獻給心愛之人。


在對「物」的考辯和書寫中,李敬澤觸及到了歷史的地基,那就是,「物」在某種意義上是第一位的,而精神,雖然在現代以來的形而上學譜系中經常跳脫出來佔據思想的高位,但實際上,真實的歷史或者說正常的歷史,「物」無可辯駁地構成了第一內驅力。這或許會讓我們想到馬克思的經典論述,但誰又能否定呢?只不過在李敬澤這裡,他對經濟學或者考古學不過是虛晃一槍,然後就立即遁走了,他關心的,不僅僅是「物」——在這個意義上,那些強調李敬澤考古世家的學術背景並沒有抓住重點。因為他們並沒有發現這裡有一種更高妙的形而上學:「物」指向的是心,而心,又在與「物」的互博中獲得真實的存在感。


現在也許可以回答開頭的那個問題,這本書來自何處?它來自許多的書,它來自許多的物——但本質上,它來自「及物」或者說「格物」——也就是說,在一種準確、反覆、系統的操練之中,心智和創造力被洞開了。汪暉將這種創造力爆發的時刻稱之為「巧奪天工」的時刻。在《公理、時勢和越界的知識》這篇文章中,他在分析了歐洲「會計學之父」帕西歐利對其好友達·芬奇的名畫《最後的晚餐》的評價之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達o芬奇將神情專註而又滿臉震驚的人物帶入了聖餐的場景,像傳統構圖那樣將人物排成一線顯然不能成立了。在『這幅永不安寧的傑作』(布克哈特語)中,中心人物是耶穌、聖徒和背叛者,他們被錯落有致地安排在畫面中,形成了一種被後來的評論者稱之為『波浪形』的光學圖譜。達o芬奇為了追求作品的精確性,甚至在畫面中心鑽了一個小孔,這就是落在耶穌右太陽穴上的整幅壁畫的沒影點。專註、震驚的氣氛是精確計算的產物。」

我願意再強調一遍,對於所有創造性的時刻來說,都並非靈光一閃,而是在對「物」與「心」的窮形盡相的觀察和追慕中獲得了最後的「巧奪天工」的塑形。


這或許就是《青鳥故事集》的起源秘密。


三、


在開篇的《枕草子、窮波斯,還有珍珠》中,李敬澤說:「來自遠方的波斯人也應該富,而不應該窮,這就是世界的秩序,是知識。當然世界與它的秩序、生活與關於生活的知識之間常有不相稱,這就需要予以矯正,就要講故事。」


在另外一篇《布謝的銀樹》中他提到了一個更有戲劇性的細節:1999年的12月,李敬澤和一位來自美國舊金山的學者在北京的一家酒店見面,本來以為是一場愉快的交流。結果卻變成了一場普遍主義和相對主義的爭論,文化、價值觀是普遍的還是相對的?李敬澤是這麼總結這場爭論的:「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普遍主義者,至少是有保留的普遍主義者,但是,當面對一個美國人,感受著普世價值觀的烈焰灼烤,你就會本能地變成一個強硬的相對主義者:這個人甚至連北京的東南西北都還分不清,他卻自以為有權向我們宣布應該怎樣生活。說到底,『你們怎能知道上帝應該向誰表示慈悲』?」


這最後一句話,引自蒙古大汗貴由致英諾森四世教皇的一封信,在這封信里,強大的相對主義者對那個驕傲同時孱弱的普遍主義者進行了富有尊嚴的告誡。那是在公元1246年。


但就在李敬澤奮筆疾書《青鳥故事集》的1990年代,情況卻已然改觀。冷戰終結導致的資本主義勝利帶來了一個看起來「普遍主義」全面鋪開的時代,撒切爾夫人在1990年代初發表了著名的「你別無選擇」的宣言,你別無選擇的意思是,你只能選擇資本主義和普世價值,因為已經不需要考慮一切其他的選項了,與此同時,福山提出了那個著名的同時又反歷史的「歷史終結論」——當然在2015年,福山已經承認自己的判斷有失偏頗。


在這樣的語境下,來重讀《青鳥故事集》中的一些篇章,如《布謝的銀樹》、《巨大的鳥和魚》、《利瑪竇之鐘》、《近看魚忙》、《雷利亞、雷利亞》,我們或許會讀出其中的微言大義,曲折幽微。李敬澤雖然和那個自以為是的美國佬爭論了一番,但很明顯,他對這種直接的短兵相接並無更大的興趣,他驕傲的內心也不允許他臉紅脖子粗地去編一套牽強的說詞。他選擇了更悠遠和更有力量的方式,回到歷史和故事,他開始重構中西方交流的歷史,並在這雙重的鏡像中重塑主體。


他從兩條路開始進發,一條從陸路出發,一端是中國的長安,一端是地中海各國,而中間,是廣漠茫茫的大沙漠諸國。一條以海路為主,一端是中國的北京,一端是歐洲各國,其核心的中點,是著名的馬六甲海峽。在這兩條路上,行走著傳教士,商人,外國的使節,翻譯的舌頭;也行走著窮波斯,盜匪和騙子,殖民者;當然行走著珍珠、龍涎香、沉木、薔薇水、聖經、自鳴鐘、絲綢、瓷器、火藥和堅船利炮。——最重要的是,這其中行走著一種誤解,一種無法解釋,無法翻譯,無法一一對應的表達和想像的權力。


李敬澤幾乎是用一種並置的方式將這一切呈現在我們眼前。他創造性的引入了一種既古老又現代的時間概念——注意,利瑪竇的鐘聲處理的就是一種時間性,在利瑪竇的鐘聲中,我們古老的皇帝似乎差點就被捲入了現代性——但是在李敬澤這裡,時間變得更加微妙,他是非現代的,同步性的。這種基於「同步性」原理的時間,被榮格稱之為一種源自於《易》的東方時間觀,相對於強調邏輯和線性的現代西方時間觀。在這種「同步性」里,時間的因果鏈被打亂了,被扭曲了,並因此在思想和觀念的層面折回到了存在本身。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說,有一種雙重的解構因此發生了:建立在這種線性時間觀上的「西方中心主義」和本質上其實是西方中心主義鏡像的「東方主義」都被解構了。


這或許就是李敬澤《青鳥故事集》最重要的文化所指。在一個普遍性泛濫成災的時代,他沒有進行一種表面的抵抗,而是一轉身,進入到歷史和文化的內部,在其起源和根基之處對之完全進行拆解。他將那些裝置的零件一件件拆散,然後將他們擺在一個玻璃大罩里,然後我們就看到了:東方是如何在葡萄牙商人眼裡變成了烏托邦的「中國生意」,又是如何變成了羅馬人眼中的「絲國」和「絲人」,又是如何在彌爾頓的《失樂園》里變成「從中國的北京和撒馬爾汗,直到中國的北京。」


一個和普遍主義不相配的中國從來就不曾存在過。相配和不相配,普遍主義和相對主義,這些都不過是偽命題,是在西方現代時間的觀照下所建構出來的一種「文明的等級論」。不過這一時間觀念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至於直到今天,我們依然生活在這種時間的陰影之中,而忘記了我們的老祖宗(無論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那些從來視時間不過是內在生命張開方式的人——從來就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之內的人,他們用一種直接性的智慧,痛擊在我們這一張張被所謂的現代文明喂得虛胖的臉上。


1930年5月,榮格在慕尼黑舉行的紀念衛禮賢大會上做了一次重要演講,在演講中他睿智地指出,「要體驗活生生的東方智慧,我們需要一種正確的三維生活。因此,我們首先需要關於我們自己的歐洲智慧。我們道路的出發點是歐洲的現實。而不是瑜伽功法,後者只會掩蓋我們的現實。我們必須在一種更廣的意義上來繼承衛禮賢的翻譯工作,這樣才能無愧為這位大師的學生。正如他已經將東方的精神財富轉化為歐洲的含義,我們也應該把這種含義轉化為生活。……把這種Sinn轉化為生活,亦即實現『道』,這正是學生的任務。」


我想借用榮格的這段話來評價李敬澤的《青鳥故事集》,他沒有執迷於西方中心主義所生髮的那一套價值觀和普遍主義,這麼說並非說他就拒絕這一切,恰好相反,他高度尊重這種普遍性和價值觀,不過,他牢牢地站在中國的歷史和現實中,用一種中國的智慧來理解西方,而且真正地轉化成為了生活——過去的生活和當下的生活,皇帝的生活和普通人的生活,最終是,最日常的中國生活。


此謂之「道」!


因此,誤解也許並非是一件那麼壞的事情,相反,它也許是最好的事情,因為誤解,我們才擁有了混沌的生活,才有鯤鵬浮游,巨大的鳥飛過,巨大的魚游過……並且永恆。這是生活的辯證法,它高於一切的辯證法。


四、


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西方主義和東方主義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普遍主義和相對主義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這位有突厥血統的人回過頭來。在八大處的門口,我見他撫摸一隻無名的流浪貓,手與心,滿是慈悲。


那就從那些微言大義中轉回凝視的目光,看看那些和我們一樣的人與物吧:


「而很多年後,清少納言老了,她又回到了京都,貧病交浸,孑然一身。在下雪的日子,又有涼薄的月光照到庭前,她也許會憶起,多年前,在紅燭高燒的夜裡,她寫過的《不相配》。」


「姬每與余靜坐香閣,細品名香。……露沃薔薇,熱磨琥珀。久蒸衾枕間,和以肌香,甜艷異常,夢魂俱適。」


「那是由七塊巨石拼成的四副浮雕,美極了,是一種沉睡的、無人窺看的美;直到有一天,停滯的時間重新流動,它被兩雙藍色的眼睛看到,然後就被偷運出深山古剎,去向一個遙遠、陌生的地方。」


巨人們繼續行走在時空中,青鳥飛來又飛走了。在《澳洲動物寓言集》里,一隻鳳頭麥鳥每天鑽進巨鱷的嘴裡,幫它啄食那些討厭的蚊子,然後,飛出。這是他們的約定,而有一天,巨鱷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貪婪,他撕毀誓言,沒有再張開他的利齒,自此以後,鱷魚和鳳頭麥鳥都異化了,變成了人類惡的一部分。但是東方的青鳥不是鳳頭麥鳥,他(她)鑽進如鱷魚一般的歷史軀體里,他(她)激活甚至是激怒了歷史,但是最終沒有被歷史吞噬,而是順利地飛過了歷史的深壑廣淵,猙獰利齒,以一種輕盈瀟洒的姿態。


並非是東方的青鳥比西方的鳳頭麥鳥更聰明,他(她)不過謹記著道(Sinn)的智慧,那個智慧就是:


「寫在水上的才是字。


印在水上的才是佛。


而珍珠,不過是人世的浮華。」


2017年1月11日凌晨於北京


2017年1月12日再改



楊慶祥:巨人行走於時空或少年敬澤的青鳥之旅


詩人、學者楊慶祥



作者簡介:楊慶祥,1980年生。文學博士,詩人,批評家。供職於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第九屆茅盾文學獎評委,第五屆老舍文學獎評委。


出版有思想隨筆《80後,怎麼辦》,詩集《這些年,在人間》、《我選擇哭泣和愛你》等,評論集《分裂的想像》等。


曾獲中國年度青年批評家獎(2011年);第十屆上海文學獎(2013年);第三屆唐弢青年文學研究獎(2014年);首屆《人民文學》詩歌獎(2014年);第二屆《十月》青年作家獎(2015年);第四屆馮牧文學獎(2016年);首屆人文社科最具影響力青年學者獎(2016年)等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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