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降臨》我覺得自己也能預測未來

文/後德嘉樹

《降臨》講述了當神秘的來自太空的飛行器降臨地球並帶來外星人的活動跡象，由語言學家Louise Banks（Amy Adams 飾）和其他科學家被集結組成的團隊對其進行調查，在調查中Louise Banks有了震驚人類的發現。

它是導演Denis Villeneuve在Ted Chiang（華裔作家姜峯楠，不過更廣為人知的應該是他的譯名特德姜）在1998年創作的短篇故事《你一生的故事》（「The story of your life」）基礎上所改編的一部科幻電影。

原著介紹

《你一生的故事》是一篇以語言學為切入，描寫人類與外星人兩種不同的文明的故事。它採取了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交替的敘述方式，標題中的「你」是主角的女兒，同時也是故事中敘述對象。在故事的敘述過程中，母親面對一個成長的孩子所具有的感情貫穿全篇，使這個同時也在講述人類對外星文明的恐懼、好奇和防備故事籠罩上一種溫情的色彩。

在原著後記中，作者闡述了寫這個故事的原動力「我對物理學中的變分原理的喜愛催生出了這個故事。」經由一個對疾病抗爭的話劇的啟發，以及幾年後一位新做母親的朋友的經歷，組成了故事的核心」一個人面對無法避免的結果時的態度。」

原著作者

特德姜於1967年出生於美國紐約Port Jefferson，畢業於布朗大學計算機系，1990年發布處女作《巴比倫塔》。

他已經發表的十五部小說中，獲得了三次星雲獎（《巴比倫塔》《你一生的故事》《地獄是上帝不在的地方》）三次雨果獎（《地獄是上帝不在的地方》《商人和鍊金術士之門》《軟體體的生命周期》）。其他各個獎項更是不計其數。

七肢桶

特點

在小說里，作者認為人類和外星人，也就是七肢桶最大的區別在於：

「我的一生都將淺嘗輒止，跟隨大小事件隨波逐流，為這些時間所裹挾。」而七肢桶，「它們覺得每個事件都有其必然性，並且全身心融入，徹底理解這些必然性。」

外貌

「外星人有七根長肢，從四方向中央輻輳，軸心處掛著一個圓桶，整個體型極度對稱。七肢中任何一肢都可以起到腿的作用，同時任何一肢也都可以充當手臂。」「七肢桶的身體周圍排著一圈眼睛，共有七隻……它身體各個方向上都有眼睛，任何方向對它來說都是』正前方』。」

語言文字

七肢桶的外形實際上對它們所感知的世界以及在此基礎上所產生的文明具有決定性作用。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因為它們身體構造，它們認識的世界的方式是非線性的。這種感知世界的方式影響這他們的語言和思考方式，譬如他們的文字。

「像是複雜的圖案，不可從整體中剝離出來。」

作品世界觀

當主角嘗試著用七肢桶的方式對世界進行觀察和思考，就獲得了預知未來的能力，即擁有超越時間的視野。在小說中這體現在於女主角講述自己女兒的一生，得出與我們所常見的固有的視角截然不同的感受和結果。

在故事中，這種差別是用物理和數學來表現的。

因為人類的數學「在平面坐標進行演算」，因此在與七肢桶溝通最初，代數和幾何方面幾乎沒什麼進展。第一個突破口出現在物理方面。在描述光的折射時，費爾馬最少時間率成為第一個突破口。如果簡單但不精確的解釋：在從一點行進到另一點所有可能的路徑中，光走的是需時最短的路徑。也就是說「光在出發之初便完成了一切所需計算」，它選擇了最短的道路。這是理解七肢桶思維和語言的第一把鑰匙。

這可以被理解為是一種目的導向活動，目的地是已知的，而完成到達的過程是為此而進行的。這種思考方式與人類的模式是不同的，或許說，兩種文明在某些方面是顛倒的。在溝通過程中，人類所認知的高深的知識（譬如微積分等）在七肢桶看來卻恰恰是最基礎的，最容易被理解的。

儘管人類文明的數學和七肢桶的數學是截然不同的，「但都是對同一物理宇宙所作出的公式描述。」

「當人類和七肢桶的遠祖閃現出第一星自我意識的火花時，他們眼前是同一物理世界，但他們對世界的感知理解卻走上了不同道路，最後導致全然不同的世界觀。」

就如同數學和物理是用來描述宇宙世界一樣，語言文字，也體現著這種文明的思維模式。

「早在寫下第一筆之前，七肢桶便已知道整個句子將如何布局。」

在對七肢桶文字的逐步了解中，主角語言學家同時也逐漸了解並接受七肢桶的文明所有的思維模式，在故事中不同時間點所發生的事情開始更進一步的彼此影響映射。所有看似並不相關的片段逐漸被聯繫起來，在回憶的過程中，被發現是早已被決定的必然。

這並非簡單的對決定論的探討，作者借主角之口表達了對它的理解：

「預知未來改變了一個人，喚醒了她的緊迫感，使她覺得自己有一種義務，必須嚴格遵照預言行事」

我想著也是他對於這個故事的核心的解釋和闡述，即「一個人面對無法避免的結果時的態度」。

這個故事最偉大的地方不僅僅在於通過一個全新的視角，語言學，來切入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在此之前大多數科幻作家都狡猾的規避了與地外文明交流中語言不通的問題。同時他突破了人類文明線性思考的局限，向讀者展示了一種非線性的思考模式的可能。

電影的誕生

導演Villeneuve一直想要拍攝一部科幻電影，同時編劇 Eric Heisserer 也一直在嘗試將《你一生的故事》改編成劇本。當這個故事被推薦給導演，兩人一拍即合著手進行。這個劇本最後成為了一個又想想是浪漫喜劇的故事，導演從上百個備選名字里為它選擇了現在的《降臨》，也就是最初團隊所決定的名字。

Villeneuve

創作七肢桶文化

電影採用了 Martine Bertrand (她同時也是美術指導 Patrice Vermette的妻子）在原作基礎上所創造的文字，並諮詢了三位來自McGill University 的語言學家。七肢桶的語言的聲音由語音學專家Morgan Sonderegger創造。許多真正的語言學家參與了外星文明的語言創造。

關於中國的插曲

在之前發行的海報上，東方明珠出現在香港維多利亞港，這引發了香港網友的抗議，最終將維多利亞港改成了上海外灘……

修改前（左）和修改後（右）

目前《降臨》在海外獲得了很多榮譽，它被美國電影學院和美國國家影評協會選為2016年十佳電影之一。在2017年初的金球獎角逐中，《降臨》獲得最佳配樂獎，而女主角Amy Adams也獲得最佳女主角提名。希望你也能喜歡它。

注*文章部分文字引用自2004 年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的故事集《你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