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愿：未來的道教 應該是「玄同」的

作者簡介

陳景展道長，畢業於中國道教學院首屆經典講習班、香港中文大學道教研究中心「第七屆道教文化與管理暑期研修班」、國家宗教局培訓中心「2013年全國道教界人士讀書班」。2016年山西省道教協會首屆「玄門講經」活動中，獲得第一名。現任中國道教協會《中華續道藏》編撰組成員、《中國青年報》特約通訊員、騰訊道學頻道弘道讀經會講師。

老子言「明」曰「愚」無外乎強調不對自我亦或是他人的生命存在，在引導其返歸道之本朴的過程中，善救而無所棄，「玄同」不僅是強調自我與道之冥合，更是自我與他者的休戚相關，榮辱與共。

文/陳景展

一、 同一個辭彙

世界上，有很多種語言。但是，有一個辭彙，無論哪種語言，發音卻幾乎是相似的。這個詞的中文是「媽媽」，英文是「Mom」（媽姆），韓語是「??」（歐媽），法語是「maman」（媽忙）……當一朵花綻放的時候，人類的笑容是相似的。當面對苦痛和災難時，連嬰兒也會表現出驚恐。樹木也有喜悅和悲傷，雨季和陽光會帶給它們不同的感受。

世界上，有很多種語言（資料圖）

在讚許、鼓勵、擁抱面前，你會感覺到來自人類的溫暖。在詆毀、誹謗、孤立面前，你會失落、絕望。

一部文學作品可以通過翻譯傳播到世界其他地方，是因為我們雖然文化背景不同，但生活體驗相同。

水可以週遊世界。當它是固態的時候，它可以是霜、雪花、冰凌或雹。當它是氣態的時候，它可以是雲、霧。當它是液態的時候，它可以柔和，可以狂暴，可以是涓涓細流，也可以是瀑布、江河湖海，或滔滔洪水。

當戰爭到來時，人們普遍是厭惡的。面對暴力、飢餓、疾病、災害、破壞時，人們的感覺是苦痛的。面對窗戶玻璃上的冰花、花蕊的芬芳、大自然中鳥的啼鳴、璀璨的星河、溪流的潺潺聲時，人們普遍是歡悅的。人們希望這個世界是和平的。希望無論哪裡的孩子，都是平安的。希望他們在未來不會自相殘殺，不會受到凌辱，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去傷害別人。

我相信宇宙間的一種存在，超越了洲界和膚色，超越了國家和時代，超越了身份和學歷，超越了性別與年齡，也超越了宗教的形式和語言。它是愛，是慈悲，是光，是和平，是給予，是奉獻，是美好，是善良，是平等，是和諧，是潔凈，是自由……無論是特里薩修女也好，無論是虛雲禪師也好，無論是丹陽馬真人也好，我相信，他們體證出來的宇宙真諦，是一致的。

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這種光和愛的力量都在。道教稱之為「一」。「一」，或是道祖，或是耶和華，或是釋迦，或是真主，或是儒者所說的「格物致知」，或是「炁」，或是萬物。祂遍及星辰、人物、山川、花木，乃至胎卵濕化、五道十方。「一」是「種子」，一切眾生，皆在祂的光中。這是道的光芒，散播在每個人的內心。每個人都可以在微渺、平凡的生活中，在心中耕耘，為這顆「種子」施肥，讓其成長，讓世界更美好，讓更多人體驗到慈悲和光明。

如果要給全人類的精神世界，找一種語言，或「同一個辭彙」，使一切向善的人團結，那就是「愛和慈悲」。

我相信神明給我們的奇蹟，就是寰宇和生命。道祖需要我們做的，就是細微之中，把光明和慈悲播灑。播灑給自己的身軀，使之潔凈，去除障礙和污垢。播灑給他人，使之健康快樂，減少煩惱和痛苦。播灑給世界，使之和諧有序。播灑給萬物，使之得睹光明、遠離愚昧。我相信祖師爺的加持，也相信祖師爺的護佑。這種加持和護佑，源於每個生命默默奉獻的慈悲和光明。

我不相信某一天的奇蹟。我所相信的奇蹟，就是每一天。

神明就在每個人身中。不同信仰的人，通過每個人的行為，表達各自所皈奉的神在世間的奇蹟。所以，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與祖師同在。

二、「玄同」思想

宗教的根本在於靈魂的救贖。所以，一種智慧的宗教是擁有「玄同」思想的，而不是走向狹隘和紛爭的。我相信真理，並相信真理是絕對並唯一的。許多的宗教，是不同的先知、聖人或使者傳遞了相同神靈的訊息。這個神靈，都是至高無上的、唯一的；同時，也是沒有固定名號的。

在人類漫長的歷史探索中，自然科學出現的時間其實並不久，但卻對人類社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我相信自然科學與宗教也是統一的，儘管人們一直認為兩者之間是互相矛盾或對立的。在人類面對相同的對於真理的追求中，自然科學側重於有形世界，而宗教則承認無形世界，並將有形世界、無形世界當做一個整體。在驗證真理的方法上，自然科學偏向於公式和定律，以外證為主，宗教則偏向於生命自身的內證。自然科學習慣於把實驗者作為客觀者，放之於實驗之外，從局部的光明，再至整體，而宗教則一開始就把人和宇宙當做一個整體，並尋求最終的答案。自然科學與宗教都是在探知客觀真相，只是在方法和區域上，兩者有區別。

我並不承認宗教是愚昧的，缺乏光明的，或者是企圖掩蓋民眾智慧的。相反，我認為宗教是目前為止，真正能解救眾生苦難以及抵達真理的一種方式。因為，自然科學無法幫助我們認識人類的靈魂或回歸，也無法回答「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我們往哪裡去？」這一基本哲學命題。而我相信，人類擁有靈魂，萬物皆擁有靈魂，並且，靈魂其實的一個整體。所有的生命，其實是同一個。在人類的生命歷程中，靈魂的救贖比物質的索取更重要。

螞蟻可以抱團成舟，渡過湍急的河流，到達彼岸。也可以在森林中連接兩棵大樹，搭建空中的蟻橋，供運輸和行走。還可以在熊熊烈火中，抱球突圍，犧牲外圍，獲得逃亡。大象、海豚、蜜蜂，甚至狼群，也是團結的。

花開過，必然留下芬芳（資料圖）

阿爾貝·加繆說，仇恨可以使人們團結在一起。其實，倒不如說，真正能讓人們團結的，是愛和理解。因為人類的精神家園分崩離析，似乎只剩下了孤獨成為最終的宿命，在孤獨之中，只有仇恨是相同的。而我並不如此失望，人類完全可以走向另外一面，這並不是奢想，而是可能的。關鍵在於：喚醒。

人類的「巴別塔」，被語言分割。因為人類盲目地在物質和誤會中鬥爭。但是，如果我們在「愛和慈悲」中尋找，在心中尋找，在沒有語言障礙的環境中尋找，一定會找到新的「巴別塔」。

我找到的「巴別塔」，就是「心」。唯有心，那麼近，人人可以向內感知，而不是向外索取、學習。即使是盲人、聾啞人、智力障礙的兒童、病床上衰老的人，一樣可以感知。任何困難，無法阻擋心靈。任何樊籠，無法隔絕精神。

花開過，必然留下芬芳。即使人類的記憶褪去了，天空也會記住。

海浪會留下痕迹。因為在時間的這個截點，它存在。

人類宛如塵埃。但是，塵埃畢竟存在。水滴渺小，但也能裝下蒼穹。

我不相信我們的存在漫無目的，或者我們只是偶然，我不相信神靈在「擲骰子」。一切存在皆有意義，一切存在皆是相同的偉大。我不認為一粒塵埃比一整個星系渺小。不，萬物皆是一樣的。

因為，我們忽視了自己的存在，忽視了自己的心靈，忽視了自己蘊含的能量，忽視了神賦予人的價值。我們對宇宙和生命視而不見，才會變得如此渺小。

水滴可以彙集成大海，小草可以蔓延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而生生不息，螢火蟲渺小但是可以照亮身邊的區域，胚芽可以頂翻巨石，麻絲可以變成堅韌的繩子，蒲公英也會越過海洋，我相信萬物之間內在的連接，相信人類的心靈是完全相通的，可以團結的。

我所理解的「玄同」，就是無形、無名、無為，潤及於一切。其實，在很多宗教中，都在表達「無」思想。甚至於，「無形、無名、無為」才是一個宗教的真諦。只是，我們太過於執著於「有」，而忽略了這個真諦。「無」是普遍存在的，「有」是方便眾生的橋樑。我們從「無」開始，接觸信仰、儒家學說或自然科學，但一切方便，最終通過各自的橋樑，還要回歸於普遍的「無」。在道教經典，如《道德經》、《常清靜經》中，能夠更清晰地看到這一教化理念。

「玄同」思想是道之真諦，也是《道德經》對於「大同世界」的展望。「玄同」思想是各大宗教融合的紐帶，是消除宗教隔閡和不平等的渠道。「玄同」思想是世俗與宗教之間、科學工作者與宗教人士之間、無神論者與有神論者之間、一元論者與二元論者之間的融合劑。

《道德經》會引領我們到達「玄同」的境界，使世界的人們無論種族、區域、膚色、信仰、社會背景、學歷、年齡、性別，都能在相同的路上行走，使世界更加和平、慈愛、自由和光明。

一滴水，就是海洋的雛形（資料圖）

「同其塵」，「塵」就是萬物，「同」就是最細微化、最廣泛化地融入，而又不失去自我。「同其塵」（融入萬物）的思想，是我們缺乏的。「玄同」是一種「無我」、「無為」的狀態，也是最大程度上的勝利。《孫子兵法》講「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們常常試圖站在事物的對立面，而忘記了「融入」。融入遠遠比征服更重要，化解遠遠比打敗更重要。

人類世界分崩離析的原因，就是因為人類失去了這種「玄同」的思想。要讓人類團結，要在「愛」中尋找。「道」是先天，也是後天；「炁」是神，也是萬物。有神論世界中有覺悟者也有愚昧者，無神論世界中有覺悟者也有愚昧者。世界的分歧不在於有神論或無神論，而在於是否誠實面對相同的宇宙，是否誠實面對真理，是否誠實面對我們的靈魂。從這個意義上講，《中庸》一樣是能超脫生死的修行經典，儒家的「格物致知」一樣能抵達真理。神，就在萬物之中；神，也與每個生命的靈魂相通。潔凈的靈魂猶如鏡子或湖面一樣，能夠見證神明的存在。關鍵在於，我們是否通過引導和領悟，抵達真理，見到個體先天的、潔凈的靈魂？而真理，沒有名號。潔凈的靈魂，也沒有名號。

個體，就是宇宙；一滴水，就是海洋的雛形。

三、 一滴水的作用

蝴蝶可以掀起風暴。陰霾可以遮蔽天空。萬物相互關聯。儘管這種關聯很微小，但又無所不在。我相信塵埃的力量，恰似相信恆星的光芒。同樣，我相信平凡日子裡的每一個芸芸眾生，勝於相信偉大的、外在的奇蹟。

《道德經》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故幾於道。」（八章）

我們不妨將眾生比作水。每一個生命個體都是一滴水。這些水滴，彙集成了紛紛紜紜的世界。作惡的，源於心；行善的，源於心。善惡之間，我們常常在鬥爭；魔鬼與天使，無論偉人還是小人，都兼而有之。天堂與地獄，我們在徘徊上下。世界的美好與醜惡，都是我們在做。我們的幸福與災禍，都經由我們親手製造。人類的靈魂，主宰著人類社會。

所以，切莫忽略一滴水的作用，切莫忽視自己的存在。更莫忽視自己的能量。每個人都是神的化身，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只是我們的貪慾和愚昧遮蔽了先天的靈光。

《道德經》言：「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六十四章）

醜惡並非一朝一夕。你置之不理時，它就像土丘，壓在那裡。上面，繼續覆蓋新的灰塵。你清潔它時，哪怕只是最細微的改變，它也會減少體積。愚公可以移山。做與不做，一定是不同的。

罪惡的源頭在於心，心的源頭在於貪。其實，每一次舉念的純善，都是一次對於惡的瓦解。當戰爭爆發時，那是人類的愚昧、貪婪和罪孽積攢太多。當一場悲劇發生時，誰又能說與自己無關？其實我們每時每刻，都能消除惡的土壤。

罪惡的源頭在於心，心的源頭在於貪（資料圖）

不要企圖奇蹟，不要企圖抹平一座土丘。那組成山嶽的塵埃，正從你身邊途經。

不要企圖影響世界。因為你能做的，是改造自己。你對自己的改造，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改造。因為，沒有什麼（幻想、談論）比行動在這個宇宙間來得意義更大。

靜時，清理自己；動時，先端正自己，再利益其他人。如果每個人每天，下一點點功夫，大家可以試想，世間很多的爭吵、罪惡都會減少。——世界，就是這樣變化的。

想像自己宛如一滴水。一滴水，很小，但是，又包含天地萬物。我相信內在的力量。至少，我相信我的存在。

每一滴水，如何讓它更清澈？除了外在生存上的污染，我們還忽視著一種可怕的污染：每個人自己心中善與惡的紛爭。我們其實都是惡的締造者、惡的維護者，並常常忽視自己心中的惡。

湖泊，因為污染，所以看不清裡面的世界，也無法看到外面的世界。清澈的湖水，可以看到湖底漂亮的鵝卵石、遊動的魚兒、曼妙的水草，魚兒也可以透過眼睛看到岸上的人，也相信藍天、白雲，和此刻掠過的大雁。

每一滴水，是至靜的。無論什麼形態、發生什麼事情，它永遠只守護自己的「小宇宙」，卻可以匯成江河湖海。它沒有幻想，卻成就了最大的理想。它沒有連接，卻包裹著陸地。

真理沒有名號，沒有形式，甚至於，不需要語言。它像水滴，不需要說明。每滴水都有相同的身體語言。因此，它們是不枯竭的、是團結的。

每一滴水，是柔和的。所以，它可以用耐心穿透屋檐下的磐石，也可以覆沒陸地和森林，也可以激蕩而一瀉千里，也可以轟隆巨響深入潭下，也可以變成巨浪、風暴或海嘯，也可以變成細膩無比的「刀」，切割金屬、器皿，乃至子彈。

每一滴水，融入著，給予著，奉獻著，如神明一般無私地滋潤土地。不爭，利他。甘願犧牲自己，將自己的心遍滿宇宙。

每一滴水，宛如一顆心。我們可以不見面、不相識，但信念相同。並且，相信這是心靈唯一的方向。

人類社會的未來，是一天天變好，還是一天天變糟，取決於你的心靈提供什麼樣的土壤。是讓愛茁壯成長，還是讓惡茁壯成長？天堂或地獄，由我們締造。

我們無須擁有天堂，自身就蘊含天地。我們無須乞求他人，自身就是救贖。我們無須仰望奇蹟，每一天的平淡都是奇蹟。世界已在你的手中，你是否能夠握住——餘下的時間？

切莫愧對——良心。

四、 道教未來的一種方向

道教，簡而言之，三清之告也。或者說，以三清三尊為祖，以太上老君為宗，以無上道經師三寶為根，以三洞四輔三十六部經教為本，以證成仙道、永脫輪迴為旨，普度人天諸界的教化宗派。這是我對「道教」勉強下的定義。

道教之經，多為「雲篆」之文，或降或藏，結炁成形。有道則顯，無道則隱。隱顯莫測，世人難得洞曉。故有老君，隨方設教，接濟愚迷，無處不顯，無處不在，隨教隨化，事竟則隱。

人類社會走至今天，已經進入了「全球化」、「信息化」、「經濟一體化」，也有人稱為「地球村」。各個國家的利益緊密關聯，牽一髮而動全身。而整個人類社會面臨的危機也十分顯著，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生命，人與心靈之間，失去和諧。儘管科學技術很發達，文明也進步了許多，但是，諸多人為造成的災難、悲劇和區域不穩定也一直存在著。

道教在構建社會和諧、探索人體生命、引導世界和平方面，有著巨大的潛力，如環境保護、生態和諧、自然養生、天文、地理、道醫學、哲學、中草藥、中國古史、修鍊、長生等。在全球人類的精神方向中，人類需要從物質世界的探索中回歸到失去已久的心靈家園中，並重新考慮東方思想的價值，比如中國的「神仙學」「內丹」「太極」、古印度的「瑜伽」等。

太極（資料圖）

平衡、和諧、共存是我們需要的；極端、鬥爭、狹隘的利益是我們需要反思的。

地球母親給予我們太多營養。陽光和大地都是無私的。糧食、礦產和石油，都是足夠哺育這些生靈的。不足的，是心。

清理人們心底的塵垢、掃除人們眼睛上的浮翳，驅逐人們的貪婪和愚昧、覺悟人性共同的光芒，才是世界真正要努力的方向。如同久處黑暗和迷惑的人，猛然發覺光亮及曾經的錯亂時，所產生的羞愧。我們需要醒來。整個人類需要醒來。我們，需要羞愧和懺悔。

我所理解的「宗教」就是「愛」、「慈悲」 、「和平」、「給予」和「幫助」。也許，我們的語言有障礙；也許，我們的地域有障礙；也許，我們的文化背景有障礙；也許，我們的宗教信仰有障礙；但「愛」、「慈悲」沒有障礙。我想，這就是《道德經》所說的「玄同」吧。

我相信永恆的真理，大於相信有形的、有限的、有區域的宗教形式。

一個宗教，必然有其地域性，阿拉伯世界的人們信奉真主，西方的人們信奉耶和華，東方人信奉道或釋迦佛。但是，愛和慈悲，是一種更廣泛的概念，就像陽光一般不需要語言和說明。人人內心都有這樣的能量。

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神台，心就是神明、心就是主人，供桌上面天天會有塵埃。我們要伺候、打掃的，是自己身中的這座神台。

《太上老君內觀經》中，老君曰：「道者，有而無形，無而有情，變化不測，通神群生。在人之身，則為神明，所謂心也。所以教人修道，則修心也，教人修心，則修道也。」尹真人云：「天上人間，方便第一。」

《道德經》言：「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四十九章）

《靈寶五經提綱》言：「一切方便顯修真」。

皆是指「心」為教，以「方便」為教之形。這幾句經文，或許是對於道教未來發展的最好指引。

按《雲笈七籤·卷三·道教本始部》言：道教有五教：自然之教、神明之教、正真之教、三皇五帝返俗之教、訓世之教。老君設教，迄今度人無量。但教自元代收經以來，漸漸衰微。昆陽大律師於清代再振龍門，創立律宗，道教才再度興盛。如今，國安物阜，「中國夢」的理念也喚醒了沉睡已久之中國。我們的民族自信心、凝聚力、團結力在增強，道教在當下雖尚未充分發揮其教化、濟世的作用，但大興之勢已現端倪。國家之所需、人心所共向，如春陽釋冰，如暖風催柳，必得天運扶助，這亦是祖師加持。未來之道教，必大有可為。

貧道愚見，不妨順承「訓世之教」，廣行「方便之教」。方便心，亦是天尊施教之心。「方便之教」，即以天尊之大慈心、大慧心，於當下運用於民、服務於國，廣濟蒼生、不避塵勞，才不枉修行之本分，亦不負祖師之心宗。

「方便之教」，於道教自身，應不離根宗，方便一切。於眾生教化，當指心為教，去名、去形，使之清靜歸根。闡祖師之教，演祖師之法。仰憑三寶，靈官護持，化盡有緣群生。道隱無名。

有七「可為」，有七「不可為」。奉道如一，可為；戒行堅凈，可為；不離三寶，可為；護持正教，可為；禮讚天尊，可為；行諸利益，可為；度人如命，可為。遠離三寶，不可為；戒行不嚴，不可為；不尊師承，不可為；心念不專，不可為；未立恆志，不可為；舍道求術，不可為；心行不一，不可為。

道教根宗，在三清、三尊、三洞、三寶；道教之旨，在出離輪迴、證成仙道，不可廢忘。

道教之經典，在「三洞」，以《度人》、《文昌大洞》、《玉皇本行》、《心印》、《胎息》、《九天生神》、《五篇真文》等為要。但從普易性和流傳的廣泛性來說，《道德經》對於世間的影響更顯著，知名度也更高。不妨就易從簡，以《道德經》《太上感應篇》《常清靜經》《陰符經》《日用經》《邱祖懺悔文》等為契入，多傳播大眾普遍能接受和領悟的經典。

未來的道教，應該是「玄同」的（資料圖）

《道德經》及其中的「玄同」思想在未來人類世界中，有著其他宗教難以企及的優勢，試歸納為四個字：「普、易、和、美」： 廣泛的翻譯、流傳和思想滲入，是其「普」；無歷史概念、地域限制和文化背景痕迹，是其「易」；淡化神性和宗教性，是其「和」；詩意的語言，是其「美」。故《道德經》當為道教核心推廣的經典。在現代化的闡釋和運用上，《道德經》之潛力，其實尚未發揮。

未來的道教，應該是「玄同」的。一個宗教的根本在人，在於有一批有思想、有文化、有信仰的道人，去踐行當下祖師、國家、百姓需要我們做的事。在未來，「道」和「德」的思想應該成為百姓的日用。道士，應該廣泛參與各種社會活動，如音樂、舞蹈、美術、建築、雕塑、戲劇、電影、武術、醫療、教育、慈善、社會救助等各個方面。道士，行於道之士，要進取。

我期盼未來的道教，不是一個狹隘的宗教，而是一種沒有邊界的對於世界的滋愛；換言之，道教不是與塵俗相隔絕、相對立，而是用道的教化來滋養世界的一種宗教。我所理解的道教，是整個人類發展的最前沿。我所理解的道士，是敏銳的、是進步的、是開拓的，是引領世界潮流和人類精神方向的楷模。那些敢於站在真理最前沿，與世界各處的勇士們相併肩的人，稱為道士。（編輯：憶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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