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布：入主白宮後，特朗普會做出改變嗎？

文 | 鍾布

新當選的美國總統特朗普將於1月20日在國會山前宣誓就職。從當選後的表現來看，特朗普還未上任，已經失敗。民調顯示，他已經成為近代最不受歡迎的美國總統。來自喬治亞州的國會議員約翰·路易斯說，特朗普上任令人擔憂。

路易斯的話代表了不少美國人對新總統的看法。目前特朗普的支持率還不到40%，也就是說每10個美國人中不到4人支持他。同期，奧巴馬的支持率超過了70%。今天只有44%的美國人認可特朗普在權力移交中的表現。2009年1月，83%的美國人認可奧巴馬在權力移交中的表現。未來幾年，特朗普不但令人擔憂，而且可能成為一個麻煩製造者。

▍毫無經驗也毫無敬畏

最近幾個月，特朗普對履行總統一職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敬畏之心。這位毫無從政經驗的人沒有感到任何不安或緊張，而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倒是讓不少人感到擔憂。

特朗普一如既往地喜歡在子夜時分發推特，肆無忌憚地攻擊或反擊不喜歡他的人。他把美國情報部門和納粹德國相比，他反擊金髮女郎床上撒尿的假新聞時公開討論他的個人潔癖，以此證明那樣的假新聞和他無關。

如果去年年初有人說，這些乖張言行今後可能從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傳出，我會認為那是一派胡言。今天，特朗普很快會把這樣的預言變成現實。

自11月初當選總統後，特朗普一直拒絕召開新聞發布會，很少公開新內閣成員提名及政府權力交接過程。特朗普原來保證12月舉行的記者會，回答記者問題，結果一拖再拖最後在1月11日才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這是他在2016年7月27日以來的首次記者會。而奧巴馬和小布希總統都是在正式當選後兩天內召開首次記者會。奧巴馬在當選總統後至宣誓就職期間，召開了18次新聞發布會，而小布希在政權交接期間也舉行了11次新聞發布會。由此可見特朗普作為另類總統是多麼喜歡標新立異。

當地時間2017年1月11日，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舉行首場新聞發布會，東方IC供圖

特朗普不喜歡在記者會上向美國民眾透露自己的施政方針，但他非常熱衷於召集他的支持者舉行大型集會。大選獲勝後，他就像在競選期間一樣乘坐自己的特朗普號專機，到一些州舉行所謂的「答謝之旅」。在那些集會上，他的支持者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他的名字，以及他的競選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特朗普顯得非常陶醉，他在台上手舞足蹈，神采飛揚，與他在1月11日舉行的首次記者會上的表現判若兩人。

美國人投票時，常常把自己的選票投向那些聲稱給美國帶來變革的候選人。奧巴馬總統當年也是以「變革」（Change）為競選口號。不過美國的政治體制並沒有給重大的政治改革留下較大的空間。入主白宮後，還得遵循白宮兩百多年來的遊戲規則。當年年輕的奧巴馬很快就融入了白宮風格。作為總統，奧巴馬敬畏歷史，崇拜先賢。他曾說，他在白宮第一夜曾經在半夜起床，遙想林肯總統當年在白宮的歷史情景，結果久久不能成眠。

▍特朗普的罕見性格

白宮作為歷任美國總統的辦公及居住之所已有228年的歷史，但從來沒有哪一位總統有特朗普這樣人格特質，他憤怒，好鬥，自誇而且自戀。特朗普非常易怒，而推特是他公開的發怒方式。在宣布競選總統前，他每天都要在後半夜或凌晨發好幾條推文攻擊報復他人，罵他們是「不誠實的懶蟲」，「真正的垃圾」或者「毫無信譽」等等。例如特朗普討厭記者McKay Coppins（科潘斯），認為他寫自己的一篇報道不夠正面，特朗普在推特上持續攻擊這位記者兩年多，那一份堅持實在令人「肅然起敬」。成為候選總統後，特朗普仍然保持愛發推特攻擊他人的習慣。關鍵是他厭惡的人很多很多，而記者科潘斯不過是特朗普深惡痛絕的前10萬個人中的一個。特朗普是否有穩定的精神狀態竟然成了街談巷議的話題。

特朗普的語言特色非常鮮明。專欄作家戴維·布魯克斯觀察說，特朗普其實不太成句或成段地說話。他在演講中常常突然一下撂出五六個英文詞，它們之間的關聯只能藉助混沌理論來理解：「They want the wall（他們要牆）……I dominated with the evangelicals（我在福音派中佔優勢）… I won in a landslide（我壓倒性獲勝）… We can』t be the stupid people anymore（我們再也不能當蠢人了）。」

偶爾，他會試著說出超過八個單詞的句子，但不論句子開頭的主題是什麼，他最終都會把主題變成他自己。以他宣布選中麥克·彭斯作為副總統候選人為例。特朗普說，「我選擇邁克的主要理由是我看重印第安納州，而且我在印第安納州大獲全勝。」每當他試圖說出一個包含多重意思的想法時，某種無法抗拒的自戀就會佔據上風，主導他的講話。他講話的主語多數時候都是 「我……。」 喜歡用「最」字，如「我最了解美國報稅……」，或者說「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喜歡強調自己誠實，「讓我誠實告訴你們」，「老實說，我……。」他越是說要誠實，越是讓人懷疑他的人品。

▍隨性莽撞的決策風格

從特朗普經營公司及競選活動的風格，也許可以看出他擔任總統後的一些決策趨勢。最近一年來，特朗普的競選活動基本圍繞他一個人決斷及他的推特帳號而展開。來到華府後，特朗普面臨的是一個總統權力受到制衡的三權分立行政機制。這個機制容不得特朗普長期形成的，隨性莽撞的決策風格。

在商界，操控大公司的商界老闆比較喜歡按自己個人的喜好、興趣行事。凡是意見不合的人，老闆隨時可以炒他們的魷魚。特朗普沒有任何從政經驗，來到華盛頓後，預料他與國會參眾兩院及內閣各部門可能會摩擦不斷。

奧巴馬

在奧巴馬或小布希總統主政期間，如果有人向他們反應，參議院在某個問題上不願意配合，兩位總統會選擇折中方案來化解矛盾，因為他們明白在民主政體中總統的權利也受到限制。如果同樣的問題擺在特朗普面前，這位莽撞好鬥的總統可能會說，「他們居然不配合？好吧，那麼，咱們走著瞧。」一場爭論甚至衝突就很難避免。如此一來，特朗普政府的行政效率有多高就難說了。如果他和他的百萬富翁們組成的政府團隊無法兌現諾言，那麼美國選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很多人在問：特朗普入主白宮後會變化嗎？成為美國總統後，他是否會參照前總統們的言行改變自己的性格，變驕橫為謙恭？或者是出現另外一種可能，變得更加飛揚跋扈，肆無忌憚？每一次對他個人及他挑選團隊成員的曝光，都增加了多數美國人對特朗普政府的擔憂。當然他的主要支持者，即沒有大學學歷的白人共和黨人，還沒有開始擔憂。這些支持者認為，作為商人，特朗普將是一個務實的總統。但我們也不能忘記，像特朗普這樣的商人還有另外一面，那就是唯利是圖和不擇手段。

不過對特朗普本人來說，他是不是願意改變自己，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即使特朗普成為美國歷史上最糟糕的總統，他的任期也將給他的商業帝國帶來無可限量的好處， 而後者才是他要當總統的真正原因。

【作者簡介】

鍾布|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任教於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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