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相很醜

文：心如滄海

作者簡介：孫廣文，黑龍江省大慶市杜爾伯特蒙古族自治縣蒙古族中學教師，寫作愛好者。個人微信號（sunguangwen1965）歡迎共同愛好者添加朋友。

「民以食為天」此言確切地告訴我們吃飯在人的生存中至關重要。

我國古人把飲食看作是禮儀最直接的表現，曾認為「禮」產生於飲食。長輩先動筷，要閉嘴咀嚼，細嚼慢咽，不能舔盤子，吃飯嘴裡不能發出「叭嘰」聲……

錦衣玉食，閑坐在溫暖的辦公室里，悠悠歲月浮於腦海，對中華禮儀溫習之餘，有時也不禁啞然失笑。賈誼先生在<<論積貯疏>>中說:「失時不雨，民且狼顧。」

狼的吃相很貪婪、兇殘，甚至很血腥。百姓看到天無雨，地要無糧時尚且「狼顧」，一旦真的顆粒無收會如何呢？恐怕不僅一個狼的吃相可以囊括的吧！

「倉廩實而知禮節。」飲食禮儀只有在豐盈美食的情況下才能富講究，是和平富裕社會環境的標誌。

我小時候家裡那窮的，惟一的家用電器日光燈還經常沒亮。那時候農民一年的勞作只夠全家人吃半年，從懂事起，我爛熟於心的順口溜就是「大餅子，鹹菜梗子，不吃你就挺著。

」一日三餐的大餅子撐大了我的胃，一直到現在，我對玉米面大餅子仍敬而遠之，提不起一點興趣。反而對現代人批判的大魚大肉，怪味異味樂此不疲，這都源於小時候貧困生活所賜！

每年的「苦春頭子。」一到，家裡的糧食基本就斷頓了，生產隊長領著農民去國庫領返銷糧，什麼糧食都有，發霉的玉米，紅紅的劣質高粱面，貼出餅子紅褐色，硬硬的如同鐵餅，吃起來一股黃土的味道。

家裡一年吃不上二斤豆油，大鐵鍋里沒一點兒油星，鍋的下半部分鋪滿紅紅的鐵鏽，母親把土豆，白菜和水放在一起，沒有鹽是常事，就把鹹菜湯放一勺到菜里。菜湯上半部分周圍一圈紅紅的高糧麵餅子，熟了的餅子面硬如土，吃下去無法消化，大腸乾燥，十來歲的小男孩憋得嗷嗷叫……

窮則思變，我們這些孩子想方設法研究食材，增加葷腥。打鳥收入太小，印象最深的是灌田鼠，東北叫大眼賊兒，經過一冬天的休整，大眼賊兒膘肥體壯，幾個小男孩兒，帶上水桶，鐵鍬等工具，走在春風裡，那時候春雨真的很多，原野上到處是水窪，大家用水桶舀水往田鼠洞里灌，等大眼賊兒忍受不了了，濕漉漉的往外逃命時，被早已等待多時的鐵鍬一頓拍砸，倒霉的傢伙一命嗚呼。小男孩兒撿柴火，年齡稍大點的負責剝皮開膛破肚，然後把它架在火上，烤得半生不熟時一擁而上，如狼似虎，有的歲數小的得到一個鼠頭都啃得津津有味。鼠肉香，以瘦肉為主，吃起來有一股燒麻雀肉的味道。

現在想起來莫名悲哀，那時吃相肯定像一群狼！

一年中最盼望冬天殺豬，能足足的過一把饞癮。眼巴巴的看著肥瘦相間的大塊豬肉一塊塊地放進生鏽的大鐵鍋，一根根血腸溜進水裡，一團團酸菜落入肉湯。嗅著香氣撲鼻，哇塞！心都醉了！

東北農村殺豬勝似過年，互相請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一年的味道都集合了！我家鄰居有一德高望重的老者，人稱「姜老爺子」。還有一年輕人，綽號「侯大包」因其食量驚人而有此雅稱。二人吃肉各有千秋，姜老爺子喜歡將肥瘦相間的熟肉切成一條條，裝在盤中，一大盤白花花的肥肉像一盤比手指頭還粗壯的巨型麵條，老爺子倒上蒜泥，和點醬油，哧溜哧溜，肥肉漸少。再兩杯酒下肚，滿面噴紅，銀髯微抖，吃的嘖嘖有聲。

大包先生則喜歡把肥肉切成厚厚的片兒，滿滿一大盤子，再用鍋鏟子壓成丘陵狀，上覆蒜醬，一口酒，一片肉，肥肉過多，入口即化，吃到高潮，滿嘴流油，好不愜意！待酒足肉盡，大包先生抹抹嘴，說出一句經典，「我給你家省點，就不吃飯了！」

吃相不雅源於難以果腹的貧窮，相比起來，我更喜歡不雅的吃相，他們最起碼用吃相詮釋了純真，沒有閑人們的虛偽！

「叭噠嘴吃飯挺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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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史閱世 |ID：dushi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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