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還是總統？特朗普很難拋棄自己的生意

撰文：Caleb Melby、Stephanie Baker

特朗普的商業帝國四通八達，其凈資產估計高達30億美元

「特朗普的品牌已經與特朗普這個人密不可分了」

美國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2016年11月21日晚間在推文中寫道，「我在世界各地都有物業，這一點早在大選前就已是眾所周知。只有居心叵測的媒體才會拿這事大做文章！」

特朗普所指，或許是他在大選獲勝後與阿根廷總統的電話中是否討論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開發特朗普品牌的有關報導。他否認了上述報導。或許他指的是他從內閣候選人審查會中抽身與他的印度商業夥伴會晤的照片。也可能是指他在11月17日會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時，他的女兒伊萬卡?特朗普(Ivanka Trump)也赫然在座的那張照片。

特朗普的商業帝國四通八達，其凈資產估計高達30億美元。給他貸款的銀行包括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和瑞士銀行(UBS)這些外國銀行。他曾和多家公司聯手對付聯邦監管機構，而現在這些機構的負責人將由他來任命。在亞塞拜然、菲律賓和土耳其等國，他和當地的房地產企業也有聯繫。

利益衝突

他遍布全球的商業利益瀰漫著利益衝突疑雲，其中尤以位於馬尼拉金融區世紀城(Century City)、造價1.5億美元的特朗普大樓為甚。根據特朗普2016年5月向聯邦選舉委員會(FEC)提交的個人財務申報，這座大樓的幕後業主、馬尼拉的世紀房地產集團(Century Properties Group)需要透過一項特許授權協議支付最高500萬美元才能使用特朗普這個名字。類似這樣的交易特朗普在全球各地還有至少10樁，每一樁都可能給其政府的外交工作帶來複雜的影響。

菲律賓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的美國政府特使何塞?安東尼奧(Jose EB Antonio)

不過在馬尼拉，這問題還多了一層瓜葛：在2016年10月，世紀房地產集團首席執行官、也是集團控股人的何塞?安東尼奧被任命為菲律賓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特的美國政府特使。杜特爾特已經誓言要將美軍逐出菲律賓，並向中國靠攏。

安東尼奧對彭博新聞表示，他在美國大選結束幾天後造訪了紐約特朗普大樓；他沒有和特朗普面談，但他說，他看見特朗普和可能任命的人選交談。特朗普發言人霍普?希克斯(Hope Hicks)說，「他們沒有見面。」安東尼奧認為，他的公務角色和他在世紀集團的私人合夥關係兩者之間並無利害衝突。他說，「我的職責就是要擴大兩國間的關係」。在談到他和特朗普的商務關係時，他又說，「我想這會是一項資產。」

全數出清

若要消除這些重大而明顯的利益衝突，身為總統當選人的特朗普可以把所有與其企業相關的資產全數出清──包括他的高爾夫球場、酒店、特許經營協議、還有位於曼哈頓和舊金山的辦公大樓。自11月8日當選以來，特朗普尚未流露出任何剝離上述商業利益的意思。他計劃在擔任總統期間，將這些資產的管理權交給他年紀最長的三個子女──小唐納德、伊萬卡和埃里克(Eric)。

而就算特朗普想剝離這些資產，也沒那麼容易。他的資產許多都是房地產，而非流動性較好的股票或債券，而其他一些資產只有他本人的參與才能體現出價值。娛樂業金融專家哈羅德?福格爾(Harold Vogel)說，「特朗普這個品牌與特朗普這個人盤根錯節，難分難解。」

特朗普在國際方面的利益衝突，大體上來自他和外國開發商的特許經營權交易。根據這類交易，特朗普將自己的名號出借給房地產老闆和開發商，幫助他們高價賣出公寓和酒店，這類交易的結構都不公開。而他名下其他的資產未必能讓特朗普賺到大錢。他有許多高爾夫球場，其中12個在美國，兩個在蘇格蘭，一個在愛爾蘭，他還打算在阿聯酋再建兩個，它們的獲利大體上是秘密。在歐洲的三個高球場每年必須提交財報，根據這些可以公開取得的財報，這三個球場都在虧錢。

特朗普國際酒店(Trump International Hotel)

特朗普還擁有一紙60年特許使用權，可以經營華盛頓賓夕法尼亞大道上一座聯邦政府大樓。這座大樓已經改建為「特朗普國際酒店」，於2016年10月開業。根據這項交易，特朗普要負擔約兩億美元的改建裝修成本，每年還得向聯邦總務管理局(GSA)上繳300萬美元租金。據《華盛頓郵報》報導，為了巴結新政府，外國外交官已經排隊等著住進這家酒店。

德意志銀行是特朗普最大的債主，特朗普為經營特朗普國際酒店以及他在佛羅里達州的「多拉爾度假村」，向德意志銀行貸款約三億美元。德意志銀行因2008年金融危機前的一些貸款爭議此刻正和美國司法部進行和解談判。特朗普已表示，他將任命阿拉巴馬州共和党參議員傑夫?塞申斯(Jeff Sessions)出任司法部長；塞申斯沒有表示，在司法部處理德意志銀行、或其他涉及總統生意夥伴的案子時，他會否退出避嫌。塞申斯的發言人克里斯托弗?傑克遜(Christopher Jackson)對此不予置評。

在分別位於曼哈頓和舊金山的兩座辦公大樓，特朗普也有30%持股，這是他最值錢的資產之一。據彭博評估，上述資產價值為5.9億美元。這兩座辦公大樓的多數股持有人和管理人都是房地產投資信託公司Vornado Realty Trust。特朗普的名字不在經營名單上。Vornado Realty Trust負責投資人關係的凱西?克雷斯韋爾(Cathy Creswell)沒有回應記者的多次置評請求。只要繼續維持和這家公司的生意夥伴關係，特朗普就會因這兩座大樓而與其包括中國銀行在內的債務人，發生間接利益糾葛。

紐約房地產律師喬舒亞?斯坦(Joshua Stein)說，特朗普的其他一些資產，例如他在曼哈頓的幾處租賃資產，包括位於華爾街40號的辦公大樓和東57街6號(8300多平米的耐克城就座落在這裡），相對而言較易剝離。

個人財務

根據特朗普在2016年5月申報的個人財務，他有股票、債券和基金等總值約1.7億美元的流動資產，特朗普迄未表明會不會將這些資產投入保密信託。比爾?柯林頓(Bill Clinton)和喬治?布希(George W. Bush)當年都是這麼做的。吉米?卡特(Jimmy Carter)在當選總統時，指定一名獨立受託人管理他在喬治亞州的花生生意。特朗普企業負責行銷的副總阿曼達?米勒(Amanda Miller)就此不予置評。

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客座教授諾姆?艾森(Norm Eisen)

布魯金斯學會客座教授、曾獲奧巴馬任命為政府道德操守問題最高決策人的諾姆?艾森說，就算不將生意剝離，特朗普仍可讓自己免於財務利益的牽連瓜葛。特朗普可以指派一名獨立的首席執行官，列出一張他不會與之對話的特朗普企業高管名單，可以把他的子女從特朗普企業的領導中除名。艾森說，「從這些資產的牽連瓜葛中抽身或許不容易，但無論事情有多複雜，如果他不這麼做，對他、對美國、對這個世界，事情都會變得更加複雜。」

麻煩已經出現。特朗普已經同意支付2500萬美元，就現已倒閉的特朗普大學欺騙學生的官司進行庭外和解。特朗普基金會(Trump Foundation)也在國稅局(IRS)的一項申報中，承認與特朗普之間存在內部交易。國稅局法規一般而言禁止這類交易。

特朗普不但沒有採取行動減少他的利益衝突，還駁斥利益衝突會帶來問題的說法。他在和阿根廷總統毛里西奧?馬克里(Mauricio Macri) 通電話的時候，讓女兒伊萬卡也加入對話；伊萬卡的弟弟埃里克在選舉之夜與他的一名阿根廷生意夥伴搞自拍。伊萬卡的先生賈里德?庫什納(Jared Kushner)一直是特朗普的顧問。

庫什納通過其私人持有的庫什納公司(Kushner Cos.)有自己的房地產生意。房地產律師斯坦說，「在競選期間，特朗普對我們極端敏感的問題曾嗤之以鼻。我想，對於利益衝突的有關顧慮，他也同樣會嗤之以鼻。」

編輯：劉馨蔚、王一然

翻譯：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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