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遭小偷後老公回家辦養雞場，日子剛富裕起來卻天降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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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娘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因為她養在老家的大黃狗鎖子跑丟了。

這事是我舅打電話說的。兩個月前我把我娘接到城裡養老享福，鎖子就放在他家喂著。

我娘知道後神不守舍，老是期期艾艾地看著我和妻子，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是想回村裡找鎖子。說實話鎖子不到一個月抱到我家，在我家呆了十幾年，它丟了我也著急。

可眼看要過年了，我們回去，這年就要在村裡過了。不如捱到年後回去，鎖子很機靈，餓了一定會回我舅家。

我和妻子新婚半年，她是城裡姑娘，能接受我娘和我們一起住就不錯了，讓她回農村過年，她肯定不樂意。

無奈之下，我只能裝作看不見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盡量放些歡喜的連續劇讓她轉移注意力。

誰知有一天，我娘出門遛彎就不見了。我下班回來，妻子著急地告訴我，娘已經八、九個小時沒回家了。

我嚇得一身冷汗。她在這個城市人生地不熟，哪都找不著，別是丟了吧。

我和妻子把整個小區都找遍了，也報案了，折騰到夜裡，娘還是沒回來。

我倆坐在家裡干著急，我舅打來電話：我娘告訴他要回去，說是一路打聽著到了火車站，買了票。

我一腦門官司，我爹去年沒了，我娘回去了就她一個人。我怎麼也不能讓她孤孤單單過年。

沒辦法，我只能在妻子幽怨的眼神中訂了兩張票，一起回去找她。

2

直到火車開了，妻子仍在抱怨，話里話外說我娘不該為了一隻狗給我們找這麼大麻煩。

我越聽越冒火，看她還沒有停止的意思，我低喝一聲：「閉嘴吧你！」

妻子從沒見我高聲說過話，更別說喊她，羞窘之下，當時就漲紅了臉，「本來就是，一隻狗而已！」

我氣也上來了，本來想跟她大吵一架，但一看她開始掉淚，火氣就熄滅了。

妻子嬌生慣養長大，頂著全家壓力跟我這個農村人談戀愛，對我不離不棄。我答應過要永遠對她好的。

我深呼吸，將她攬到懷裡，語氣放柔和些對她說：「鎖子可不是一般的狗，那是我爹送給我娘的第一件禮物。」

「啊？」我妻子抬頭看我，大眼睛眨巴著，來了興趣。

我拉著她坐下，給她講鎖子的故事。

3

鎖子來我家時才一個月，毛茸茸的。

那時候我娘天天和我爹吵架，死拉活拽地不讓我爹出去打工。

我娘說爹走了，我又在鎮里的學校住校，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爹哭笑不得，村裡的女人都盼自家男人打工多賺幾個錢，我娘是第一個不讓男人出去的。

正好我爹的朋友家裡大狗下了一窩小狗，我爹不知咋想的，跑去抱了只小黃狗回來遞給我娘，「咱家窮，結婚到現在我什麼都沒送過你，送你只小狗吧，我出去打工，它能給你解悶。」

我當時也在旁邊，看我娘樂呵呵地將狗抱過來，摸摸它毛茸茸的頭，「這還是你第一次送我禮物。」

可一轉眼，她又悶悶地說：「她們說出去的男人都找了相好，我害怕。」

我爹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撓撓頭，伸手擰了我娘臉蛋一下，轉眼看見我在，又訕訕地收回手。

他粗聲粗氣地說：「你一個人就把我鎖得牢牢的，我哪還有心思找相好。」

我娘扭捏了半天，才悶悶不樂地開口：「那這狗就叫鎖子吧，算是提醒你，我還在家等你呢。」

爹娘自顧說話不理我，我在旁邊呆得無趣，聳聳肩回屋寫作業去了。這種場景我已經司空見慣了，我娘在我爹跟前就像個沒嫁人的大姑娘，我則是大燈泡，閃閃亮。

4

我爹出去打工走了八、九個月，聽他們一撥出去的人回來說，我爹在工廠幹活可賣命了。只要給加班費，我爹連著好幾個班的上。閑下來他也不出去喝酒不亂逛，錢都攢著給我娘寄回來。

他們還說，老闆挺賞識我爹的，說他人實在，讓他當小組長，掙的錢比別的老鄉都多。

村裡人都羨慕我娘，找了個能幹的男人，寄回來的錢越來越多。我娘卻不怎麼高興。

我那時候不愛陪我娘說話，在鎮上久了，回村裡覺得跟我娘沒有共同語言。

我娘天天跟鎖子說話。

她常常跟鎖子念叨：「他爹那麼拚命，胃病不知道犯了多少回了。你說他怎麼那麼倔呢，我咋說他都不回來。還說要賺錢在城裡安家，城裡哪有家好。」

鎖子睜著圓圓的黑眼睛望著我娘，濕漉漉的鼻子拱拱她的手心，大尾巴悠閑地搖來搖去。

我娘疼鎖子，把鎖子喂得膘肥體壯，一身黃毛油亮油亮的。

鎖子是村裡最勇猛最兇悍的狗，雖說是母狗，打起架來幾條公狗都不是它的對手。我住校時候從來不擔心我娘一個人，鎖子在家比什麼都管用。

可有一天，我發現我對鎖子過於放心了。再勇猛，它也只是條單純的狗，跟人心的邪惡無法較量。

5

學校老師找我，說我家出事了，我娘被抓了。

我嚇得頭皮都發麻，匆匆趕回家，問舅舅才知道，我娘差點出大事了。

村裡有個獸醫，年輕時候犯過盜竊罪，一直說不上媳婦。

前幾天晚上他弄了把麻醉槍，趁夜深摸進我家迷倒了鎖子，進屋偷東西。

偷完東西他還不罷休，尋思我家一直沒男人，就想占我娘便宜。

所幸我娘怕有壞人來，睡覺枕邊都放把菜刀，察覺獸醫進來就跟他撕巴開了。我娘存了拚命的心，沒讓獸醫占著便宜，還拿刀把他砍傷了，血流了一地。

這事見血鬧大了，我娘和獸醫都進了公安局。

我和舅舅急得沒法，給我爹工廠打電話，我倆又在公安局門口蹲了一夜。

天亮了，我娘從裡面出來了。警察翻出獸醫的案底，又發現他兜里還裝著我家的存摺，我娘這屬於自衛，不用負責任。

我們回家時候，鎖子麻藥還沒過勁，搖搖晃晃地朝我娘走過來。

我舅上去要踢它，嘴裡還罵罵咧咧：「要你有什麼用！」

我娘把我舅一把扯了個趔趄，「這是孩子他爹給我的狗，你踢一腳試試！」

我舅翻了個白眼氣得站在一邊嘟嘟囔囔：「早就說你別跟那個窮鬼你不聽，遭罪的日子來了吧。」

我娘回頭對著我舅罵：「我跟著他我遭罪也樂意！」

但我爹不樂意，第二天他就趕回來了。

6

我第一次看見我爹紅了眼，拿著菜刀在公安局門前轉悠，我娘和我舅兩個人合夥把他拉回來，跟他解釋半天，獸醫已經不在那裡了。

我爹抱著我娘，什麼都不說，眼淚下來了。

我娘哄他像哄小孩一樣，拍著他的背細聲細氣：「沒事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我爹不放心，他把我送回學校，把鎖子放在我舅家，就領著我娘出門了。

他跟我舅說：「我是說什麼都不幹了，回家。但咱不能一走了之，活兒還得跟人老闆交代一聲。」他又不敢讓我娘在家，把我娘送我舅家都不放心，索性把我娘帶在身邊。

我爹和我娘回來時，我娘笑嘻嘻的，我爹沉著個臉，去接放假的我和鎖子回家。

我不敢問我爹為啥沉著臉，偷偷問我舅。

我舅說，我爹帶我娘去商場，給我娘買了衣服和項鏈，轉眼趁我爹不注意，我娘又一路打聽去商場給退了。退了的錢，我娘全給我爹買了奶粉、麥乳精，和其他售貨員說有營養的東西。

吃的東西不能退，結果就是我爹娘去趟城裡，背著一大包吃的回來了。

我爹氣得不吃，倒便宜了我和我舅家的孩子。

我們幾個孩子吃得正香，聽見外面亂鬨哄一團，跑出去一看，我爹騎在王二身上打。

7

王二跟我爹關係不錯，誰也沒想到他們能打起來。

村裡人忙把他們拉開，我爹指著王二一臉猙獰，「再讓我聽見你放屁，我要你命！」

王二灰溜溜順牆根走了，我娘哭著跑回家，我爹在後面追，我一頭霧水，帶著鎖子也往家跑。

到家門口，我聽見我娘抽噎著說：「王二說的是假的，我沒讓獸醫碰著，你信不信？」

我爹的聲音也發顫：「別說你沒讓碰著，就是讓碰了，你還不是我媳婦了？是我沒護住你，我這個老爺們兒當得丟人，讓你受委屈了！」

我聽了心裡難受，想帶著鎖子走遠點，讓他倆說說話。可鎖子聽見我娘哭，一個勁地刨門，「嗚嗚咽咽」地哀叫。

我爹把門推開，把鎖子放進屋。我正猶豫是不是該走開些，我爹開口叫我進去。

屋裡我娘正摟著鎖子哭，鎖子粉粉的小舌頭一下一下舔我娘的淚，低聲鳴叫也像哭似的。

我爹拍了我肩膀一下，「爹沒護好你娘，是爹的錯。你小子記住，等爹老了，沒力氣了，你得替我保護你娘，不能讓人欺負她，聽見沒！」

我重重地點頭，過去坐在我娘身邊。我娘摟著我，摸著鎖子的頭，淚水慢慢止住了。我爹走過來，一手摟著我娘脖子，一手摟著我的，把我們緊緊貼近他。

鎖子在旁邊跑來跑去，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不一會兒又歡快地叫了起來。

8

我爹這回在家呆住了，再也不想著出去了。同村一起出去的人回來，跟我爹說工廠老闆一直念叨他，想加工資叫他回去。我爹搖頭不幹，說我娘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

我爹娘沖人借錢，辦了個養雞場，每天起早貪黑地干。

我爹說，城裡的女人穿的戴的可好看了，以後要給我娘也那麼打扮，肯定比她們還好看。

我娘就不依不饒了，非說我爹肯定是找過城裡的相好，使勁擰我爹耳朵。

我爹「嘿嘿」直樂，耳朵都讓擰紅了，才笑嘻嘻說：「她們沒我媳婦一半好看，我傻呀把錢給她們花！」

我娘羞紅臉扭捏著不說話。這時候我就尷尬了，左右看看沒我的活干，只好沿著牆根回屋寫作業。

鎖子對電燈泡這個職業從來沒有尷尬過，它天天在爹娘腳前腳後跑跑跳跳，在我爹逗弄我娘時興奮地圍觀。

剩下的時間它樂此不疲地抓小雞，但鎖子聰明，從來沒咬傷一隻小雞，它就是嗅一嗅逗一逗，就放小雞離去。

現在鎖子的主業是哄我娘開心，副業是養雞場保衛科長。

我頭一次知道，狗拿耗子不比貓遜色，在鎖子不眠不休地看護下，小雞們茁壯成長，沒便宜一隻耗子。

9

我家的養雞場越干越紅火，沒幾年就還清了債，家裡房子翻新，家電俱全。

我娘穿上了毛呢大衣，還有了金項鏈、金鐲子。我爹還給她買了口紅，帶她上鎮里燙了個怪裡怪氣的捲髮。

村裡人看我家過得好，有不少操心的，背地裡跟我娘說，要看好我爹，男人有錢就變壞，現在時興包二奶。

我娘總是甩她們一個白眼，「看好你家老爺們兒，誰家出事我家那個都出不了事。人品在那放著呢！」

轉頭回家她就威脅我爹，要是敢包二奶就死給他看。

我爹煩不勝煩，每次都把我娘嘴捏住，「我口袋裡一毛錢都不裝，我拿什麼包！」

我娘懷疑地看著我爹，他就嘆口氣挨著我娘坐下，「我娶你時候就說過，這輩子只對你好。到我死那天都是這話。」

我娘開心了，我爹不開心了。村裡老有人跟他說，他讓媳婦管得死死的，沒出息。

我爹就跟人家亮出沙包大的拳頭，在人家眼前晃悠，「我媳婦我樂意寵，你咸吃蘿蔔淡操心。說我沒出息，咱倆干一架看誰沒出息。」

村裡沒人敢跟我爹干架，時間長了，也就沒人上來嚼舌頭了。

10

托爹娘福，我沒受過窮沒吃過苦，順順利利大學畢業，找了個不錯的工作，正兒八經談了個女朋友。

我爹知道我有女朋友了，特意跟我訓了一回話：「你要是沒想跟人家一輩子，你就別占人家便宜，咱祖上都跟著散德行。你要佔了人家便宜，就抓緊帶回來見家長辦事，給人家個交代。」

我認真地點頭，卻不答話。我心裡也拿不準，女朋友嬌生慣養，會不會嫌棄我家是農村。萬一把她帶回來，她改主意了，我爹娘平白跟著傷心。

我至今後悔我的猶豫。誰也沒料到災難會突然降臨。（原標題：愛本質樸，從不華麗 作者：毒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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