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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形婚者,一場倉皇表演

四位形婚者,一場倉皇表演


四位形婚者,一場倉皇表演


本文來自《ELLEMEN睿士》


2 月刊專題「年關故事」


年關故事:形婚者

艷陽下的膠東小鎮、廠區大院一般的婚宴現場、晃動在眼前的那些陌生又粗糙的面孔……對於去年五一假期在小鎮上度過的一天,大鵬必須非常努力才勉強記起模糊的畫面。在那個他人生中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抵達的小鎮,他很不在狀態地當了一天新郎。


西裝是舊的,棕色皮鞋是上一個雙 11 買的,這一身不太上心的行頭,跟新娘的淘寶款紅色長毛衣恰當地匹配。說是婚禮,其實是大鵬和新娘彭燕在老家的答謝宴,儀式統統略過,親友們聚在一起吃一頓便罷。大鵬頭一次見識山東鄉下的婚席,十幾張罩著白色塑料桌布的木頭方桌上,舊不鏽鋼盤子里盛滿魚蝦蟹、鮑魚和海參,「只用筷子,沒有碗碟。」


坐在上桌的大鵬小心地陪著長輩們一整杯一整杯地幹掉烈酒,很少沾酒的他很快就醉了。親戚們私底下流露出遺憾:新姑爺既不善言辭又不勝酒力。彭燕一家早就搬到青島城裡,她大學畢業後在上海工作,與祖輩的親友早就生分了。


她只是忘不了有一幕:鄉親們一看到新郎新娘過來敬酒,忙不迭地訕笑著離席躲開,弄得場面有些尷尬。「難道被識破了?」一度,兩人開始緊張起來。


晚上,新婚小夫妻堅持住在鎮上的旅店裡,但是第一次只開了一個標間。即便舉辦了婚禮,領了結婚證,他們明白,這不是真的生活,這是為了真的生活而進行的一場倉皇的演出——大鵬和彭燕從未同床共枕,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是一對互相合作的同性戀者。

大鵬和他真正的伴侶張傑,彭燕和她的伴侶曉琳,一對男同志和一對女同志,交叉組合成兩對名義上的小夫妻,他們不同尋常的婚姻形式——互助合作形式婚姻(簡稱「形婚」),支撐了他們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底氣。


過去一年,兩對形婚組合在每個人的老家都舉辦了婚禮。由家人安排,盡量簡化,他們如同客串演員,進入角色,服從安排。婚禮產生的各項花費各自承擔,禮錢分配賬目明晰。比如大鵬家裡給彭燕的一萬零一元改口費,彭燕立馬返還了,大鵬也是同理。


一回到上海,四個人的關係馬上拉開了距離,回歸普通朋友。大鵬和張傑當然不會穿上西裝,彭燕的那件紅毛衣也不再出現,她喜歡冷色調,習慣褲裝搭配板鞋,乍一看像個小男生,與「淑女」曉玲外形上很般配。


1997年新版《刑法》刪除流氓罪,標誌同性戀去罪化。然而直到2001年,同性戀被《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剔除之前,一直被認定為是一種精神病。為了掩蓋自己的性傾向,大量同性戀選擇形婚。這層面具,一旦戴上,就難以取下。


我第一次採訪四人組時,他們正在商討婚後第一個春節的行程,爭論得不可開交。「你知道,春節,永恆的麻煩」,張傑笑笑。最終出爐的日程表倒是考慮得面面俱到,就是複雜得不像在休假——張傑和大鵬先去北京看望張傑的母親,然後在除夕前趕到東北的曉琳家,彭燕將和曉琳先回到那裡。大約初三,大鵬和彭燕一起回青島探望彭燕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再和張傑、曉琳同日回到上海。


各自與家人溝通後,這個方案得以確認。對於兩對假夫妻和兩對真伴侶而言,這個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計劃堪稱完美——既能探望家人,又盡量減少與伴侶分離的時間,還可以一起去曉琳家鄉的滑雪場滑雪,nice!「我們準備每年去一個人家裡過年,」四年內都不用犯愁了。


來自同一座城市的張傑和大鵬是高中同學,大鵬是那種典型的草食男,憨厚樸實,說話慢聲細語。張傑則更活潑,也更敏感,白皙的臉上專登蓄著一圈絡腮鬍,打扮得很潮。兩個人說話都帶著笑,大鵬是淡淡的,張傑則時不時爆笑一下。


懵懂中,兩人由同學、好友進而成為非同一般的朋友。早在青春期時,大鵬就藉助網路確定了「同志」的自我認同。但張傑對這樣的身份是不解、排斥,甚至是反感的。他哭著對大鵬嘶吼到:「我不可能是同性戀,我只是愛你。如果不是你,我是不會愛男人的,」他恐懼這樣的身份。

大學異地,兩人分分合合。大二鬧矛盾,他們差不多有一年沒有聯繫。直到假期時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張傑別有用心地在 KTV 唱起陶喆的《普通朋友》,委婉示愛,兩個人才和好如初。大鵬問,那首歌是不是故意唱給他聽的,「就是故意唱給你聽的。」張傑並不迴避。


後來又鬧矛盾,大鵬決定分手,並嘗試與其他人交往。但大學畢業沒多久,張傑突然來到上海,把大鵬帶到南匯,指著一處辦公樓說,「這就是我以後工作的地方。」從此之後的七年里,他們再也沒提過分開。在異鄉,他是他唯一的同類,他唯一的朋友、戀人、親人。他抓住了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們幾乎是沒有朋友的。高中同學許久不聯繫了,是特意避開的,害怕暴露特殊關係。即便回到家鄉,兩人再也不參加聚會,也沒有邀請任何一位同學參加婚禮。在同學情誼、豐富的社交生活與守護秘密之間,他們選擇了後者。他們也不願意融入到上海多如牛毛的同性戀組織中,不參與他們的活動,不願意身份被識別與強化。


公司的主流文化也是道無形的牆。張傑和大鵬都是工科出生,在男性主導的機械行業謀事。這個年齡段的男人們說話離不開婚戀、家庭、孩子,聽得張傑如坐針氈。他不得不經常編造關於女朋友的謊言。而膽戰心驚的一次次圓謊,正是他選擇形婚的重要原因,因為結婚後,「那個稱為老婆的女人畢竟真的存在」。不過,婚後他只帶曉琳參加過一次同事聚會。


張傑在公司里算是「異類」, 喜歡穿飾有金屬配飾的牛仔褲,再搭配亮色的運動鞋,「不打籃球,酷愛健身,計較體重,特別講究健康飲食,穿著打扮也挺gay,」他自己忍不住笑起來。這些特徵,簡直是當今社會對男同志的標準界定。他也納悶:稍微有一點同志雷達的人,肯定都會懷疑自己的傾向。他當然不會去試探同事,他不是那種特立獨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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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上門採訪的那天,他提前半個小時離開了家,先躲在了全家,後是健身房,就是不願意和我打個照面。和大鵬的生活來之不易,他不願意冒絲毫的風險。去年,兩人攢夠了首付買了不需要戶口資質的商住房,是套兩室的小躍層,乾淨、整潔、色調溫暖,衛生間的地板上一根頭髮也沒有。


最近,他和大鵬在健身房常遇到一個同事,他擔心會被看出蹊蹺,因為兩人在健身房只有彼此的交流互動,不像其他人經常換健身搭子。一碰到那個同事,他會下意識地閃到一旁,裝作不認識大鵬。「反應過度了,這樣做反而讓人生疑」,大鵬抱怨。在公司里勞心費神保護隱私的大鵬,曾被老闆專門約談,希望作為中層的他能多和下屬交流,多參與私下聚會,這樣才能帶好團隊。大鵬嘴上答應著,心裡卻發急。他是那種能少說一句話,絕不多開口的人。「說得多,暴露得多」,這是他與他人交流的原則。


快要失控的壓力必須得到緩解,只能是形婚,以「已婚男性」的社會符號換來身份的安全。婚後第二天,大鵬立馬把照片發在了同事群里,迫不及待宣告自己新身份。在這個以異性戀夫妻作為基本運作單元的偏見社會,他也藉此兌現了自己的福利——10 天婚假。


計劃中的假期仍然是四人同行,去一個遠離大陸的海島。結婚更重要的一項福利,是只有已婚的外地戶籍人士才能享有的在上海購買住宅的資格。和彭燕領了結婚證後,大鵬盤算著和張傑一起在市區買一處小房子作為投資。


但婚後,同事間的話題無縫切換到孩子身上,一次聚餐中,大鵬又卡殼了,他以「丁克」為借口,「可他們連理解丁克家庭都非常困難」,他聳聳肩。主流文化中的婚育壓力直逼性向壓力。



一場假模假式的婚姻,保存了所有人的體面。


2014年,大鵬的父親被查出癌症,一度病危。他對獨生子的期待,就是早日結婚成家。大鵬和彭燕商量後,決定為了時日無多的父親把婚禮提前。抱病出席的父親沒等到婚宴結束就因為身體不適離開了。不久後,老人病逝。大鵬的母親也在若干年前去世,老家的心裡距離越發遙遠。也許殘酷或不敬,但對於柜子里的同志而言,親人的離去確實意味著少了壓力。這個春節,他可以全力配合另外三個人。


在這對伴侶家中,張傑的母親是存在感很強的角色,和兒子尤為親近。她時不時地快遞來魚和螃蟹,探望兒子也是常事。有好幾次,秘密似乎即將戳破。母親曾經無意中撞到兒子親密地與大鵬依偎,但並未詢問半句。大鵬則認為,不是不點破,而是上一輩的人對同性戀完全沒有概念,「以前我們租一間小房子,他媽媽來了我們得打地鋪,後來就想換一個兩室的房子,他媽媽還嫌房租貴,居然讓我們合住一個房間。」他舉例。


婚前,張傑曾試探母親,「如果結婚讓我很不快樂,你還希望我結婚嗎?」母親並不接招,打起了太極,「以後你就知道我是對你好了,婚後有個伴多好。」他也好幾次想要捅破這層窗戶紙,「但我們的衝動有母親的愛來包容,但母親呢?指望她怎麼向別人解釋?」大鵬想得很透徹:這張網不僅籠罩著自己,也籠罩著父母。一場形式婚姻,用來稀釋這透不過氣的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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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專門的平台來解決這類不為大眾所知的龐大需求,有些當然是要收費的。


林海是一個在廣西從事 IT 行業的白領。2005 年,他的一位朋友因為工傷喪失了性功能。他創辦了無性婚姻網,希望幫助到更多像他朋友一樣抑鬱的人。後來,他發現網站上註冊的同性戀會員越來越多,以致平台與原有的設想發生了衝突。他又創辦了專門服務於同性戀人群的形式婚姻網 ,現在已經有四十多萬會員,迄今已有大概五萬對實現了「形婚」。


2010 年,張傑與大鵬註冊了形婚網,開始尋找對象。條件是:婚後不要小孩;像朋友一樣相處,彼此理解配合;不能是上海本地人,家人不能住得太近。如果形象女性化一點,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們篩選和聯繫過很多女同,有的見面後就不了了之了,有的聊得不錯,但發現在原則問題上有矛盾後就放棄了,比如孩子。直到 2014 年,他們認識了曉琳和彭燕,這對女性伴侶同居三年,生活穩定。初次見面,他們就覺得兩個女孩坦誠,且無城府。她們獨立生活多年,與家人的關係已經不那麼緊密。四個人懷著強烈而一致的願景,認定可以合作,結婚也就提上了日程。


2016年國慶假期,張傑和曉琳在曉琳老家舉辦了婚禮。回想起那場婚禮,大鵬記得最清楚的是自己不太得體的衣著——他原本並非伴郎的人選,只帶了便裝回東北出席婚禮,後來倉促上陣做伴郎,只好穿上張傑老丈人的一套西裝。


依據相貌和身高的匹配度,張傑與曉琳、大鵬和彭燕分別組合在一起。彭燕個子太高,外形又相對中性,只能與身高一米八、外形更硬朗的大鵬配對。這也是形婚中常見的現象。華東師範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魏偉近年來專註於同志伴侶家庭研究,他發現,形婚的同志甚至比異性戀更注重男女雙方外形上的般配或者說平衡。可以想像,外表男性化的女同或者比較「娘」的男同在形婚群體中的際遇。


2015年,兩對形婚組合回老家拜訪家人。接下來就是一系列婚禮,大鵬的婚禮在猴年春節期間舉辦。2016年十一假期,輪到張傑和曉琳在曉琳家鄉舉辦婚禮。婚禮前一晚,他們倆在司儀的指導下排練,大鵬和彭燕陪在一旁。司儀建議張傑和曉琳回憶一件兩人之間的浪漫小事,好用作婚禮當天的開場白。可想而知,「死活沒想出來」。次日,現場有人起鬨讓新郎新娘親熱一下,他們應付地擁抱了一下,「一看就很假」,大鵬心裡發笑。


因為父母離異,張傑在老家辦了兩場婚禮,父母兩邊各一場,同樣波瀾不驚。沒那麼熱烈,沒什麼高潮,也沒有遭遇尷尬,有點不符合人們對一場東北婚禮的想像。刻板而拘謹的儀式,加上長期在外工作生活的年輕人與故鄉親友的疏離,恰好為一對假鳳虛凰提供了矇混過關的空間。


從黑龍江到山東,再到吉林,四個人齊心協力,登台表演。回到上海,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太大變化,張傑和大鵬每周健身三四次,分工照顧已經 10 歲的京巴蛋蛋。偶爾學做烘焙,周末看場電影。



在公眾甚至是其他同志眼中,形婚的同志是保守而隱秘的人群,他們在家人、同事、同學、朋友面前煞費苦心甚至有些不計成本地偽裝成異性戀,他們的生活被解讀為「一個謊言連著一個謊言」,最後卻往往因為再也無法圓謊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被普及形婚和騙婚是兩個概念。前者是基於坦誠的互幫互助,結婚對象都是同性戀者;而後者有欺瞞性質,一般是同性戀和非同性戀間的結合,孩子是婚姻的主要目的。就在2017年的第一個月,重慶一位同妻在發現了丈夫的性向後跳樓了,這是騙婚的典型悲劇。


但形婚者自認是坦誠的,他們選擇形婚正是因為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人。可代價是終身的,這是一場永不停止的演出。


不久前,曉琳和彭燕在張傑和大鵬家附近買了房子,更方便彼此配合應對。但如果父母真的突擊上門,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一對小夫妻假寐的鐵證。「我們家完全沒有女人的衣服和用品,」大鵬開始察覺到表演的荒誕。


張傑的母親也問過他小孩的問題。張傑已經打過無數腹稿:「目前職業上升期,還不會考慮小孩的問題」。曉琳的母親也催問,但後來也就不再追問了。日子久了,這個問題終究會被再一次提出來,「以後是不是要說自己有生理問題生不了孩子?」大鵬似笑非笑。這個時代的輔助醫療技術已經足夠發達,對孩子的追問顯然無法輕易終結。


形婚帶來「巨大」的便利,也暗藏巨大的風險。無夫妻之實,但法律卻認可彼此的權利和義務。婚後的大鵬想要買房,但房產的權益歸屬至少是個程序上的麻煩。目前,大鵬對這場形婚的前景是樂觀的,他把人生押在了曉琳和彭燕的人品上,「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下注了,就要相信運氣。


台北知名同志書店晶晶書店的創辦人賴正哲,在北京開了一家咖啡館。來北京前,他並不知道男女同志還有形婚這回事。在北京住久了後,他也開始理解這種「保衛生活」的犧牲。


「我把形婚當作是在玩狼人殺遊戲。」張傑打了個比方,「當我抽到狼人角色的時候,我就給自己洗腦我就是良民而不是狼人,然後就扮得很像。」他停頓了一下,「但是我不喜歡狼人殺,我不喜歡謊言,我覺得騙人很累。每次拿到良民角色,我都會長舒一口氣,。」一陣沉默。「既然這麼辛苦,有一天會放棄這齣戲嗎?」我追問。


「我做一切決定的前提是我和大鵬的正常生活,那是底線,」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註:文中大鵬、張傑、彭燕、曉琳乃化名


撰文、採訪:李剛、徐佳


攝影:林斯彧 編輯:徐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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