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我的嘴，我將向你展示日月星辰

-圖說 -

圖為羅馬尼亞畫家Sabin Balasa的作品Chimera。薩賓對羅馬尼亞歷史和神話投入了大量的熱情，他以創造性的方式吸收了羅馬尼亞藝術傳統，並結合個人體悟，在他的作品中呈現出了一個迷人而神秘的宇宙世界。其超越時空的視覺想像，不經喚起人們對人類歷史與人類理想的深刻思考。

擊鼓之後

我們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臟叫作月亮

這月亮主要由你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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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為你讀詩」第128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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罈子

作者：海子

為你讀詩：胡健 演員

這就是我張開手指所要敘說的事

那洞窟不會在今夜關閉。

明天夜晚也不會關閉

額頭披滿鐘聲的

土地

一隻罈子

我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入這罈子

因為我知道只有一次

脖頸圍著野獸的線條

水流擁抱的

罈子

長出樸實的肉體

這就是我所要敘說的事

我對你這黑色盛水的身體並非沒有話說

敬意由此開始，接觸由此開始

這一隻罈子，我的土地之上

從野獸演變而出的

秘密的腳，在我自己嘗試的項鏈之中

正好我把嘴唇埋在罈子里，河流

糊住四壁，一棵又一棵

栗樹像傷疤在周圍隱隱出現

而女人似的故鄉，雙雙從水底浮上，

詢問生育之事

（選自《海子詩全集》 海子 著 作家出版社）

Comets-Sabin Balasa

凝視身體，詢問宇宙的秘密

人們通常是以自己的身體來構想宇宙，同時又通過認識宇宙來反觀人自身。在東西方創世神話中，有非常多相似的原型故事，比如盤古開天，梵天創世。

「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 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 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後乃有三皇」

——徐整《三五歷記》

「自在（梵天）以頭為天，足為地。目為日月，腹為虛空，發為草木，流淚為河，眾骨為山，大小便瀝為海」

——《摩登伽經》

北歐神話中也有著相似的創世故事，冰巨人尤彌爾「肉造成土地，血造成海，圍繞土地，骨骼造成了山，牙齒造成了崖石，頭髮造成樹木花草和一切菜蔬。」

創世神話之所以有著如此迷人的魅力，並至今為人傳誦，其中一個淺顯的原因可能是：它讓我們感到親切。這就好比出門看了一場能引起共鳴的電影，抬頭仰望天空時看到了一朵像小嬰兒形狀的雲彩，這會使人感到「我」與遙遠的事物有了一種奇妙的關聯，「我」好像沒有那麼孤單了，是我們一同見證和延續了一件有趣的事。

The Morning of the Planet-Sabin Balasa

我在翻閱海子的詩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海子寫詩用詞非常集中，一些特別原始的自然意象和身體意象，在他的詩中出現頻率非常高，甚至每三首詩就會出現一次，比如大地、河流、太陽、月亮，鳥、馬、羊、嘴唇、眼睛等等。也許我們可以從海子寫詩的用詞上，窺探到他的心靈世界，以及他所建構的宇宙世界的一角。

海子自己是這樣闡述他的詩歌理想的：「我的詩歌理想是在中國成就一種偉大的集體的詩。我不想成為一名抒情詩人，或一位戲劇詩人，甚至不想成為一名史詩詩人，我只想融合中國的行動，成就一種民族和人類的結合，詩和真理合一的大詩。」

榮格曾說過，在每一個原型中「都有著人類精神和人類命運的一塊碎片，都有著在我們祖先的歷史中重複了無數次的歡樂和悲哀的殘餘，並且總的說來始終遵循著同樣的路線。」

千百年來，人類樂此不疲地詢問著：我們從哪裡來，又將去到哪裡。人類通過藝術和科學，不斷向地球之外的宇宙張望，同時又不斷深入人眼所不及的微觀世界裡尋找這個答案。是什麼使這個艱難而漫長的尋找過程令人這般痴迷？

也許就像海子詩里說的：

我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入這罈子，

因為我知道只有一次。

文/野行人

- 關於作者 -

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生於安徽省懷寧縣高河查灣，在農村長大。1979年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1983年畢業後被分配至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1984年創作成名作《亞洲銅》和《阿爾的太陽》，第一次使用「海子」作為筆名。從1982年至1989年不到7年的時間裡，海子創作了大量的文學作品，出版了《土地》、《海子、駱一禾作品集》、《海子的詩》、《海子詩全編》、《海子詩全集》等。1989年3月26日在河北省山海關附近卧軌自殺。

我們的嘴唇第一次擁有

藍色的水

盛滿陶罐

還有十幾隻南方的星辰

火種

最初憂傷的別離

——《歷史》

我在冬天的雨中奔騰，

我的胸脯上藏有明天的早晨

明天早晨我的雙腿畫滿了野獸和村莊

——《冬天的雨》

我彷彿

一口祖先們

向後代挖掘的井

一切不幸都源於，我幽深的水

——《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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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說 -

背景音樂剪輯自美國鋼琴家、作曲家查德·勞森的作品Heart in Hand。出自查德2013年的新世紀冥想鋼琴音樂專輯The Space Between。獲獎無數的查德，曲風靜謐而憂傷，流水般的旋律極具敘述性，像在呼吸之間，傳達慰藉與安詳。

▎詩意的人

胡健

中國影視演員、配音演員、舞台劇演員。憑藉多部影視劇中出色的演技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擁有獨特魅力聲線的他也曾為多部經典影視作品角色配音：電影《掃毒》、《竊聽風雲3》、《暴瘋語》、《逃出生天》中的劉青雲，電影《人魚帝國》中的胡軍、電影《控制》中的任達華，還有最近熱播的網劇《無間道》中的羅嘉良，各大男神的迷人聲線都是由他創造。

▎明日預告

明晚10點（1月26日），「為你讀詩」特別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