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看臉的世界裡殺出重圍

01

前段時間和一個男伴聊天，我興緻勃勃地給他看一個喜歡的中年女明星的照片，並大讚其手足之間仍殘留著當年風韻。結果他一臉無動於衷的神情，讓我好生尷尬。

「難道你不覺得她活出了一種50歲的美感嗎？」

男伴冷言回我：

「只有你們女孩子才會覺得女人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美。我敢說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在我們看來老了就是老了、丑了就是丑了。我們抵多讚美她優雅端莊、充滿母性，但絕非是容貌精緻。」

以前，我覺得這是個特別市儈的說法，總在試圖去扭轉這種認知。

後來發現，女人之所以覺得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美，大部分是出於對自己的自愛，就和男人總在強調「寶刀未老」是同一個因果關係。

記得很多年前，蔡康永就在一個節目里說過這樣一段話：

我常常聽人說「帶著尊嚴老去」，可是老就是老啊。我從來沒有見過八十歲的老太太，然後我還覺得她好看。她最多就是氣質優雅，可她就是老了。

這導致很長一段時間裡，原先蔡康永在我心目中尊重女性的形象都崩塌殆盡。

直到如今，一腳踏入塵埃里，才佩服他當初的敢言。

02

我見過很多不太美的女人，包括每天照鏡子時看到的自己。

比起年過半百仍風韻猶存的明星，這些人本來就是雪虐風饕的，再怎麼保養也是雪中送炭，談不上錦上添花。

前一陣子我就遇見了一個不太美的女人。

她是來找我們，準備要在雜誌上發醫學論文的作者，留著微卷的棕色頭髮，不知道是染得不勻稱還是太久沒打理的緣故，夾雜著花白。

我們耐心向她解釋，我們沒有發表論文的許可權。那女人沉默了半晌，埋下頭，做出了一個鄭重的姿勢——向我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打擾了……」

她傴著身子，一副虛勞貧血的樣子。我於心不忍，讓她留下了微信，以便轉告相關信息。

我原以為這樣一個經濟尚可的暮年老人，朋友圈裡要麼是大媽們「到此一游」的環球巡遊照片展，要麼是好友親朋爭相轉發的養生資訊。可是她的朋友圈裡，全是艱澀難懂的各類文獻和寫作進度。

後來才知道，老人家裡世代行醫，後來繼承衣缽，做了醫院的醫生。退休了之後，仍然惦記著要把老祖宗的東西整理起來，留給後人。

我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去了中國中醫科學院找老師，牆上掛著屠呦呦早年在科學院做研究的照片。

我盯著牆上秀氣可愛的年輕女子看了許久。

她怕老嗎？絕對不。

她們看似沒有得到在世人眼裡精彩的人生，未曾企及過美貌和財富。但你和她交流的時候，就會訝異地發現，她們的眼神里永遠都有光。

因為有自己所希望堅持的東西，所以他人的評判就不會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除了容貌和金錢這些變數，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會害怕變老。

我曾經寫過一句話：少女心大概就是永遠擁有著不切實際的幻夢，眼裡每時每刻都冒著星星。

豐滿的靈魂真的是容貌最好的防腐劑，生活的變數是掌握在別人手裡，而恆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垂垂老矣又如何，散盡錢財又如何，一切所追所求不老就可以永遠年輕。

03

人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並為此持之以恆地努力——這是對抗時間最有效的方法。

在我的觀察里，那些到了四十多歲就開始長吁短嘆的人，往往都在年輕時丟掉了喜歡的事情：

當初因為別人說畫畫沒出息，從此擱下畫筆;

當初因為別人說女博士不好嫁，從此放棄科研理想;

當初因為別人說學文科不好找工作，從此收了喜歡的書，背起了惱人公式……

現在總有一種論調：我們修鍊出有趣的靈魂，是為了被人喜歡、被人矚目。

但是，你可以稱讚四十歲的女人足夠成熟、足夠優雅，但是否能有趣過二十歲的靈魂——真的好難說。

二十歲的靈魂多乾淨，活像駐紮著一隻毫無定力又好動興奮的精靈。它有那麼多令人欣喜的不確定性，這會兒還在乾燥的塔克拉瑪干，過一會兒就到了雨下個不停的南方盆地。你憑什麼說一個循規蹈矩的老靈魂就能夠遠勝於它？

追求豐滿的靈魂，從來不是為了討好別人。

我們活給許多人看，少年時寫好作業交給老師，青年時勤懇工作回饋老闆，中年時賺錢養家拼事業。活給陌生和親近的人，最終是活給自己看的。

試圖去扭轉世人的審美傾向是件很愚蠢的事，因為美就是一件浮動但小眾的事情。你也不可能改變成王敗寇的法則。

有人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這樣的人努力逆流而上，為得都是別人的掌聲。但這並不能讓他內心真正的快樂，等到有所成就時，別人嗤笑一聲「臭顯擺」，就能把他推向崩潰邊緣。

如果把「美」看作討好任何人的手段，你可能能在某個人群、某個階段吃得撐腸拄腹，繼而尚且溫飽，最終食不果腹。

內心的豐盈與美滿能在遇到問題時將自己從困境里解救出來。它是救心丸也是防腐劑，將其視作日常的一蔬一果，長久服用便可以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