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酒醒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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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光芒和不凡是掩不住的。可有時候小人物的抗爭卻又無法和命運博弈。

如果你聽過「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那你一定知道他。他叫柳永。生於北宋一個官宦世家。是北宋著名詞人，一說到婉約派首先能想到他。詞風清麗委婉而細膩，善於人物心理白描。全新開創了宋詞的新境界。儘管他詩詞造詣天賦異稟，可學而優則仕，深受儒家思想影響，做官似乎是中國文人自古就有的情結，所謂一人能得道，雞犬可升天。再加之他又生在一個官宦世家，耳濡目染，註定了仕途將是他一生追逐的夢。

可命運似乎跟這個才子開了個不小的玩笑。他第一次滿懷信心赴考，並稱「定然魁甲登高第」，結果卻被宋真宗嚴厲斥責，說他所作皆是淫辭艷曲，太過「浮靡」。這與他青年時期流連於歌舞樂坊的經歷也有關。要知道，作為正統的士大夫即使不像同時期的范仲淹那樣寫「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要有像歐陽修「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的大氣。總之他被當世天子和上層大夫各種嫌棄。覺得難登大雅之堂。

他連考四次，屢試不中。好不容易一次中了，進士放榜之日，宋仁宗說了：「既然要淺斟低唱，何必在意虛名」，於是刻意劃掉了柳永的名字。這一次，可以說柳永被仁宗著實坑傻了。為什麼會遭仁宗刁難呢。說起來也是他孤傲自賞，放浪形骸的氣質所致。柳永因為屢試不第，作過一首《鶴衝天·黃金榜上》，來發泄對科舉的不滿。其中有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意思是說，我寧願把功名，換成手中淺淺的一杯酒和歌舞樂坊里歌妓們低徊婉轉的歌唱。這詞被皇帝讀到自然是各種不爽，給小鞋穿也是必然，如此不屑於功名，那就且去填詞好了。

四次應考四次未中，柳永最後絕望離開京師，與情人惜別之際，作《雨霖鈴》，寫出千古傳頌名句，「多情自古傷離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道盡了離別之殤和天涯淪落的孤苦。

這樣他又繼續流落歌舞花間，靠給歌妓填詞來確保衣食無憂。這期間他創作了大量詞曲。他表面嬉笑怒罵，對科舉和官場，嗤之以鼻，明嘲暗諷，可骨子裡依然無法割捨的還是仕途之志。

後來，宋仁宗親政，廣開恩惠，要寬恕之前放浪才子的言行，放寬條件，給予柳永這些不羈才子們榮登仕途的機會。柳永聽聞，喜極而泣，終於在第五次榮登進士。可是，此時他已經五十歲，人生到了暮年才得以實現自己的仕途夢，很是凄涼。

以他過往的不羈，他四次落地，說什麼在第五次都該決絕的對科舉說不,對嘲笑過他的士大夫階層說不。可他畢竟沒有唐伯虎的瀟洒，唐伯虎說：「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你是王侯將相，豪傑貴族又怎麼樣呢？百年之後，還不是一樣化為塵埃？你豪華的墓穴，還不是會被夷為耕田？即使唐伯虎也只是內心渴望仕途，表面做給人看的假瀟洒，但總歸風範是瀟洒倜儻極了。但柳永，卻做不到。可見，對仕途為官，執念至深。

柳永後來為官一任，勤勤懇懇，但至死，就只做到了個屯田員外郎。

中國的文人，似乎總跟政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處江湖之遠的詩人隱士多半是仕途不順，退而求其次的無奈選擇，能夠居廟堂之高，始終被認為是大丈夫施展宏圖之志的最佳途徑。否則空有才華，也只是不遇之才，無法真正光耀門楣。所以很多抑鬱不得志的詩人們，就這樣給自己打上loser的標籤，飲酒作樂，麻醉自己。不能否認，這樣的坎坷和不順，也正好造就了一代代偉大的詩人和詞人。縱觀歷史，偉大的作品，幾乎都是基於悲劇元素而成，因為悲情的震懾力更大。文學，音樂，電影，莫不如是。

說到對柳永的評價，才女李清照極為推崇。甚至自己的詞作風格受柳永影響很深。蘇軾評價他詞作水平之高，堪比唐人。後世甚至評價他是宋詞第一人。 宋代歌妓是以歌舞表演為生，她們演唱的詞都是需要詞人為她們填詞，這樣歌者的名氣才高。柳永由於常給教坊樂工和青樓歌妓們填詞，所以他的詞大多描寫市井男女的感情，主人公也多是青樓不幸女子，也是第一個表達平民女子痛苦心聲的詞人。而且詞風細膩委婉，深切感人，對後世影響極深。

馮夢龍的《三言》里記載，晚年，他窮困潦倒，死時一貧如洗，歌妓們感念他的才學，湊錢為他埋葬。出殯時滿城歌妓都為他戴孝守喪，哭聲一片。後人作詩，「可笑紛紛縉紳輩，憐才不及眾紅裙。」，諷刺上層紳士大夫竟無人對柳永出手相助，還不如一代歌妓女子懂得憐惜落難才子。

有時候，稍不經意就會贏得命運的決勝券，一順百順。有些時候，又會一不小心就被命運翻了黑色的生死牌，無法豁免。人生，始終是部變幻莫測的大戲。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

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

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

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柳永

【作者簡介】：郭天琳，筆名：麥田裡的一顆番茄，微信公眾號：fanqiexiaojie1225。想要做個既貌美如花，又才情絕佳的奇女子嗎? 那就關注麥田裡的一顆番茄吧。歡迎熱愛文學的你一起加入！長按識別下面二維碼，可以直接關注麥田裡的一顆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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