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經的40億棵美國核桃樹

作者 | Heather Gilligan,Timeline_Now 資深編輯

編譯 | 王大地

美國東岸廣闊的土地上，曾經遍布美國核桃樹。從緬因到密西西比再到佛羅里達，40億棵結成那一望無際的叢林，以冠層形式連綿不絕。古老而雄偉的他們，猶如巨人，有著100英尺的身高和9英尺環抱。這些東岸的紅木，遠觀，讓人心生敬畏；近看，卻又因其果實可供食用而「平易近人」。

你一定吃過核桃。火上烤烤，搗碎了，和在麵粉里做成蛋糕麵包，或者熬成糊做布丁。葉子也有用處。印第安人用煮過的核桃樹葉入葯治病。在文學作品裡，核桃樹葉屢見不鮮。梭羅(1)在日記中說，在Walden woods生活的期間，他為了拿到核桃曾用石頭敲打過核桃樹，後來他為此感到愧疚，因為他覺得「這些古老的樹木就像我們的父母和祖先」。由於軀幹挺拔，核桃樹種在市鎮內有遮陰作用。拓荒者也弄用它來搭建木屋，而歷史上核桃木一度是美國木材工藝的主要材料。

美國核桃樹比其他品種長得更高大，生長速度更快

是的，美國人的生活滿滿都是核桃樹的記憶，直到有一天，它們不復存在。

今天，你要想在郊外找到一顆美國核桃樹可是難上加難。用美國核桃基金的話來說，核桃樹已經絕種了。即便你能看見一兩棵，但大都萎靡不振，無法再開花結果，多半停留在樹苗狀態直至枯萎死亡。上世紀50年代，曾經的參天大樹已然雄風不再，化身成矮小灌木了。

這一切源於來自亞洲的一種真菌，通過動物和鳥類毛髮傳播，傳染力極強。每逢狂風暴雨，真菌便會釋放出孢子，孢子隨風雨傳播到其他樹上。之後，真菌通過昆蟲在樹榦上啃噬的缺口進行傳染。當年樹木大面積枯萎的時候，賓夕法尼亞州一份報刊曾寫到：「樹榦上就像被打成了篩子一樣。」

其實早在19世紀80年代，第一批核桃樹就被感染了。1904年，紐約植物園就出現了第一例枯萎。1910年間，枯萎情況開始蔓延，社會群眾有了恐慌情緒。治理委員會隨即成立，並廣泛要求農民砍伐出現枯萎跡象的樹木。賓夕法尼亞州的Honesdale，全美核桃樹最密集的區域，當地的《公民報》當時撰文呼籲：「夥計們，別心軟，燒了那些樹吧，它們沒救了。」只不過很多人還是想儘力拯救這些樹木，連童軍都參與到行動當中。多個州份組成了聯合行動組，希望能划出一片隔離區。

遺憾的是，即便在公眾、專家和政府部門的共同努力下，還是沒能拯救核桃樹。大面積的死亡給整個國家帶來了不單是經濟損失，還有情感上的創傷。1920年，《Bismarck每日論壇報》寫到：「針對樹木疾病的救援行動已然終止。」該報測算，從1910到20年的10年間，總共損失了價值4億美元的核桃樹。

1916，紐約州North Spencer，一顆瀕臨死亡的核桃樹（康奈爾大學提供照片）

核桃樹消失殆盡之日，意味著「這個國家永久失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Bismarck每日論壇報》語帶憂傷地說：「日後，當我們的子孫從詩歌里讀到核桃樹，他們會問鄉村的鐵匠，那是怎樣一種樹？」（來自美國詩人Longfellow的詩句）。這次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樹木死亡促使聯邦政府制定法律保護樹木。

雖然在東岸再也見不到核桃樹冠層了，但人們並未放棄尋找核桃樹枯死的救治方法。事實上，從樹木患病那天起，他們就沒有停歇過。部分專家嘗試用美國核桃樹和中國核桃樹（對枯死病免疫）雜交，然後將雜交品種再和純美國核桃樹繁殖。還有人嘗試以毒攻毒，用其他病毒來殺死枯死病。較為前沿的做法是從美國核桃樹的DNA序列著手，使其後代永久對枯死病免疫。

拯救核桃樹歷時百年，不是心有不甘，也不是鬧著玩，更不是美國人非要特立獨行。只是因為美國核桃樹獨一無二，它高大、雄偉，生長迅速，歷史上它曾為美國人做出重大貢獻。更別說吃著核桃果實長大的一代又一代美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