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女人新年裡都會幹什麼？有的只做不說，有的只說不做

古代女人過年

本文作者 倪方六

這篇文章，是雞年裡發的第一篇文章，首先問候大家過年好！

說到過年，古今差別還是大的，古代的年味似乎更濃一些，相應地過年的規矩也多。特別是女人，新年裡要注意的地方尤多，「秘密」不少，好多都心照不宣，有的能說不能做，有的能做不能說，有的不能說也不能做。

在古代，過年的最重要活動之一是祭祀，國有國祭，家有家祀。祭祖，是過年時每家必做的事情，有的地方從臘月二十四就開始了，在明代的北京，則從除夕開始，在家裡掛出先人畫像，用豬頭、熟食、糖果等供著，一直到正月初三才停供。

祭祖活動是不能讓女人插手的，特別是經歷不幸的女人，更不能沾邊——不能說也不能做。如魯迅小說《祝福》的女主角祥林嫂，因為她是寡婦，連祭祀食物都不能碰，碰到不潔利，會生晦氣。

（古時過年祭祖場景）

女人過年時最忌諱的地方，是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即所謂「忌口」。迷信認為女人的話最毒，尤其在過年的時候說。如果正月初一女人嘴裡出現「窮」啊、「死」啊、「病」啊、「敗」啊、「倒」啊、「破」啊……這些非吉祥字眼，全家一年都要走背運。

非說不可，則說代用詞，如油瓶倒了，說「到了到了」；煮餃子時餃皮破了，說「餃皮掙開了」。如果一不留神說錯了，則要趕緊說句討喜的話，最典型的是將碗打碎了，得高聲說「碎（歲）碎（歲）平安」。

過年時要學會做「懶女人」，洒水、掃地、倒垃圾、倒污水、裁剪、縫補……這些女人日常必做的事情——能說不能做，在正月頭幾天都是禁止的。如果勤快反而不好，迷信認為會把家裡的福氣掃走、錢財倒掉、運氣剪斷。當然，過年時男人和小孩子也是要忌口的，只是比女人要求松一些。

與「忌口」相比，「忌門」對女人的要求更嚴。「忌門」可以理解為兩種情況：一忌回門，二忌出門。

忌回門，是女人不在娘家過年、吃年夜飯。中國人對年夜飯相當看重，「一年不趕，趕年三十晚」，就是這道理。現在每年一度的春運難題，就是這頓年飯夜造成的。出嫁閨女為何不能在娘家吃年夜飯？這從民間信仰上可以找到答案：如果在娘家吃，會把娘家的錢財運帶走，即常說的「吃窮了」，凡懂事的女兒是不會吃娘家年飯的。

事實上，不只是過年，就是其它節日出嫁女人也不能在娘家過，如中秋俗話說「寧留女一秋，不留過中秋」。出嫁的女人在在娘家過年過節，只有一種情況——就是被夫家休了，所以，大家都忌諱的。

忌出門，指女子在正月初一、初二（有的地甚至一直到初五），是不允許女人出門拜年的，要守在家裡，即「女人歲首不出門」。這個禁忌的出現，可能是受到「新年裡男人第一次出門見到女人不吉利」說法的影響。

拜年，是春節期間最重要的一項社交活動，但這權利只給男人和孩子，明顯是一種性別歧視，是男尊女卑意識的赤裸表現。

（古代女人新年串門有忌諱）

古代女人過年時最大的娛樂活動，大概要算逛廟會和看大戲，這和現代女孩子過年時喜歡逛商場、看大片是一樣的。雖然過年時的規矩和忌諱頗多，但女人們的心情還是愉快的。

廟會和現在的農村集市、城裡步行街差不多，廟會上吃、喝、玩、樂、購，樣樣有，是過年時最熱鬧的地方，因安排在寺廟附近，故名「廟會」。但古代女人逛廟會可不僅僅圖的是熱鬧，這是一個極佳的社交場合，未婚女孩可以在廟會與情郎約會，已婚女人可與娘家閨密互訴相思——能做不能說。所以在上海人的眼裡，這廟會就是古代的「情人外灘」。

而更多的女人，過年時則會到廟裡燒柱香、許個願，把心中的小秘密交給靈簽神卦。

古代蘇州新年廟會最有代表性，清人顧鐵卿在《清嘉錄》中是這樣說的：「諸叢林（代指寺廟）各建歲醮，士女遊玩琳宮梵宇，或燒香答願。」

女人天生就喜歡占卜，即便現代時尚女孩也是如此，迷信星座、屬相什麼的，所以，古代女人在過年時求籤問卦特別活躍。到廟會請大師高僧求籤問卦是一種選擇，但更多女人選擇在家裡占卜。

女人中間最最神秘的占卜是——鏡占。所謂「鏡占」就是利用鏡子來占卜，這是丈夫家人遠在外地，過年時仍獨守空房女人，暗地裡必會做的事，占卜一下郎君何時回來。

（鏡占圖）

鏡子是女人閨房的必備，古時鏡多是銅做的，又稱銅鑒。古人認為鏡子可以驅妖避邪，鬼怪見之即現原型，故視之如神器，從考古出土物來看，有的會在背面雕出八卦圖案，謂之「八卦鏡」，此鏡更顯神秘，用之占卜百無不靈。

鏡子怎麼占卜？就是在正月初一（也有除夕或正月十三）天黑以後，把耳雜貼近鏡面聽人聲，以此占卜吉凶，鏡占因此又被古人稱為「鏡聽」。

鏡占這一方法在唐代已在閨房中流行，唐代詩人王建有首《鏡聽詞》——

重重摩挲嫁時鏡，夫婿遠行憑鏡聽。

回身不遣別人知，人意叮嚀鏡神聖。

懷中收拾雙錦帶，恐畏街頭見驚怪。

嗟嗟暩暩下堂階，獨自灶前來跪拜……

王建詩中描述的，是中唐時期女人過年時鏡占的情形。鏡占雖是女人的遊戲，但場所不在閨房，而是日常做飯的灶間，求助的神靈是祭灶時要迴避的灶神。但具體過程不同朝代有所區別——

據《月令萃編》所記：正月初一這天晚上，將灶間打掃乾淨，帶一面銅鏡，在灶門上擺上香。然後將木勺放在盛滿清水的平底鍋上，禱告許願後撥動勺柄，勺子停止不動後，出門朝著勺柄所指方向走，將耳朵貼近鏡面，便能聽到人的說話聲，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占卜之語。

到了元代，鏡佔過程趨於簡化，但更玄。據元人伊世珍《琅嬛記》所記，不再有「勺柄定向」環節，強調咒語使用。鏡占咒語僅8個字——「並光類儷，終逢協吉」，行占時默念7遍後，將耳朵貼近鏡面。再閉眼在院內隨意走7步，睜開眼後照照鏡子，據說「無不驗也」。

由於古代男人離家謀生，歸期不定，不像現代有飛機有高鐵，所以鏡占現象很流行，一直到清代，鏡占仍為女人們所迷信，過年時必佔一下。

需要注意的是，鏡占要晚上秘密進行，獨自一人，如果讓人知道，就不靈了——也是能做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