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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外出打工我一年掙了30萬,衣錦還鄉後堂叔卻給了我幾棍子


17歲外出打工我一年掙了30萬,衣錦還鄉後堂叔卻給了我幾棍子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剎那公子 | 禁止轉載

明天法院就要對我宣判了,我知道夜路走得多,一定會撞見鬼。我無意冒犯人民警察,其實我才是那個鬼,一個為索錢財可以殺人害命的冷血惡鬼。


我寫下這封懺悔錄,無意為自己求情減刑,而是希望把我和我這一行的罪行公之於眾,讓更多的人了解真相,讓悲劇不再發生,讓罪惡在此終結。


不知道最近怎麼了,越早的事反而記得越清。那就從五年前,我和趙學禮第一次見面時說起吧。


1

我媽帶我進屋的時候,那個男人剛從床上坐起來,一邊打著哈哈,一邊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後轉手遞給了我。


「他叔,孩兒我給你帶來了,以後他就算你半個兒,你該打打,該罵罵,你帶他學手藝,出去闖,去掙錢,他孝順你……」


「行啦嫂子,」趙學禮下床,手伸進褲襠里撓了撓,又拿出來聞了聞,然後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他爸是我堂哥,他就跟我親兒子一樣,你就別操心了,跟到我,餓不著!」


中午趙學禮要管我和我媽一頓飯,但我媽執意要走,不然趕不上車回家,家裡的豬和雞就得餓一天。


臨走前,我媽拉著我又交代道:「跟你三叔好好學,他在那個國際大酒店當大廚,你要學好了,留城裡,多掙點錢,你弟弟妹妹的學費也就有著落了。」

她走後,趙學禮也洗漱完了,並沒跟我多客氣,直接帶我往城裡去。說起來,他是我堂叔,但其實之前從沒見過面,所以走在一起時,多少有些尷尬,找不到話說。


「你身上帶錢沒有?」


「啊?」


「啊個球啊,出門不帶個錢,那馬上咋坐車?你自己跑到縣城裡去啊?」


我被趙學禮的一通呵斥怔住了,越發不知道該咋辦。看我愣在那裡,他又說:「看你豬球的那個樣兒,難怪恁大個人了,還雞巴掙球不到個錢……」

從鎮上坐公汽到縣裡,要一個多小時。一路上,趙學禮除了睡覺,就是反覆告誡我,我們縣是國家級的貧困縣,我們鎮、我們村又是貧中之最,所以不出來討生活就是死路一條。


既然要出來討生活,如果沒人帶路,那就是兩眼一抹瞎,也是死路一條。所以,他趙學禮就是我的引路人,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要對他絕對服從,否則……


否則會怎樣,他當時並沒有說,可是之後的經歷告訴我,否則也是死路一條。


臨下車時,趙學禮從一個年輕男人的屁股兜里摸走了他的皮夾子。

男人叫喊著錢包被偷的聲音就在身後不遠處,可趙學禮似乎根本就沒把它放在心上,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皮夾子。


因為他知道,周圍根本沒人會管這閑事。


「媽了個X,又是個裝X貨。搞球恁大個錢包,裡頭就三百塊錢……」他啐了一口,抽出錢,轉手把錢包扔進了綠化帶里。


2


兜兜轉轉大半天,趙學禮終於帶我到了火車站邊上的一家名叫「國際大酒店」的餐館門口。


「叔,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雖然小餐館跟它的名字極其不配,但我還是忍不住興奮,「我是不是也要跟這兒干?」


趙學禮笑了笑:「我帶你吃頓好的。」說著,就把我往裡推,「你待會兒只管吃,別說話,一切有我。」


點菜的時候,我發覺他並不在這兒當大廚,因為沒人認識他。飯菜上來後,我倆狠狠地吃了一頓,末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我湊過去。


等我剛一探過身子,他就著遮擋,從袖子里滑出一包土黃色的粉末,往飲料瓶子里兌了半包,晃勻後,一面推我坐下,一面往我杯子里續那飲料。


「叔,這是啥呀?」


「問雞巴問,叫你喝你就喝!」趙學禮壓低聲音,「還想不想掙錢了?」


我當時很害怕,怕違背他的意思,也怕他讓我喝的不是好東西,但更怕掙不到錢。


可想到他是我堂叔,又答應我媽會照顧我,也就狠了狠心,抓起杯子一飲而盡。橘子味飲料,被那黃粉兌過之後,苦澀難咽。


見我喝完,他又加了幾個菜,可我卻吃不下去了。不是因為吃飽了,而是胃裡翻騰得難受。大概也就四五分鐘的樣子,我開始腹痛、乾嘔,眼睛一陣陣發黑,額頭上一直冒虛汗。


我伸手去抓趙學禮,他卻往後趔了趔,隱約中見他似乎在笑,緊接著我當場嘔了出來。他立刻起身大喝道:「娃兒,你咋啦?老闆兒!老闆兒!你過來看,你給我們吃哩啥雞巴東西?還要吃死人咧?」


等我恢復過來,有了意識後,發現自己窩在火車站候車廳的一個角落裡,趙學禮縮在對面,操起手,還是那樣的笑:「醒啦?去廁所漱個嘴,洗洗臉,我們準備走。」


「上哪兒?」


「你事兒咋恁多?你管球上哪兒啊,跟著我就行了。」


「我不去!」憋了一路的那口氣終於從我心裡竄了上來,「你剛才給我喝的啥?我覺得我差點都要死了!再跟你一起,那就肯定要死。」


趙學禮有點氣極反笑的意思:「喝的好東西!你不喝,你能吐?你不吐,那雞巴飯館兒的老闆兒能慌?他不慌,我們能拿到錢?」


說實話,聽說拿到了錢,我心裡突然不那麼堵了,那股恨勁兒也小了。他見我沒說話,又笑笑說:「喝不死人。你沒來的時候,就我自己天天喝,也就是喝完了吐一遍,滋當是清清腸胃了。那這樣,以後我倆輪著喝。」


「你拿了多少錢?」我不想聽他說那些,直接問了重點。


「你雞巴一個娃子,鑽錢眼裡了?」趙學禮小心地四下看了看,從懷裡摸出一沓鈔票遞給了我,「給,這是你哩。你跟著我,不得叫你吃虧。」


我來不及聽他說什麼,一把奪過那些錢,數了起來。整整十張,我來回數了三遍。長這麼大,我手上從來沒有拿過一千塊錢。當時,我們全家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四千多塊錢。


那一刻,我什麼怨恨都沒有了。我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改變我和全家命運的神,別說他要我吐,就是要我去死,只要價錢合適,我也覺得值。


「數雞巴數啊,信不過老子?」趙學禮伸手按了按我的手,示意我趕緊收起來,「火車站裡數錢,你還嫌小偷注意不到你?現在壞人太多了……」


3


上了火車,我才知道我們要去武漢。趙學禮說,省會大城市,機會多,掙得也多。


可坐了沒幾站,中途停靠時,他下車抽煙,和兩個人攀談之後,目的地發生了改變。不再去武漢,而是和那倆人一起在湖北的一個地級市下車。


「去礦上?」我心裡涼了半截,本想能去大城市打工,卻不料半路改去煤窯,落差太大。


「礦上咋啦?是你懂的多還是我懂的多?」趙學禮有些不高興了,「你當我們掙那些飯館兒的錢能天天搞啊?礦上稍微累一點,但好的時候,一月就能掙一萬多。你弟弟妹妹的學費,你這一趟就掙出來了!」


他這麼說,我也不再多問,過了一會兒,我插科打諢道:「叔,剛才看你跟那倆人站一塊兒,咋只見他們噴,不見你說話呀?」


「你知道個球。」趙學禮反倒有些得意,「出門在外,要多看多聽少說話,叫別人都以為你是個二球,才有機會扮豬吃老虎。你在那兒七噴八噴,把自己老底兒兜盡了,別人知道你幾斤幾兩,那你不凈剩被騙了。」


大概坐了一天一夜,終於到站了。下車後,那倆人中的高個子男人問我多大了,我說十七,他說太小了,礦上不要,必須得十八。


趙學禮跟他們一合計,按路邊牆上貼的紙條,找到了辦證的人,幫我辦了張假身份證。當然,這錢,趙學禮是叫我自己出的。


在等待辦證的時間裡,倆人中的矮個子男人又按路邊牆上貼的紙條,找到了辦事的人。


跟著那人七繞八繞,我們來到了一個農貿市場旁邊的居民小區,在其中一棟的一樓,有個半掩著帘子,亮著紅燈的洗頭房。


趙學禮和那倆人嘻嘻哈哈地拉著我進去,他們和一個歲數大點兒的女人談好價錢,一人挑了一個女人繞到後面上樓了,就剩我一個坐在門邊靠牆角的沙發里。


其他的女人一開始還和我搭訕,但因為我總是低著頭不回話,她們也就不再搭理我。等了大概十五分鐘不到,趙學禮先下來了,一臉的不痛快。


他一頭衝到門外,我也慌忙跟了出去,「咋啦叔?」


「媽了個X,這二百塊錢真是花得冤枉,一下子就完了。」一邊罵著,他一邊點了根煙,「這錢要是留給我妮子多好……」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還有個女兒。


他把煙抽完,說餓得慌,我又陪他去吃了碗豆腐面,吃完聊完又晃回到洗頭房外,前後一個多小時,那倆人才出來,一臉舒爽。趙學禮見狀,又皺著眉頭暗罵了一句:「媽了個X呀!」


在約定的時間和地方,我拿到了自己的新身份證,然後一行人馬不停蹄地直接奔去了礦上。


那是一家私人開的小煤礦,高個子介紹說,規模雖然小了些,但礦很肥,採得多就掙得多。


「兄兒,等到了礦上,你就說咱仨是姑舅老表。」說著,他摟起了趙學禮的肩膀。


「咋啦?」


「你不知道,礦上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大家都得抱團,免得被欺負。咱仨現在去,屬於初來乍到,不靠得緊點,怕會吃虧。」


說起這,趙學禮應該有過體會,他點了點頭,笑道:「行啊老表。」


高個子聽了高興,繼續跟他噴。說得多了,就隨口提道,這個煤礦的一些手續和資質目前正在跑,有關部門正在批。


「那不就是黑礦嘛。」趙學禮哼哼了一句。


「黑礦咋啦?就因為是黑礦,所以才給得多。公家的礦,待遇是好,你去得了嗎?」矮個子往地上啐了一口。


趙學禮嘿嘿賠了個笑,不說話了,然後轉眼看向我,我知道,他已經在心裡把矮個子恨上了。


彷彿高矮個子倆人一早就知道這家煤礦缺人,我們四個很順利就入了職。


「死個人,才值五萬……」趙學禮翻完了合同,悻悻地罵了句,「媽了個X呀!」


4


礦井下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雖然我沒遇到諸如爆炸、火災、透水、塌方等礦難事故,但工重體乏、又累又臟,雖有送風和排風扇,但到了深處,缺氧還是在所難免。


剛下井兩三次,我就快撐不住了。不過好在同一班次的礦工不會連續作業,下一趟井,會讓休息兩天。


而每次休息的時候,那對高矮個子就帶著我和趙學禮往鎮上跑,或去吃吃喝喝,或去看場錄像。一來二去,我們的關係也就更近了,他們彷彿真成了我的表叔。


到了第四趟下井,正好那天負責安檢隨行的副礦長有事外出,下井的人都比較懶散,有幾個干不到兩下就跑去井外休息,最後就剩了我四個還一直往深里去。


忙了一會兒,他仨坐下喝水聊天,我跑到一個角落解手兒。褲子拉鏈剛拉開,就突然聽到一聲悶響,嚇了我一跳。一轉臉,我當場小便失禁,尿了自己一褲子。


矮個子手裡握著一把鐵鎚,趙學禮躺在他邊上。看得出來,剛才的一聲悶響,就是他拿鎚子砸了趙學禮的頭。


我還沒來得及緩過神,高個子已經挪到了我面前,「娃子,昨天領你跟你叔下那趟館子,喝那壺酒,就是給你倆送行哩。到了下面,你也別恨我。」


「叔,我做錯啥了呀?」我已經怕得牙齒打架,根本說不清話。


「你啥也沒做錯,錯在不該遇到我。我屋裡也窮,也有娃兒要上學。你們不死,我就沒法跟礦長領你們的撫恤金、安葬費……」


「你雞巴跟他廢話恁多做啥子?」矮個子掄起鎚子就撲了上來。我往地上一癱,抬手護頭,閉上了眼睛。


又是兩聲悶響,慘叫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鎖在了喉嚨。「日你媽了個X啊!」我第一次感到這句髒話如此親切,有這句話在,我知道趙學禮沒死。


我睜開眼的時候,趙學禮正晃晃悠悠地拎著一根礦鎬望著那對屍體:「媽了個X,一見你倆,我就知道不是個好鳥!雞巴還想搞老子……」


「叔,現在咋辦啊?」撿回一條命的欣慰,沒一會兒就壓不住害了兩條命的恐懼。


「我雞巴知道咋辦?」趙學禮因頭部受創而有些站不穩,身子往後一趔,剛好撞在支撐的樁子上,稍微一歪,頂板就有點鬆動。


我之前聽這兒的老礦工說過,頂板冒落,砸傷或者壓死人是井下常見的事故。眼看它開始往下掉渣,我趕緊爬起來,一撲過去把趙學禮拉到了外面。


也就只在分秒之間,那段巷道的頂板就砸了下來,一下把高矮個子的屍體埋在了裡面。


我還愣在邊上發癔症,趙學禮卻被這一驚清醒了,他拉起我就往外跑。因為聽到了動靜,井下和井口的其他工友都過來看是咋回事。


他們快迎上我們的時候,趙學禮驚慌失措地喊:「塌了,塌了呀!」然後又狠狠地掐住我的腰,一邊手裡加勁,一邊小聲對我說:「哭!快給老子哭!」


5


幾乎所有工人都在慌著處理礦井事故,趙學禮就趁亂帶著我回房間收拾行李準備跑路,畢竟殺了人,沒有不慌的。可行李沒收拾完,就被一群監工保安堵住了。


「咋急著要走啊?」礦長見我們被推進他辦公室後,慌忙迎了上來,「是要報警啊?」


一聽報警,我更怕了,一急就又想哭。礦長見我要哭,趕緊又問:「帶電話了沒有?」


「搜過了,沒有。」保安隊長低聲應了一句。


「是這,」礦長眉頭展開了,臉上的肉也放鬆了,給趙學禮和我一人遞了一根煙,「人都已經走了,你們也節哀,咱商量商量看接下來該咋辦吧。」


說是商量,但礦長似乎並不打算讓我們說話,繼續對著趙學禮說:「來的時候,你們說是姑舅老表,關係恁親,那這後事你替他們辦了,我覺得也很合適,就不必通知老家的人了。」


「也莫報警,警察來了,調查這調查那,一堆麻煩,耽誤時間,就趕不上讓死者儘早入土為安了,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兒,我就明白了,原來礦長比我們更害怕這事被曝光,招來警察。記得前兩天,聽一個老礦工跟趙學禮說,這個礦一直在沒有通過安監部門驗收的情況下開工。直到今年初,經過一系列整改後,才剛剛獲得驗收通過。


礦長怕再次被停業整頓,所以才急著想要私了此事。說著,他拿出兩份合同遞給我們:「我做事不虧心,之前你們簽的勞動合同,死一個人賠五萬,我再漲一萬,一個人六萬!」


他又轉身從柜子下面摸出來一個塑料袋,往桌子上一倒,十二捆百元大鈔落了下來。「我這是一口價,你們也別指望還價,還價我們就撕破臉。」


礦長拍了拍我的肩膀,對趙學禮說:「娃兒還年輕,拿這些錢回家搞個小生意,過兩年娶個媳婦,再給你生個孫子,一家人好好過日子,美氣得很。」


見我們都低頭不語,他又往我們手裡塞了一支筆:「別再考慮了,來,把字簽了,然後拿著錢,趕緊給我滾蛋!」


從礦上出來,趙學禮抱著裝錢的袋子,我提著兩個骨灰盒,一刻不停地往鎮上趕。一路上我倆誰也沒說話,只是趕路。


直到躺在旅館的床上,我仍覺得自己彷彿在夢裡,還沒醒。我猜趙學禮當時,應該和我是一樣的感覺。


「我看我以後應該改名叫『趙鐵頭』!媽了個X,今天被他個狗日的砸恁狠都沒事,哈哈……」不知道他是真在得意,還是為了緩和氣氛,但我卻一點也笑不起來。


「叔,這東西咋弄啊?」看到擺在牆角的倆骨灰盒,我就算想睡也睡不踏實。趙學禮從床上坐起來,幾乎不帶猶豫地抱起盒子走進廁所,直接把骨灰倒進便池裡沖走了。


等他回來坐下後,我又問:「叔,那錢,咋分啊?」


「你雞巴是惦記了一路吧?」他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從裡面摸出了兩捆扔到我面前,「你拿個零頭,我留個整……」


「憑啥?」


「憑啥?」趙學禮兩眼一橫,抬手就想往我臉上打,「你信不信老子扇死你!」可當他迎上我的目光時,應該看出來了,打是打不服我的。


「人是我殺的,萬一被抓了,挨槍子兒的是我!你說我該不該多拿?」


「那下一回,人我來殺!」


6


第一次正式規劃這門「生意」,是在兩個星期之後,我們跑到了內蒙。趙學禮學著當初那對高矮個子跟他搭訕的方式,在長途客運站找了個五十歲上下、樣子有些痴傻的男人。


一切都跟計劃中一樣順利。他是一個鰥夫,也沒兒沒女,自己都覺得活著多餘。趙學禮讓我認他當個乾爹,當場改口叫他「爸」,搞得那人又驚又喜。


除了吃喝,趙學禮也帶著他去洗頭房辦事兒。男人孤身多年,對此毫無抵抗力,一下就陷了進去。等我們找到一家小鐵礦,要辦入職手續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當自己是趙學禮的親兄弟了。


井下的日子依舊難熬,但終於還是到了該辦事的一天。那天也是旁人很少,我們仨故意繞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坐下歇息。他們倆喝水聊天,我在一旁不禁開始打顫。


我說過,這一次要由我來殺,可真到了跟前,我卻感覺連鎚子都握不住。但趙學禮不同,他似乎也並沒有打算讓我來動手,就在不經意間,他掄起鎚子就往那人頭上砸了一下。


後來我才明白,人在有預謀地行兇時,因為緊張、膽怯,往往不如激情反抗中那麼果斷和全力。趙學禮那一下,甚至都沒能把那人砸暈。


就算再傻的人這時候也意識到了危險,他起身就想跑,但在他剛扯開嗓子喊出音的時候,我已經追上去從他背後又補了一下。我個子沒他高,那一下剛好砸在他後脖子上,可能是砸中了腦幹,總之他撲倒再也不動了。


等人們趕過來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只有一個塌方的現場,一個失去爸爸的兒子和一個失去哥哥的弟弟。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和礦長周旋時,我們已經得心應手得多了。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該鬧,什麼時候該茫然無措,我自認為都表演到位,從周圍人的反應中也能看出,大家對我無不同情。


趙學禮也把他潑皮無賴的勁頭髮揮到了極致,起初那個礦長還想壓價,可在趙學禮執意要報警的堅持下,最終妥協,答應了我們的報價,十五萬人民幣。


這一次,我們五五分賬,並定下規矩,之後都由我倆輪流動手,所得均分。也就從那一刻起,我們正式開啟了這門「殺豬的生意」。


在我們老家,不興低調。可能是窮怕了、窮瘋了,我們那兒的人,有財就要外露出來。我永遠都記得我和趙學禮第一次回老家後,在我們全村,乃至全鎮引起的轟動。


誰見過三十萬的二層小洋樓?誰見過在牌桌上打麻將,一把輸贏就是一千塊錢起?誰見過天天開著小車去隔壁富裕縣胡吃海喝,醉生夢死?


……


7


那一次後,我們身邊迅速聚集起了一大批老鄉,他們各個都有一顆想發財的心,只要能發財,讓他們幹什麼都行。


正好那會兒我和趙學禮的「生意」也急需擴張。我們知道,當時在全國並不止我們這一夥兒,同行其實很多。如果我們不做大成規模,興許就要被別人擠垮吃掉。


其實做這一行,殺人還在其次,主要拼的是演技。流程梳理下來,分有六個環節。


第一是探礦,就是在全國各地去尋找那些適合殺人敲竹杠的小型礦場,偏僻、私營、管理不規範、安全有隱患,是主要標準。


第二是找豬,就是找到那些供我們謀害的對象。一般不會在本地找。多由女性出面,以獨自出行的鰥夫為主要目標,老實呆傻,或者好賭好色的為最佳。這些人往往如浮萍一般,消失也就消失了,沒人會報案。


第三是殺豬,和「豬」同時入職,同一班次。入職不久,找機會製造塌方、瓦斯爆炸等假象,將「豬」殺死並儘可能毀容。


第四是談判,我們從原本只有「家屬」,發展到現在有專人扮演「律師」,因為這個環節最考驗演技。能不能拿到錢,能拿多少錢就全看這一齣戲了。


第五是火化,在這需要有人扮演「村幹部」,來給死者開死亡證明,否則遺體沒法火化。當然,只要錢出得夠數,即便沒有證明,也能火化。


第六是分錢,到後來我們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可以拿到五十到一百萬。完事之後,所有演員聚到一起,按各自角色支付「片酬」。


我們的「生意」就這樣越做越大,最高峰的時候,甚至可以分出好幾條業務線並行作業。可錢越掙的越多的同時,人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還是說回我和趙學禮。到今年我實歲二十二了,再不是當初那個沒吃過沒見過,凡事唯唯諾諾、膽膽怯怯的小娃子了。


吃的喝的享受的,還有和女人辦那事,我都體驗過。說實話,我並沒覺得多有意思,這些全都不足以支撐我一直追逐下去。


現在,我弟弟妹妹既沒有上學也沒有出去打工,因為他們有一個能掙錢的哥,所以只要待在家裡陪我媽享福就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成了專職的「殺豬匠」,再也沒有變過。


起初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為了能多分錢。但慢慢地,隨著殺的「豬」越來越多,我發現自己只有在「殺豬」的那一刻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趙學禮也變了,從去年過罷年之後,他就提出,以後的「生意」中,他只想演一演「村幹部」。但其實他和我心裡都清楚,這個角色最可有可無。


我問過他為什麼,他告訴我,他不想到處跑了,想多點時間陪陪女兒和老婆。


他這個老婆,屬於失而復得。據說當初就是嫌他又窮又懶不正混,才帶走女兒和他離的婚。現在看他發財了,又找了回來。


本來我對這種女人是非常厭惡的,但趙學禮對我說:「我心裡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們娘倆,以前是我孬,對不起她們;現在我拚命賺錢,為的就是能把日子過好,等她們回來。」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話不帶把兒(不說髒話)。


8


興許是運氣總有用完的一天,今年開始的幾單「生意」做得不好,錢掙得越來越少,有兩回還一分錢沒拿到,差點真把警察招來了。


我們決定精簡人手,簡化流程。而偏偏又有幾個翅膀長硬的貨,脫離我們出去單幹。沒辦法,我和趙學禮又一次像最初那樣,倆人跑完整個流程。


「天書,等我再掙個一百萬留給我女兒,我在想,是不是就不幹了……」


「你這是在跟我商量,還是在要求我啊?」


「看你那個球樣兒吧,」趙學禮訕笑道,「行行,他們現在都聽你的,我也聽你的,你咋說就咋搞吧。」說著,他剛一對上我的眼睛,就把頭轉開了。


他眼裡當年的銳氣已經沒有了,我知道他現在有點怕我。


按規矩,我們動手前一天,一般都會請「豬仔」吃頓好的,算是給他餞行,讓他在黃泉路上也做個飽鬼。


吃飯的時候,趙學禮就有點陰陽怪調,吃著吃著竟然哭起來了。問他咋啦,他說想家,搞得「豬仔」也跟著哭。然後他對那人說:「想家了就跟礦上請個假,回去看看……」


我越聽越不對,在桌子下面踢了他兩腳,他不說話了。


那之後都還算順利,比計劃中更好的是,這次下井就只有我仨,再沒有別人。


動手之前,我示意趙學禮不停跟那人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好下手。


可就在我低頭放水壺的時候,突然感到頭上被悶悶地砸了一下。


「老哥,這是咋啦?你打自己娃兒咋?」


「快走!你快走……」趙學禮牙齒打架,聲音抖得厲害。(原標題:井下鬼 作者:剎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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