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零下四十度的時候，為什麼男人出門要帶三隻手套？

兩個人為什麼買三雙手套——剿匪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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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幾個東北建制時期的老人談天，順便說起了在綏芬河聽到的趣事——日本關東軍在那裡留下了大面積的要塞遺迹，深的地方底下好幾層，很多地方只是被炸塌了入口，內部有什麼沒人知道。最近探寶成風，有人專門去那裡探查，打出很多上百米深的洞穴。

綏芬河的天長山，到處是這樣幽深而神秘的所在

可惜，鬼子把東西藏的很隱蔽，雖然當年老鄉說只聽見汽車開進去，不見開出來，但真正挖到寶的卻很少。

有一位這樣的要塞大盜費了千辛萬苦，終於發現了一個關東軍的秘密倉庫，欣喜若狂之下，卻發現裡面全是左腳的膠鞋。

全是左腳的，這怎麼穿啊？

事後才明白那個時代的日軍已經有十分嚴格的裝備管理條例，比如膠鞋，左右腳要放在不同的倉庫中，調配時才湊成一雙。其他物資也往往如此，這樣可以保證敵人即便打開一個倉庫，也無法利用裡面的物資。

至於這位老兄後來有沒有找到放右腳膠鞋的倉庫，那就不得而知了。

幾位老爺子聽了七嘴八舌，認為這些探寶的小兄弟們膽子太大——如果真挖出一倉庫毒氣彈來，你說他們該怎麼辦呢？

只有後來搞了公安工作的老丁在那兒微笑不語。這位老丁雖然已經年過八旬，但是性格活潑，我始終把握不好他的心理年齡。這樣壞笑，必有故事。

看我好奇，老丁聳聳肩膀，說我想起打土匪時候的一件有意思事情來。

話說那是到了1948年。當時東北的土匪經過兩個冬天已經大大減少，但有一些特別頑強的悍匪還在活動，比如戰國芳、曾桂山、莫金生等。他們雖然人數少了，但多半是與剿匪部隊有血仇的，或者乾脆就是八路軍中叛變過來的（比如戰國芳叛變的時候把著名的「鋼八連」都繳械了），所以打起來十分頑固，並且經常下山搶掠。由於土匪熟悉地形，當地地勢又十分險要，進山剿匪風險性大，所以，剿匪部隊便採取了圍困的方法，使其在山中無法生存。老丁所在的部隊當時也參加了圍困作戰。

但是，當司務長領作戰物資的時候，在供給部碰上一個新來女部長不幹了——憑什麼你一百二十個人要領一百八十雙棉手套啊？當時南線戰鬥激烈，物資供應十分緊張，兩個人三副手套，這種明顯占公家便宜的事情是不能允許的。

這女部長是個江蘇人，口齒伶俐，司務長期期艾艾和她說不明白。

老丁也跟著去了，他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兒——但是，我就是不說，看你司務長怎麼過關。

幸好關鍵時刻連長經過，看了這種情景走過去，一拍桌子，然後在那女幹部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那女幹部臉立刻飛紅一片，啐了一口就什麼也不說了。

老丁說後來我才知道連長正秘密和這女幹部談戀愛呢，這事兒也就他能說。

到底為什麼兩個人要領三個人的手套呢？

早期在東北使用的軍用手套，和這個差不多，大拇指，二拇指是單獨分離的，以便於緊急情況下握槍作戰

兩個人三副手套，平均一人三隻，很容易讓人想到老丁的同伴們是不是都屬於三隻手。

這肯定是開玩笑的，事情另有原因。

原來，他們作戰的黑河地區，冬季溫度能達到零下四十度，奇寒無比。但圍堵土匪又不能總呆在屋裡，出去的時候，部隊很容易凍傷。凍傷的概率比戰傷還要高。

經過兩年的剿匪作戰，部隊也總結出了防凍的規律——第一不能專註於一件事時間太久，否則很容易發生戰士赤手握槍忘記保暖的事情；第二重點部位重點防護。這重點部位，主要是指的臉部，耳部等皮膚暴露在外的部分，但還有一個古怪的地方——那就是男性的那個傢伙什兒。

零下四十度的寒風無孔不入，或許由於男式褲子前方有開口，在野外執行任務的官兵當時經常發生凍傷小便的事情，往往等發現已經沒知覺了，治癒率50%，正好兩個能好一個。這種凍傷在小夥子們看來是比作戰負傷更可怕的事情，是會動搖軍心的。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開始是向伐木工人學習，用布把那個玩意兒包起來。後來覺得實在不方便，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招數——領手套的時候多領一隻，出發前先把那話兒用棉手套套上再穿褲子，效果比用布包效果更好。所以，一百二十人領一百八十雙手套，正好。

「我們這輩兒人，算是什麼洋罪都受過了。」老丁總結，本來挺沉重的樣子，忽然很猥瑣地一笑：「一百多個大老爺們啊，連她對象也得這麼打扮，她一個姑娘家家的，結了婚就明白了。」

零下二十度的低溫我體驗過，四十度，那就是有耳聞，沒見過了。

我很冒失地問了一個問題：「在那樣的環境里，你們撒尿是不是得帶著根鎬把隨時敲，不然就會跟地面凍在一起啊？」

看冬季的壺口瀑布，這恐怕也不是杞人憂天。西伯利亞經常有那麼大個兒的猛獁直接凍住的，老丁他們當年活動的地方，和西伯利亞可是只隔一條江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前開始的一個傳言了，但始終沒有得到證實。老丁抹了把臉，看看周圍的幾個老哥們，似乎不滿意他們看熱鬧的態度：「沒那麼誇張吧，快一點兒不至於。是不是？」

我曾經向幾個東北朋友問過這個問題，回答五花八門，就是不正經答題，個頂個新聞發言人的水平，也不知道他們保守這個秘密為了啥。

倒是有個哥們兒在網上用抒情體介紹了他的經驗——

「首先當你真的決定臨時在外面解決問題的時候，你緩步走進哈爾濱的嚴冬，鄭重地解開褲子，頭十秒鐘，你只是感覺原本溫暖的壁壘在腹部打開了防線，並給你造成「也不過如此嘛」的偉大的虛假勝利的感覺。然後你發現複雜的防寒系統在你身前堆成了一座山，讓你完全無法做好瞄準和輔助的工作，無奈只能靠手感。該死，怎麼還戴著手套？於是你把手套摘下來，叼在嘴裡。你的手指頭會先於身體的其他部分迅速的流失熱量，而你的裝備會因為刺骨的寒風熱脹冷縮——你會用一種笨拙而複雜的姿勢在寒風中站著，風呼嘯著，你只祈禱能早些結束，因為你的兩根手指頭，已經變成兩根筷子了，他們毫無知覺，甚至微微刺痛。沒錯，你並不需要一根棍子，但是你體內最寶貴的熱量的流失，將給你一個此生未有的巨大的冷戰。若是你的手忽然重回知覺，感受到一陣江南三月喜雨一般的溫熱——別看了，肯定是尿手上了 「

我強烈懷疑此人住小瀋陽他們家后街。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知道，這是比較誇張地，確切地說，隨尿隨凍應該不至於，但如果是大便肯定會有麻煩。

嗯？人家會問了，老薩你這個觀點從哪兒得來的？

世界上有一個特別軸而且特別喜歡研究的民族——日本，所以，他們給我們留下了非常傳神準確的關於冬天在黑龍江大便會有怎樣的後果。

1935年出生的清岸兵衛先生便是這樣一個好研究的日本人。

這是一位和氣而對歷史很有研究的老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卻成了廁所研究專家。可能因為幼年時在東北呆過，他對東北的如廁有精確的描述。

清岸先生繪製的中國東北傳統廁所，可以看到廁所與豬圈的關係，並說明在某種情況下需要使用紅薯皮或者乾草來擔當衛生紙的職責。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位老先生居然在廁所里繪製了一把「金槌」，而且詳細地說明了其使用方法——「大便會凍住，用金槌敲擊才會像冰激淋一樣落下來……」

哦，由此可見，東北最冷的地方，或許小便不會當場凍住，但大便不帶個鎚子，恐怕是不敢出門的。老丁他們果然不容易。

嗯，至於會不會有人因此對冰激淋產生厭惡情緒，那就不在本文的考慮之內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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