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軍事「合作夥伴」：義大利武器對中國軍工發展的巨大幫助

12月28日第36艘056型護衛艦「寧德」號，加入中國海軍戰鬥序列。在中國各種艦艇「下餃子」的時代，這艘排水量1300噸的軍艦根本不僅難讓中國軍迷激動，甚至在心頭泛起幾許漣漪都相當困難。

不過，「寧德」號的76毫米主炮卻讓筆者有了幾分感慨。這門PJ26型單管76MM隱身艦炮，據說是源於俄羅斯的AK-176艦炮。這型76毫米艦炮，在1990年代引進中國，2000年初確定由鄭州機電工程研究所（713）出任總師單位，進而負責研製總承包，2003經國家靶場鑒定設計定型。如今PJ26型單管76MM隱身艦炮已經成為中國護衛艦的標配，甚至在中國的出口型護衛艦上也是「當家花旦」。與世界著名的奧托76毫米炮相比，也是不想上下。說起義大利的奧托76毫米艦炮，就想到了有人曾將PJ26型單管76MM隱身艦炮的原型AK-176艦炮，比作艦炮中的「AK-47」，相對應的就是將奧托76毫米艦炮稱為艦炮中的「M-16」。中國如今已經成功的仿製了「AK-47」，那麼有機會仿製「M-16」嗎？其實，早在30多年前中國就曾親密接錯過奧托76毫米艦炮，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引進。

圖示：義大利奧托·梅萊拉76mm艦炮 射速高體積緊湊

還是上世紀6、70年代，反艦導彈成為軍艦的頭號殺手，世界各國一方面重點研製高射速的小口徑近防系統，加強其防空反導能力。同時，對於中口徑艦炮的發展也提出了高射速、多用途、適裝性好的發展要求。但是，中國的中小口徑艦炮，尤其是中口徑艦炮無論是性能、射速還是重量方面都與世界先進水平差距甚多。中國79式雙100毫米艦炮，全炮總量達到了驚人的37000千克（含下甲板裝彈機），超過奧托76毫米緊湊炮將近4倍多，但是射速只有該炮的一半左右。所以，引進或者聯合研製中口徑艦炮成為當務之急。所以1970年代中國與西方關係解凍之後，中國就派出考察團對法國克勒索-洛瓦爾公司的100毫米緊湊型艦炮和義大利奧托-梅萊達公司的奧托76毫米艦炮進行了詳細考察。義大利人的奧托76毫米緊湊型艦炮在1970年代就已經風靡全球，甚至美國人也為其新型的「佩里」級護衛艦上門求購。只不過，當中國考察團進行考察時，義大利人正在對其奧托76毫米緊湊型艦炮進行改進，希望能將其改進為射擊精度更高，射速達到120發/分的速射炮。於是，呈現在中國考察團面前的是，一門還停留在方案階段的「想像艦炮」。而已經成熟的奧托76毫米緊湊型艦炮在射擊速度、炮彈威力方面都不如法國的100毫米緊湊型艦炮。於是，中國只好放棄奧托76毫米艦炮，決定引進法國的100毫米緊湊型艦炮。其實在競爭中勝出的法國人，並沒有獲得多大的實際利益，因為中國自引進了兩門該型火炮，其中一門裝在了544四平艦上，另一門則被送往科研機構進行逆向測繪仿製。

雖然中國與奧托76毫米艦炮擦肩而過，但是中國與義大利的軍事合作的大門卻並沒有因此而關閉。

圖示：中意合作的強—5M攻擊機

在戰機方面，1986年中國就義大利飛機公司合作就強5戰機的升級改造，簽署了合同。此次改進工作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在維持強五戰機氣動布局不變的前提下，在強-5III型的基礎上換裝義大利與巴西聯合研製的AMX攻擊機的導航攻擊系統，新的型號被命名為強-5M。根據相關資料顯示，強-5M保留了原型機的8項設備，加裝了意方提供的17項電子設備。主要以兩台中央數字計算機和一條雙余度數據匯流排為核心，加裝現代化導航、攻擊系統。除此之外，還有包括頭盔顯示器、慣性導航系統、測距雷達、RW-30雷達警戒接收機等感測裝置和設備。為了安裝尺寸更大的雷達罩，強-5M的機首形狀作在原型機的基礎上了局部修改，機身長度縮短了329毫米。中國對WP-6A發動機進行改進，達到單台正常最大推力為3.3噸，開加力時最大推力達4.1噸的要求。這款被戲稱為「強-5之軀，AMX之腦」的戰機，在1992年引來了第二個階段的改進。這一階段的的改進主要包括：機身使用雷達吸波材料，加裝空中加油裝置、紅外夜視裝置、激光測距儀、威力更大的主動式雷達干擾器和義大利電子戰吊艙等。經過第二階段改進後，強-5M武器外掛架增加到12個，其中10個可以同時使用，可載包括炸彈、火箭彈和空空導彈，並可投放激光制導炸彈和反輻射導彈。機身可承受7.5G的機動過載，載彈量增至2.8噸，執行不同作戰任務時作戰半徑達到330公里—400公里。經過與義大利的合作，強-5M戰機可以用中心計算機和M11l-STD-1553D雙余度數據鏈進行系統整合，可以完成導航、瞄準等參數的解算、顯示和控制；還可以通過FK-11裝置和CB-12被動干擾投放器，能對空中和地面脈衝雷達進行探測與報警，對特定頻率連續雷達波進行全域報警。因此，強-5M的作戰效能比原型機提高了8-10倍。1988年英國范堡羅航展上，強-5M型飛機模一經展出，就有國外報刊稱強-5M型飛機為90年代世界重要的強擊機機種之一。

雙方在航空領域的合作並不至於改進戰機，在其他領域的合作也非常密切，比如空空導彈。1980年代的中國空軍，沒有一款合適的超視距空戰武器。參照美國AIM-7M中距空空導彈研製的「霹靂-4」，在1985年停止研製。直到1990年代「霹靂-11」導彈的服役，才改變了這一狀況。不過很多外國媒體認為，「霹靂-11」是中國對義大利「阿斯派德」半主動雷達空空導彈進行仿製的結果。西方媒體的報道不論是否正確，至少說明在1980年代中國就已經擁有了中程空空導彈，那就是從義大利引進的50枚「阿斯派德」半主動中程空空導彈。當時與這種被冠以「A彈」的代號導彈同時還購買的，還有一定數量的「蝮蛇」（「阿斯派德」導彈的低空型號名稱）導彈零部件。這款同樣仿製於美國AIM-7M空空導彈的導彈，性能方面堪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全重250公斤，彈頭33公斤，速度為音速的兩倍，最大有效射程60公里，具有全天候、全方位以及從低空實施攻擊的能力，抗干擾能力也很強。所以中國與義大利簽定許可證，希望使用義大利提供的配件進行生產，在未來逐步將所有配件國產化。初期雙方的合作還算順利，並在在1989年時利用義大利的配件，生產出了第一批導彈。可惜，中意之間的軍事合作因為中西關係「蜜月期」的終結戛然而止。由於歐洲開始對中國實行「武器禁運」，義大利也無法繼續提供配件，「阿斯派德」導彈的合作計劃也隨之夭折。合作生產的局面雖然結束，但是雙方合作生產時的技術積累，以及引進「蝮蛇」地空導彈的零配件卻為中國的空空導彈，以及近程防空導彈系統的發展做出了貢獻。所以，有媒體認為中國的「霹靂-11」是仿製於「阿斯派德」，或者是用HQ-61C彈體加裝「蝮蛇」的引導頭組合而成。

當然，雙方在航空領域的合作，還包括A-129和EH-101直升機，A-SM飛機電子對抗項目，F-TM和F-7MP戰鬥機雷達項目，F-7M飛機航空電子項目以及1989年的水面搜索機載雷達項目等等。其中，有些順利進行了，有些則因為政府限制暫時無法向中國出售。但是，不可否認義大利在航空領域，對於中國的幫助絕對是意義非凡。

圖示：直-9C反潛直升機，正在發射ET52(A.244S)型輕型反潛魚雷

除了航空領域之外，中國在反潛領域也得到了義大利極為重要的幫助。其中，最著名的當屬白頭式反潛魚雷及發射系統。1985年，中國從義大利阿萊尼亞公司獲得了少量的B.515S三管324毫米魚雷發射裝置和40枚A.244S輕型反潛魚雷。1980年代的中國，反潛能力可以用「羸弱」一詞來形容。中國海軍所有的驅逐艦、護衛艦都把火箭深彈作為主要攻潛武器系統，同時為了補充側後方的火箭深彈射擊死角，還繼續保留著深水炸彈發射炮。數量巨大的潛艇部隊幾乎沒有裝備反潛魚雷，而為091型核潛艇研製的魚-3型反潛魚雷在1984年才研製成功並開始量產。所以，從義大利引進的324毫米反潛魚雷反射裝置和魚雷，對於中國來說可謂「雪中送炭」。這部分B.515S三管324毫米魚雷發射裝置，除了少部分安裝在中國051型旅大級驅逐艦，用於發射A.244S輕型反潛魚雷。在裝備了義大利反潛武器之後，中國大中型水面艦艇的反潛能力有了質的提高。而另一部分發射裝置和魚雷，則被送到了西安的507所（現在西安精密機械研究所），開始了A.244S輕型反潛魚雷的國產化進程，並被指定為ET52型反潛魚雷。雖然，A.244S輕型反潛魚雷射程只有6公里，成為了其致命短板，在1990年代之後就被仿製於美國MK-46的324毫米反潛魚雷逐漸取代。不過，魚-7反潛魚雷，畢竟是通過中國漁民打撈一枚未爆炸的美國製造的Mk-46魚雷進行仿製的，雖然後來也高價購買過一批MK-46型魚雷，但是無論是資料還是樣品對於中國來說都可以說是極為有限。所以B.515S三管324毫米魚雷發射裝置對於魚7發射裝置的研製起到了一定的借鑒作用，而A.244S輕型反潛魚雷也為魚-7的發展提供了思路。對於，中意之間反潛武器合作，這也許可以說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圖示：中國052驅逐艦早期裝備的拖曳式可變深度聲納，從外觀看與義大利的DE-1160拖曳聲納（美國雷西昂公司生產的AN/SQS-56D的出口型）較相仿

水面艦艇不再裝備A.244S或者說ET52型反潛魚雷，但是中國的直-9C反潛直升機這款魚雷依然是重要的裝備。反潛直升機在作戰時一般是在艦殼聲吶或者是拖曳式聲吶探測範圍的邊緣開始。提到拖曳式聲吶，似乎就牽扯出一段少人知曉的「公案」。當然，這段公案必然離不了今天的主角——義大利。一般人都認為，中國的拖曳式聲吶是從法國引進和仿製的，比如在1980年代中國就從法國引進了SS-12型拖曳變深聲吶，並在一艘037獵潛艇上裝備實驗。但SS-12型拖曳變深聲吶，只能搭載於小型水面反潛艦艇，探測精度不過是4-16公里，對於中國的大型驅護戰艦來說根本無法滿足需求。於是，中國又從義大利引進了DE-1164型艦殼/變深綜合聲吶系統，包括艦殼聲吶和拖曳聲吶兩個型號。DE-1164聲吶系統來源於DE-1160，而DE-1160是美國授權義大利生產的AN/SQS-56型聲吶。DE-1164是在DE-1160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個變深聲吶的拖曳式基陣和相關拖曳設備，其中艦殼聲吶對於水下目標的探測距離在15公里左右，而拖曳變深聲吶則可以達到50公里左右。這套設備的引進，極大的提高了中國海軍的探測能力和反潛能力。只不過，相對於中法之間軍事合作項目更為豐富，SS-12型拖曳變深聲吶引進的更早，所以大多數人把中國拖曳式聲吶，尤其是大型艦艇的拖曳式聲吶的技術來源，想當然的理解為法國。當然，這估計也與二戰時期義大利人拙劣的表現，讓人而誤以為義大利的軍事工業能力薄弱有關。

啰啰嗦嗦的寫了一大段，發現中國軍工科技的進步有中國軍工人的不懈努力追求，也少不了外國公司的幫助。所以，希望我們在進步的同時少一些自大，多幾分敬畏之心，畢竟中國古話說的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