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贊干布為驅除魔女修建的佛廟，如今有不丹最重要的戒楚節

文/圖 沖寒

我們進入中部重鎮布姆唐，不丹王后吉增·佩瑪的故鄉，才剛剛的下午五點多鐘，抬頭已見一輪淡淡的圓月，掛在半山腰。

來到不丹這個世外桃源，心容易變得純凈，似乎特別能感受到天上的斗轉星移，以及大自然的一呼一吸。沒有了都市的霓虹，沒有了酒樓食肆的喧嘩，生活好像回到了多個世紀前，甚至是遠古時代的家園，人們可以因為日出日落而感動落淚。

山谷里的夜晚轉眼變得漆黑，星星點點的燈火散落在黑黝黝的山凹里，像天上跌落凡間的小星星，向我們眨著眼睛。我們入住的地方位於布姆唐半山的位置，可以俯瞰月色下的山谷。只見掛於半空的一輪明月大如銀盆，皎潔的月色照亮了蟲聲唧唧的田間，映照在我窗前藏式雕花的屋檐下，時而露臉，時而半隱於雲層中。我們走，她也跟著我們的身影走。

今晚是21世紀月亮距離地球最近的一次滿月，在不丹中部布姆唐，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地方，我們就這樣與本世紀最大最圓的超級月亮不期而遇。

布姆唐（Bumthang）這個名字源自生活於此的傾城女子，巧合的是，美麗的不丹王后吉增·佩瑪就出生於此地。在布姆唐的超級月亮之夜，我們要赴一次重要的約會，不丹最古老的佛廟之一，具有1500年歷史的簡培寺舉行戒楚節，在接下來的三天三夜裡，將不眠不休地上演各種傳統的不丹面具舞。

相傳在公元659年，西藏王松贊干布為對付魔女，在她的身體上建了108座降魔佛廟，其中在魔女左膝蓋上建的這座佛廟就是簡培寺。從我們住的地方到達簡培寺，大約二十公里山路，一路上坑坑窪窪，窄小的山道擠滿了人流和車流，很多山民攜老扶幼摸黑步行，我們的汽車像蝸牛般在土路上爬行，將近一個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戒楚節很像我兒時看社戲的感覺，最熱鬧最精彩的反而是在台下。戲未上演，簡培寺前面的空地，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連周圍建築的屋頂都被佔領。我們翻上屋頂，好不容易在牆頭上找到了落腳的位置。

擴音筒里的男聲，一直用宗卡語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麼，意思是讓大家繫緊鞋帶防止踩踏。等了好久，廣場上響起不丹樂器沉鬱悠遠的聲音，幾個戴著面具的法師舉著熊熊火把，領著身後的人龍開始走動，從村的這頭到那頭，然後來到曠野。這種叫「火動」的表演，在當地意為驅魔降妖，敢於走過火圈的人還可祛除身上業障。

我們也被人流裹挾著，隨著「火動」前行，遠遠地看見田間跳躍的火苗，照亮了黑暗中的田野和人們的臉。表演的法師奮不顧身地往火海里沖，圍觀的山民發出陣陣驚嘆，臉上滿是興奮。「火動」結束後，我們走進附近的村莊。為了這三天三夜的節慶，村民搭起了臨時集市，賣各種吃的用的，好不熱鬧，學校為此放了三天假，讓小孩子們回家幫忙。我們走進的一家，大鍋里正咕咕地冒著熱氣，進來的人都舀一碗吃，感覺特別地香。主人家的小孩臨時當起侍應生，給客人送酒送水。

午夜十二點，戒楚節的壓軸戲裸體舞終於正式開場。一隊戴著面具的裸身男子在接近零度的月夜下翩翩起舞，他們風趣大膽的舞蹈動作似乎在表達兩性之愛。在一個民風相對保守的古老佛國，也許會讓人感覺不可思議，因為當時在場的人男女老幼都有，甚至有舉家數口人同場觀看，但大家看起來似乎司空見慣。

裸體舞起源於不丹中部布姆唐，很多家住西部的不丹人也無緣得見。相傳蓮花生大師曾預言這個舞蹈會出現，第一次裸體舞出現於14世紀，當時山裡的寺院建設因為妖魔搗亂而停工，一個法師發明了裸體舞，舞者用大膽的動作迷住了妖魔並將其降伏。寺院完工之日的祭禮上，裸體舞正式成為保留的表演節目。

為了尊重舞者，裸舞現場禁止拍照，這一點要求非常重要，特別是對於外來的旅遊者，如果被發現有人偷偷拍攝，後果一定很嚴重。而在表演之前，擴音器里已反覆多次強調這一事項了。

因為表演的男子與在場觀眾都是同村的人，很容易從他們身材的胖瘦就可判定裸者是誰，但他們並不會因此尷尬，也不會覺得有傷風化，即便幾歲的小孩也在場。他們認為這只是生命起源的一個過程，不須用有色眼光去看待，更不用大驚小怪。倒是我們這幾個外來的闖入者感到難為情，只看了不到十分鐘就溜掉了。

本世紀的超級月亮之夜，在神秘王國不丹的中部布姆唐，我們也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這種奇特的舞蹈。當時尷尬的樣子，至今回想起來仍忍不住地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