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出海前夕 漁民都到咸祥廟焚香叩拜 祈求保佑自己平安歸來

前些日子，王升大博物館館長王六寶邀請我乘汽車一同前往浙江寧波鄞州咸祥廟，準備請在廟裡幹活的能工巧匠製作一艘「寧波湯糰根在高橋」的龍船，參加明年三月三的高橋會。同行的灰雕專家朱英度先生與我們興緻勃勃地談起他家鄉的咸祥廟。說咸祥廟享有「鄞州第一廟」的美譽，很有看點。全國文聯主席馮驥才、越劇表演藝術家趙志剛以及寧波市的歷任市長都曾經造訪過咸祥廟。我暗暗想，咸祥廟難道真有如此巨大的魅力？

汽車在明媚的陽光下行駛著。朱先生向我們介紹起咸祥廟的來歷。原來，500年前的咸祥還是荒無人煙的茫茫海塗，咸祥人的祖輩棲身在山嶴里，靠開墾荒山種一些番薯、玉米、南瓜之類的作物充饑，有時在大海退潮時，到海灘上去拾些小魚、蝦蟹等作為小菜。他們過著十分貧窮的生活，還常常遭到野獸、毒蛇的侵害，苦嘆求神無廟。有一次，5個上山砍柴的人在一個斜坡上發現了一個天然山洞。不禁喜出望外，就分頭奔告附近的鄉鄰，人們最後決定在山洞中鐫刻一尊石質的神像，尊唐代浙東觀察使裴肅為廟神。山洞定名為「山洞廟」，這就是咸祥廟的雛形。明末清初，咸祥人的祖先結束了山居生活，移居到咸祥(鹽場)平原，隨著居住人口日益增多，人們就把廟建到了這裡，更名為「咸祥廟」。後來，人們又在廟邊建造了楊公祠，把為咸祥建設耗盡心血的楊懿、朱國選尊為廟神。

但到文革時，咸祥廟被夷為平地。原址上造起了膠木廠、印刷廠、敬老院等。裴肅、楊懿、朱國選的事迹逐漸被後人淡忘。改革開放後，為了搶救這瀕臨消失的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以咸祥人朱錦堯、周如水、胡富定為首的熱心人士在1990年組成了領導班子，懷著對先賢的崇敬，投入到重建咸祥廟的工作中。20多年來，人們在咸祥廟陸續投資，經過不斷擴建，目前它的佔地面積近10畝，建築面積6000多平方米。規模大大超過了文革以前……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乘坐的汽車在咸祥街道上向南行駛，然後往右一拐，一個氣勢恢宏的建築群呈現在眼前。朱先生說：「咸祥廟到了。」我們次第下車，沿著青石砌成的石階拾級而上。我站在它古色古香的正門前，仰望著它飛檐高翹的門樓以及上方金漆匾額上的「咸祥廟」三個蒼勁飄逸的大字。隨後走進廟裡，發現所有的建築都帶有濃郁的民族特色：屋頂飛檐翹角；青灰色的殿脊；大牆都呈赭紅色。格調十分古雅。

我們首先遊覽廟東首的裴公廟。這裡供奉著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朱先生告訴我們，他是唐代浙東觀察使裴肅。唐德宗貞元十四年(798)，明州鎮將栗鍠叛亂，佔領明州，殺害州刺史盧雲，並且攻陷浙東諸州縣，叛軍又向台州方向沿途騷擾。頓時人心惶惶，民不聊生。裴肅親率州兵征討，擒獲元兇於台州，戰亂終於平息。他帶兵秋毫無犯。後世把裴肅尊為神，鄞州很多地方都供奉著他。咸祥廟也不例外，漁民們把他尊為「海神」。每逢出海前夕，都到他的神像前焚香叩拜，祈求裴公保佑自己能夠平安回來。

隨後，朱先生又帶我們參觀楊公正祠。那裡面有清朝鄞縣縣令楊懿和鄉紳朱國選的神像。朱先生說，楊懿是一個心系蒼生的好官，雍正四年(1726)出任鄞縣令，第二年就親自來到咸祥察勘地形，聽取當地老百姓的意見，制定圍塗築塘計劃。當地鄉紳朱國選是治水能人，早在康熙末年就召集鄉里士紳，領導鹽場開掘河道事宜。這時，他就向楊懿提出了圍塘造地兩萬畝的設想，楊懿非常器重他，採納了這個建議。懇切地向閩浙總督李衛請求頒發帑金，以工代賑。這樣，終於在雍正六年(1728)八月獲得一萬餘兩銀子。九月初七各項工程正式開始：開河、建閘、築塘、築壩。終於，六座閘建成了，六閘的支河開通了，連綿十六華里的海塘造好了。這真是造福萬民的善舉。

楊縣令與朱國選商量後，還打算造一條大嵩江建造大壩，但當時未獲批准。令人惋惜的是楊縣令積勞成疾，在雍正七年(1729)去世，終年才36歲。緊接著朱國選遭人誣陷，被拘押在寧波衙門，時間長達七個多月。就在朱國選被羈押期間，原定的大嵩江建壩方案被否決，這對他是非常沉重的打擊。朱國選被釋放以後，知道回天無力，不久鬱郁病逝。咸祥人對他們兩人充滿了崇敬，於嘉慶四年(1799)在咸祥廟旁建造楊公祠，供奉楊懿神像，同時把朱國選的神像也供奉於楊公祠左室，把他們也當作自己的守護神。當時有一位熱心鄉紳贊助30畝田，把每年田裡的收入作為祭祀的費用。並設立名為「棠蔭會」的管理機構負責咸祥廟日常工作，每年按楊公誕辰和忌日祭祀兩次。

我們又參觀了綵船陳列室。那面陳列著十多艘造型各異、製作精巧的綵船，令人大開眼界。原來咸祥鎮早在1998年就被浙江省文化廳命名為「浙江省民間藝術之鄉」；2000年獲得寧波市元宵燈會一等獎；2007年咸祥的綵船製作技藝入選浙江省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每年咸祥都要舉行三次廟會：正月燈祭、八月半漁棉會、十月裴肅神誕，屆時17個村的村民整齊有序地推著他們的吉祥物跟在抬著裴肅、楊懿和朱國選的坐像的隊伍後面參加巡遊，大街上人聲鼎沸、鼓樂齊鳴，爆竹震天，場面十分壯觀。

王六寶洽淡造龍船事宜去了。我繼續饒有興趣地在咸祥廟裡徜徉著，凝望著三官堂、裴楊長廊、廟戲台、裴楊功德亭等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欣賞著精湛的雕刻藝術；吟誦著一塊塊碑記，感受著地域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