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就是在一路失去一路擁有

永恆是個什麼鬼？

逛商場的時候，看到一對姑姑和侄女，兩人停在化妝品專櫃前。女孩子看起來十七八歲，直順的馬尾、白皙的皮膚，一臉的稚氣和陽光。她稱呼旁邊那位穿著考究、妝容精緻的女士為「姑姑」。女孩說：「真想早點上大學，就可以像姑姑一樣穿漂亮的裙子、化漂亮的妝。」

那位女士撫摸著女孩長長的馬尾說：「姑姑才羨慕你們呢，可以素顏朝天，日子過得單純又乾淨。你可以到我這個年紀，可我永遠也回不到你這個年紀了。」

我們是否也曾像那女孩一樣，幻想長大的美好，氤氳著七彩的泡泡。第一支口紅、第一雙高跟鞋、第一條裙子、第一位白馬王子、第一場成人的單獨旅行……

但很多東西最美好的時候是它還未被擁有時，期盼時候的它最美，而得到了其實就等於失去。

小的時候，我每天的煩惱就是老師永遠不會遺漏的作業。那時，校園的大榕樹下有一圈長石桌子，把榕樹圍成一圈，放學後，我們就把椅子從教室搬出來放在榕樹下，就著石桌子奮筆疾書，誓必把當天的作業解決掉。大家都牟足了勁兒，筆尖刷刷而過，因為最先做完的人有一種領先的成就感。

寫完作業後天開始黑了，天邊有晚霞，偶爾還會看到火燒雲。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但我們的腳步卻輕快，因為回家後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看動畫片了，那是一種擁有全世界的快樂。

那個時候，一小時的動畫片、一個不用上課的周末、或是一場神秘刺激的捉迷藏都可以是滿溢的幸福和快樂。那個時候，我們擁有的很多。

當我滿腦子想著各種遊戲、動畫片、故事會、童話世界、郊遊的時候，大人們每天都在上班、幹活、買菜煮飯、收拾東西、管束小孩。所以，我眼中的大人永遠都是忙碌並且無趣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何要做那些無趣的事，我唯一羨慕他們的是，他們很自由，可以規定小孩不要玩這個不要玩那個，這個不能碰那個不能搬，卻沒有人可以管他們。所以，我小的時候就希望快快長大，等我也長成大人就沒有人可以限制我看動畫片、玩遊戲、吃零食，我可以盡情地自由地做這些有趣的事。

但是，長大了才發現，大人才是最不自由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無奈和遺憾。雖然想吃多少零食都可以買，想看什麼動畫片都可以下載，想玩遊戲可以絕殺到天亮，但是，卻再也找不回那單純的擁有全世界的快樂和幸福感。

那天，跟朋友看完演唱會走出會場，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眼淚流得像滿城的秋雨一樣，腳也酸了、手也酸了，喉嚨沙啞了。

這就當作告別儀式吧，估計此生不會再看演唱會了。曾經說要牽著手一起週遊世界、一起看演唱會、一起坐在石橋上慢慢變老的人，如今都走遠了、走失了。我們的青春都被狗啃了。

好友說：「好在青春消亡之後，我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才發覺人生就是一場死心塌地的折騰。下半生我就開始折騰另一個角色。」半年前，她剛榮升媽媽，產下一個可愛的小公主。

或許如她所言，人生就是一場死心塌地的折騰。我們在一路成長，一路失去，也一路擁有，我們要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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