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2016：「戰鬥民族」的戰鬥一年

（本文由作者關健斌授權發布）

前言

作為「戰鬥的民族」，俄羅斯的2016年可謂是「繼續戰鬥的一年」，而且戰果累累：從國內選戰的完勝到中東反恐戰的制勝，從對西方混合戰的暗勝到中俄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的共贏；從迫使土耳其浪子回頭的「預期之勝」到靜觀英國脫歐的「意外之勝」，從笑看特朗普驚人逆襲的「場外之勝」到親赴東瀛會安倍的「場內絕勝」。

這一系列勝利令俄羅斯似乎成了2016年的「最大贏家」和「最牛勝者」，而普京則化身成了「歷史終結的終結者」。12月14日，在《福布斯》雜誌公布的2016年度「全球最有權力人物」排行榜上，俄羅斯總統普京連續四年蟬聯榜首。可見，對於當下國際關係中俄羅斯，人們「可以支持他,也可以反對他；可以讚美他,也可以貶低他,但唯獨不能無視他……」

在中東：以戰制戰

2016年12月16日，俄國防部正式宣布，敘利亞政府軍已完全解放敘第二大城市阿勒頗東部地區。至此，巴沙爾政府已全面控制了敘境內的五大城市，敘內戰出現轉折，俄在與美較力的中東打恐「追逐賽」中率先衝線。

出兵敘利亞一年多來，俄出動航空兵密集實施空襲逾萬架次，看家的航母、新型的巡航導彈、改進後的軍艦和潛艇齊上陣，不間斷地對敘境內涉恐目標實施遠程精確打擊，不僅重創了「伊斯蘭國」等極端組織，還徹底扭轉了敘國內局勢，改變了中東地區的力量格局。更重要的是，俄軍「以戰代練」，利用敘利亞這個「練兵場」鍛煉了部隊、操練了武器，淋漓盡致地展示了戰鬥民族的戰鬥意志和戰鬥氣勢。

在中東反恐戰中，俄美一直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偶爾通氣、鮮有互動，雙方一年內兩度就敘停火問題達成的協議又因分歧而淪為一紙空文。但俄正是通過強勢介入，不僅奪得了道德制高點，而且掌控了對敘利亞問題的主導權，更強化了俄在中東的話語權。

一年來，俄以敘利亞為抓手，調整與中東各國的關係，盤活了中東棋局。2016年8月16日，俄戰機首次從伊朗哈馬丹空軍基地起飛，對敘境內的IS進行空中打擊。這是伊朗二戰後首次對外國開放軍事基地，美國人驚呼「這是美國在巴列維時代的伊朗都不曾享受過的待遇」。

而俄伊走近只是俄在中東棋局得手的一個側面。前時，土耳其外長宣布，土耳其、伊朗和俄羅斯於2016年12月27日在莫斯科會面，共商敘利亞問題。而2015年12月3日，普京在國情咨文中還在強調，俄不會原諒土耳其的背叛行為，土耳其需要為其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禁止進口西紅柿」這樣的經濟制裁是不夠的。

俄土關係半年後就在一夜之間戲劇性反轉了。先是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2016年6月27日致信普京，就土軍方擊落俄戰機事件向俄方道歉。2016年7月16日，土未遂軍事政變發生後，普京第一個主動給埃爾多安打電話慰問，並公開表態支持其打擊政變勢力。埃爾多安一把抓住這個「橄欖枝」、趁熱打鐵，並於８月親赴莫斯科與普京握手言和。

隨後，普京10月訪問伊斯坦布爾，拉夫羅夫12月訪問土耳其地中海小城阿拉尼亞，土耳其總理耶爾德勒姆於12月初首次到訪莫斯科……俄土兩國從水火不容、拔刀相向到冰釋前嫌、握手言和，關係的惡化與緩和基本沒有過渡期，這種戲劇性的變化成為俄外交在2016年重要收穫和亮點。

對西方：以戰止戰

如果說俄羅斯在中東是「以戰制戰」，通過攻勢凌厲的打恐戰倒逼美就敘利亞問題坐下來好好談的話，那麼在烏克蘭問題上，俄更多是用「混合戰」對付西方，不僅較為成功地凍結了烏克蘭東部的「熱戰」，還讓美歐的內政怎麼也逃不出「普京的陰影」。

2016年12月16日，奧巴馬在其任內的最後一次年終記者會上被問及「俄黑客助選特朗普」一事時答道：「我們說過，而且我將證實，這發生在俄羅斯政府最高層面。是否是俄羅斯高官在弗拉基米爾·普京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行事，決定干擾美國選舉，我將留給你們自行判斷……在俄羅斯，沒有多少事會不經過普京。」無疑，普京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從來都是美國人干涉別國的選舉，如今卻是美國的選舉被別人干涉了。而且這個「別人」就是奧巴馬口的「較小的、較弱的、沒有創新的」俄羅斯。俄羅斯網民譏諷道：「不知道目前誰是世界超級大國？強大的美國竟然抱怨俄羅斯能夠干涉其大選。」

其實，美國人的懷疑也並非是空穴來風。自烏克蘭危機以來，飽受美歐輿論戰、口水戰、外交戰、制裁戰等多重圍剿的俄羅斯，打出了「俄羅斯版的混合戰」，把輿論論、信息戰、心理戰、間諜戰、網路戰、經濟戰等非線性的反常規手段與原有傳統戰爭手法混合在一起，無所不用其極地對美歐發起了無孔不入的非對稱性報復，讓美歐一時難以招架。

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普京於2016年11月30日簽批的新版《俄羅斯對外政策構想》，在總綱部分為俄外交新增了「鞏固俄羅斯作為當今世界有影響一極的地位」和「強化俄羅斯媒體在全球輿論空間中的地位，使俄羅斯觀點在國際輿論中得到廣泛傳播」兩項目標，使俄外交目標從原來的9項增至了11項，這進一步表明俄羅斯更加註意國際地位和「軟實力」。

俄羅斯與美歐的戰鬥遠非「一戰到底」，而是「以戰求和」、「以不對稱性對抗」爭「絕對平等」。就在與美歐苦鬥了兩年多後，普京在2016年12月1日的國情咨文中向西方釋放了善意。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句話就是，「我們不想與任何人對抗，這對我們、我們的夥伴和國際社會來說都沒有必要。與個別視俄羅斯為敵人的外國同仁不同，我們不尋找，也從未找到任何敵人。我們需要朋友。但我們也不允許自己的利益被侵犯或忽視。我們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親手創造現在和未來，不需要別人的提示和不請自來的建議。」

靠東方：以和養戰

普京之所以能毫無顧忌地在西線與美歐大打出手，與其戰略勇氣和霸氣有關，更與其精準的戰略判斷有直接關係——「東線無戰事」成為俄在西線解困的倚靠。作為「既歐既亞、非歐非亞；既東既西、非東非西；既左既右、非左非右」的特殊國家，俄羅斯一直在東西之間矛盾前行。俄羅斯外交大方向從葉利欽初期的「一心向西」到葉利欽後期的「東張西望」，從普京初期的「東西並進」到再到隨後的「以東制西」。

為了進一步打造有利於俄羅斯的歐亞合作大格局，普京2016年6月在第20屆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呼籲，建立一個有歐亞經濟聯盟、印度、中國、獨聯體各國和其他國家參加的「大歐亞夥伴關係」，把一個更新的概念裝入俄深邃的戰略謀劃。

正當分析人士猜測俄此次的東向外交是「通過東方去西方」，抑或是「西轅東轍」之際，普京在2016年12月1日的國情咨文中強調，「俄羅斯奉行積極的東方政策絕非出於一時考慮，也不是因為與美國或歐盟的關係轉冷，而是出於長期國家利益和世界發展趨勢。」

2016年12月17日，普京結束了一天半的東瀛之行，安倍以「五顧俄羅斯」之誠意終於換來了普京的「回眸一笑」。這次訪日，普京以「遲遲地到」逼著安倍「痴痴地等」，拿走了一厚摞了經濟合作協議，實現了對西方外交的「點式突破」。

反觀安倍，面子面子沒掙到，里子里子沒要到，在領土問題上的打算幾乎完全落空，只能任由志得意滿的普京揚長而去。更有意思的是，普京訪日前在克里姆林宮接受日本記者採訪時大讚中俄關係，暗示日本在發展日俄關係時要把中俄關係作為好榜樣，讓日方深刻地認識到了「配角」的尷尬。

其實，中俄關係不僅是中日關係的樣板，而且也是大國交往的典範。2016年是《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5周年，中俄元首年內實現5次會晤，對兩國關係發展及時作出新的戰略規劃和部署，中俄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邁向更高水平。

此外，中俄關係在2016年還有許多首次：兩國元首首次發表《關於加強全球戰略穩定的聯合聲明》、兩國外長首次聯合發展《中俄關於促進國際法的聲明》、中俄圓滿完成首次對4300多公里國界線的聯合檢查並發表聯合聲明、中俄圓滿結束首次北極聯合科考、中俄首次在南海舉行聯合軍事演習、中俄軍艦首次聯合在釣魚島毗連區海域活動、中俄兩地區地方合作理事會召開首次會議、首屆中俄網路空間發展與安全論壇在莫斯科舉行、中俄首次共同就薩德發聲、中俄首次舉行首長司令部聯合反導計算機演習、中俄裝備製造和科技創新博覽會首次在俄羅斯舉辦、銀聯國際與俄羅斯國家支付卡公司首次開展發卡合作……

在2016年「黑天鵝」頻頻飛出的世界，包羅萬象的中俄關係不僅給兩國及兩國人民帶來福祉，也為地區穩定與世界和平注入了強大正能量，並成為維護世界和平穩定的一塊重要壓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