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阻擊讓日軍將領蒙羞差點剖腹，中國斯巴達抵抗日軍精銳，悲壯

史海拾記

【筆記君簡述：前文提到中國斯巴達勇士桂軍，在抗日戰爭中湧現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只是過去我們不太知曉，現在翻閱史書，常常會為那些英勇殺敵的將士擊節，今天的筆記介紹蒙城阻擊戰，一場真正的抵抗，全團最後只有21人突圍成功，此戰嚴重阻礙日軍進攻的速度，為整個會戰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1938年春,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所部在徐州東北台兒莊重創日軍,取得了繼平型關大捷後抗日戰爭又一次重大勝利,鼓舞了全國軍民的抗日鬥志。

侵華日軍惱羞成怒,瘋狂報復,從華北、華東戰場上調集精銳部隊數十萬,企圖憑藉優勢裝備,採取南北夾擊、中間突破的戰術,一舉消滅李部主力於徐州。

4月底,津浦線南段日軍重兵集結蚌埠,向西、北方向虎視耽耽,意欲打通津浦線、切斷隴海線,對徐州造成包圍之勢。李宗仁及時察覺敵人的動向,為避免在不利條件下與敵決戰,迅速作出主力撤出徐州地區,向豫南、皖西轉移的戰略決策。命令第21集團軍阻擊津浦線南段之敵,以掩護主力撤退。第21集團軍即派第48軍第173師中將副師長周元率1033團趕赴蒙城,阻擊北上西進之敵。

周元，字凱之，廣西壯族，南寧人

周元將軍是桂軍中一位智勇雙全、勇猛善戰,在淞滬戰役中打出威名的將領。1033團曾經參加淞滬戰役,是桂軍的主力團。

5月5日,周元率指揮所人員(計有上尉參謀1人、中尉副官1人、中尉譯電員1人、少尉服務員1人、手搖收發報機1台、警衛手槍兵4名)乘坐48軍派來的汽車,由田家庵往壽縣軍部聽候詳細指示。

5月6日晨,周元一行乘車由壽縣出發,經正陽關、阜陽奔向蒙城,下午3時將到蒙城(距城約5華里)之際,正值敵機輪番轟炸,只好舍車步行入城,蒙城阻擊戰由此拉開帷幕。

這時城內煙火瀰漫,房屋倒塌,遺屍遍地,慘不忍睹。周元偕參謀梁家駒,立即偵察縣城內外地形,策劃城防部署腹案。蒙城位於黃淮腹地,地勢平坦,城池狹小,除城門城樓為磚石磚木結構外,四面城牆皆系夯土築成,且城內城外全無防禦工事,易攻難守。5天前,雖有集團軍總部派來三位參謀指導縣府徵調民伕搶修工事,但因征不到民伕而一事無成,僅留下一紙丈量部分城區經始線的草圖便揚長而去。面對此情此景,周元即將城內外設防位置和兵力部署等等,一一周密計劃,做到心中有數。

1033團2400人由團長凌雲上率領,經鳳台渡淮河冒雨北上,5月7日拂曉陸續到達蒙城。周元即按擬定計劃分配防守任務,命令各部迅速佔領陣地,加緊構築工事。

構築工事時,將士們受蘇北農村半地窖的啟發,在戰壕內向外一側開挖許多藏身洞(後來中越邊境戰場上取名貓耳洞),能讓戰壕里人數增加一倍,讓敵人越過戰壕也發現不了,我們正好對著敵人的屁股打。此外,又在要道路口開挖烏龜洞,讓敵人坦克碰上就趴窩,履帶懸空坦克不走。還有簸箕坑,直接讓坦克側翻,躺在坑裡睡覺。周元率領團營長到城內外實地勘察,指導防務,給戰士們鼓勁,要求大家嚴陣以待。

5月7日(陰曆四月初八)中午,日軍鐵騎中隊150人從河溜集渦河北岸向西急馳,經板橋集馳近蒙城,被我隱藏路旁麥稞之伏兵奮起痛擊,20餘人中彈落馬。敵騎兵陣腳大亂,稍加整頓後又向西追擊我7軍轉移部隊而去。我軍首戰告捷,而蒙城縣府人員卻不告而逃全部撤走,對外電話通訊中斷。

稍後,日軍第13師團(注1)機械化聯隊4000人沿渦而上陸續抵達蒙城,升起滯空氣球觀察目標,在飛機大炮掩護下發起進攻。我外圍陣地李竹園、賈水園、萬家豬行、黃碾盤等處守軍奮起迎頭痛擊,雙方展開激烈戰鬥。我守軍利用各種巧妙工事奮勇抵抗,給敵人以沉重打擊。一隊日軍在炮火掩護下快速越過兩道戰壕,正在架設機槍準備攻擊第三道戰壕時,突然背後一陣槍彈掃射,被從戰壕藏身洞里衝出的大批中國守軍消滅得一乾二淨。日軍戰車被烏龜洞阻滯、被簸箕坑掀翻好幾輛,被俘虜的敵人幾乎都是從戰車裡拽出來的。

如此反覆數次,敵人死傷累累,我軍又乘勝發起反攻,敵人猝不及防,被迫後退數里。入夜,渦河北岸之敵在猛烈炮火掩護下於城西偷渡得逞,迅速向東推進與南岸日軍會合。被我軍擊退之敵又捲土重來,仍然逃不出被殲滅的命運。瘋狂的日軍不甘敗退,被殲一批,再上一批,激烈戰鬥徹夜不息。

5月8日凌晨,日軍暫停攻擊。天明後,復又施放滯空氣球指示目標,大炮、飛機一陣狂轟濫炸,然後又開始進攻。有了昨天潰敗的教訓,日軍這次進攻不敢那麼猖狂,而是小心翼翼,把步兵炮和輕重機槍一齊擺上前沿陣地,聽到口令才心驚膽顫地哆嗦著行動。儘管日軍如此謹慎,還是被我神出鬼沒的守軍打得屁滾尿流,無可奈何地敗下陣去。履次攻擊履次敗陣,且傷亡慘重,日軍聯隊長急忙向師團總部請援。

8日午後,日軍後援部隊2000人抵蒙。至此,日軍兵力已增至6000人,戰車40輛,飛機20架,汽艇10餘艘,從水陸空三面向蒙城發起總攻。這次日軍改變了戰術,先用飛機大炮猛烈轟炸,摧毀我軍防禦工事,東南角城牆被轟塌數丈,城裡城外一片火海;然後再以戰車和大隊兵馬橫衝直闖,將我城外守軍分割包圍,並向城牆坍塌處突擊。周元立即命令凌團長率兩個連阻擊登城之敵。

經過兩日激戰,將士陣亡過半,官兵負傷眾多。亡者遺屍遍野,無法收拾埋葬;傷者無葯醫治,呻吟哀號之聲,聞之無不涕泣。日前集團軍派援,惜中途受阻。現在剩餘數百傷殘士兵,面對炮空聯合、戰車推進之強敵圍困,眼看彈盡援絕,勢將難免城池陷落、全軍覆沒之虞。

周元遂將上述嚴竣形勢及危急情形電報集團軍總司令,並請求將現有殘餘部隊乘拂曉前突圍,免作無謂犧牲。

電報發出後,周元即組織敢死隊固守東南西三面城門(北門有渦河屏障),向大家說:「弟兄們,為國捐軀的時候到了。打倒日本鬼子,保衛蒙城。人在城在,誓與蒙城共存亡。」隊員們舉手宣誓:「人在城在,誓與蒙城共存亡!」敢死隊勇猛善戰,多次擊退登城之敵,還巧用繩鉤、竹竿,鉤上來許多死傷敗退日軍丟下的武器。後來在炮火掩護下,部分日軍從城牆缺口湧進城內。周元立命凌團長堵擊後續之敵,又親自率領守軍與湧入之敵短兵相接,展開巷戰。守城士兵利用事先鑿通牆壁互相串連的房屋,神出鬼沒,沿街逐巷與敵人撕殺。激戰數回合,敵我雙方死傷眾多,血流成渠,橫屍遍地。鬼子被殺得暈頭轉向,不辨東西南北,沒死者龜縮一團不敢妄動。趁大批鬼子尚未進城,我守軍得以片刻喘息,戰鬥暫時平息下來。

5月9日凌晨3時,第21集團軍總司令廖磊回電:「來電悉。為發揚本軍報國聲譽,著周副師長督促所有兵力,務必固守與蒙城共存亡」等語。周元閱電後,即諭參謀梁家駒:除留一密碼本外,其餘文件立即悉數燒毀。傳令凌團長即刻來指揮所。片刻時間凌雲上來到,周元即以總司令覆電示之。

凌雲上看後說:「團部特務排已派去堵擊敵人,現在只有10餘名傳達兵。既然總司令要我們與蒙城共存亡,惟有將守北關的第一營現有百餘人調進城內,與敵人搏鬥到最後一兵一卒。」說罷就要前去調兵,周元搖手制止,以沉重而又嚴肅的口吻說:「總司令要我們與蒙城共存亡,只要我死在城裡就可以交代,你們不應該都陪著我一同殉難作無謂犧牲。要知道這是長期戰爭,你們將來報國機會還多。現在聽我吩咐:凌團長立即率領守北關部隊突圍出去。梁參謀隨同凌團長突圍,如若能突出去,務須當面報告廖總司令,說我遵照他的電令決心與蒙城共存亡。我死也要死在城內,只希望將來忠烈祠立有我的牌位,如願足矣!」

凌、梁二人異口同聲說:「我們要隨同副師長與蒙城共存亡。」

周元遂以嚴厲口氣說:「這是命令!難道你們在此危急關頭就不聽從我的命令嗎?」

彼此沉默良久,此時已經拂曉。傳達兵來報:敵人轟開城門,以戰車開道,大批日軍已由南門進城。周元將軍即拔出手槍往外走,並對凌、梁二人說:「你們不要跟我走,趕快從後門出去,率領北關部隊突圍!」二人面面相覷,為之感動流涕。

梁參謀吩咐部下立即破壞收發報機,焚燒所有文件,遂即偕同凌團長、羅副團長暨傳達兵10餘人,出後門繞到小北門出北關,沿著乾涸的城壕往東走到第一營營部,向營長李國文傳達突圍命令,遂帶領北關守軍向東突圍。將到城東李竹竿園,猝然遭遇佔領該村之敵堵擊。突圍將士奮力拚殺,迅速消滅堵擊之敵,然後轉向東南備用機場方向突擊。途中幾遇堵截之敵,營長李國文及大部分士兵在與敵搏鬥中陣亡。參謀梁家駒途中轉往宿縣方向奔集團軍總部,向廖總司令面報周副師長囑託之語。最後只21人殺出重圍,由團長凌雲上率領經城南楚村鋪奔向鳳台。

周元將軍走出指揮所後,即向東攻擊敵人,以掩護北關部隊突圍。由於北大街被敵人戰車射擊封鎖,遂轉入小巷向東門前進,沿途加入隨行士兵五六十人。北關部隊向東突圍時,周元將軍亦正率領隨行士兵奮力攻擊東城之敵。敵人佔領城牆居高臨下,步槍機槍一陣陣猛烈掃射,周元及隨行士兵全部壯烈殉國。

城內各據點守軍繼續與敵人拚死搏鬥,殺得天昏地暗,直到下午4時槍聲才逐漸沉寂,宣告蒙城陷落。

擔任蒙城防守任務的1033團,是桂軍的主力團,他們以劣勢裝備對抗裝備優良而又數倍於己的日本精銳師團鐵甲聯隊,憑藉不怕犧牲的戰鬥精神和靈活巧妙的戰鬥藝術,給進犯之敵以意想不到的沉重打擊。戰後統計資料顯示,此役日軍傷亡接近兩千人。如果日軍講一點人道,有一點人性,不殺俘虜和傷兵,那麼雙方的傷亡幾乎等於一比一,這是中日開戰以來日軍攻佔中國縣城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的唯一戰例。攻佔蒙城後,日軍聯隊長實地觀察、諮詢了中國守軍的裝備和人數,不禁羞愧得捶胸頓足,差一點剖腹自殺。蒙城阻擊戰挫敗了侵華日軍的銳氣,打退了敵人的囂張氣焰,警告日本侵略者:中國人是不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