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愛著你，卻不能原諒你

每晚十點，一位少年陪你說晚安

文/秦苗條

經作者授權發布

主播 一諾

我真的愛他啊，可我也是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01。

很多人看來，陸和我分手，一定是我做的不對，畢竟在很多人眼裡，陸是十全十美的男友。

他會頂著大太陽為我送冰涼的飲料，他會在我生理期請假照顧我，他過馬路時總會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總是把西瓜最中心的那一塊給我吃，相比較而言，我對陸便沒有很好，我總是很喜歡欺負陸，故意在他喝水的杯子里擠牙膏，在他睡午覺的時候在他臉上畫烏龜，他等我吃飯的時候我會故意磨磨蹭蹭，多讓他等我一會兒。

所以，就連我的親閨蜜，都一致認定，陸是被我作跑的。

甚至，她們還苦口婆心地勸我說：「你去服個軟，認個錯，陸一定會乖乖回到你身邊的。」

可是，她們不知道，我從來不拿分手做矯情的盾牌，我心裡其實愛陸不比他對我的愛少上半分。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在驚慌失措中叫出的不是「媽呀，天呀，神呀」這種口頭禪，而是陸的名字。

我看到有什麼好吃的，第一個想法也會是，這家店有機會一定要帶著陸來嘗一嘗。

他們更不知道，分手是陸提出的，所以我連認錯服軟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紅牌罰下場了。

我心裡是很難過的，尤其是，當我難過的時候，整個世界都站在我的對立面，巴拉巴拉地對我說：「陸是多麼多麼好的男人，你錯過他這輩子都不要妄想幸福了。」

我想和陸在一起的啊，能一輩子的那種，可是，是陸他不要我了啊，我還能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是他要走，連給我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我真的愛他啊，可我也是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01。

我和陸分手的罪魁禍首，還是在於異地。

陸去韓國整整一年，他走的時候，我去機場送他，我們抱了很久很久，其實，我是很悲觀的一個人，那時候，總覺得我們會過不了異地這個坎。不過，當時，我害怕的是我自己見異思遷，現在想來，當時倒是低估了我對陸的感情。

陸寵溺地揉揉我的頭髮，對我說：「你安心啦，我對你的愛日月可鑒，只有一年而已啦，我們還有一輩子可以相處。」

異地戀之所以是個大問題，大概是，在你難過失意的時候，沒有直白地告訴我，卻妄想我從你的腔調里聽出來端倪，可我看不到你，觸碰不到你，我只能貼著微微發熱的手機身，聽遙遠又變了聲調的你的聲音，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現在最需要什麼。

我講著你沒有興趣知道的東西，卻給不了你想要的安慰。我給不了你一個實際的擁抱，卻只能重複著一句累贅的愛你。

你覺得我離你越來越遙遠，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光影。

而這個時候，你的身邊忽然就出現了一個與你朝夕相處對你關懷備至的人，她懂你所有的失意，她知道你想要的一切，所以，你開始覺得，在遠方的我也許並不是你需要的那一個，也許，眼前的她才是上天為你安排的緣分。

陸和我分手，是因為出現了一個女孩。

他聲音沙啞地說：「這邊有一個女生，對我很好。」

他講到有一個女生，我的眼皮便猛地跳了起來，心中已經有了一些預感，但還是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又繼續說：「和她相處的日子裡，我覺得她也很好，最近夜裡，常常會夢到她，我想和他在一起了，所以，你別等我了。」

我等他把話說完，乖巧地說了一句「好。」，然後把電話掛掉，癱在大床上。

那個電話，我盼了一周，生怕是他出了意外，又不敢打過去，現在接到這個電話，知道他是平安的，卻得到了他和我的分手，我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我已經很久沒能夢見陸，因為聽說，你夢到一個人是因為那個人正在慢慢將你淡忘，可那個晚上，我夢到了陸，夢到二十一歲的我們像處在羞澀的十六歲一樣牽手，兩個人手裡面全都是微濕的汗。

我拚命想要醒過來，可是，我沒有。

陸對我揮手說再見，他說，以後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夢裡的我拚命地抓住陸的手，任其成為跳躍的光點，鑽進風裡，流進海里，融進雲朵里。

03。

其實，我很能理解陸會愛上另外一個姑娘。

換我，我大概也會愛上別的人。

可理智是一碼事，情感又是一碼事，縱然我再理解陸，可我的心還是空落落的疼。

大概半年之後，我還是沒能從這一段情傷中走出來，而陸卻回來了，他打電話給我，還是熟悉的嗓音，我聽到他的聲音，很久沒為他掉的眼淚再次洶湧起來。

他說：「怎麼辦，聽到你聲音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厲害。」

我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陸在電話那邊也焦灼起來，他說：「你別哭好不好，不要哭了，我唱歌給你聽啊。」

他每次惹我生氣，都會唱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唱的那首《遇見》，他在電話那邊唱到「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時，我終於開口，我說：「陸，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陸說，好。

和陸一別一年半，再次站在機場，他的眉眼依舊，瘦了，眼睛裡滿是血絲，看起來也滄桑不少，他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寂靜地看我。

我沒有見他，也沒有沖他跑過去，事實上，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是想要逃跑的。

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我根本難以理清這一切，難以穩定自己的情緒，難以想清楚該如何去面對他，我相信，陸對我也是一樣。

所以，我們兩個站在原地，中間是厚重的人群，我和他就那樣寂靜地相望著。

04。

陸說，他不會再回去了。

我和他都刻意沒有提起韓國的那個女孩，就這樣自我欺騙，捏造出那個女孩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假象。

可是，有時候，我看著陸的眉眼，我會想，在異國，是不是也有一個女孩像我一樣迷戀陸的眉眼。陸像從前一樣在我生理期請假為我熬紅糖姜的時候，我模模糊糊看著他的背影會想，是不是在我缺席的那一年裡，陸也是這樣匆忙地為另一個女孩熬著紅糖姜。

我知道，我和陸之間，真真實實地存在著一條溝壑。我站在這邊，能看到陸好看的眉眼，卻始終無法靠近陸熾熱的胸膛。

有一天晚上，我忽然決定打破這樣的僵局，我率先講起那個女孩，我問陸：「你不回去了，那個女孩會很難過的吧？」

陸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問起她，夾起的排骨骨碌碌地落地，我的心裡猛地一緊，緊張的看著陸。

陸晃神了好大一陣才開口：「不回去，我們三個都會更難過。當時大概是鬼迷心竅了，做出一個錯誤的選擇，傷害了我們三個人。」

我又小心翼翼地問：「她對你好嗎？」

陸點點頭，很真誠地回答：「好，很好。確切來說，好的讓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可惜，我卻並不是很愛她。」

陸大概是很惋惜的吧，如果他愛她，那他們大概會很幸福。

那一天的談及那個女孩大致就是個錯誤，晚飯我吃的泱泱不快，陸見我不高興，也不敢多說話，氣氛瞬間低到了極點。

05。

我自詡一個情感專家，卻只是旁觀者清而已，縱然我能理解陸，我也明白陸愛的是我，可我的心裡還是有解不開的疙瘩。

佔有慾也好，自私也罷，我每每想到那個女孩的出現，我就覺得陸的嘴臉陌生得可怕，我止不住地想，陸和她牽手時是什麼樣子，陸會不會也唱歌給她聽，陸是不是也像愛我一樣，愛過她？

我嫉妒得發了瘋，拚命地用理智壓抑著，壓抑著。

我和陸的感情就像是植物的根部出現了病灶，哪怕是枝繁葉茂，花開似錦，也只是短短一瞬的假象而已，總有一天，或是因為風吹，或是因為雨打，或許沒有什麼原因，植物便忽然發了病，花朵枯萎，枝葉入土，只是一片荒蕪。

我忘記為什麼和陸吵架，吵起來的時候已經很兇，達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陸說：「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我陰陽怪氣地回答他：「你認識的只有那個韓國美眉吧。她那麼好，又那麼美，相比之下，我自然是差了不止一等，你後悔了就滾回去吧！」

陸說：「你胡攪蠻纏！」

我說：「那也比你心猿意馬見異思遷好得多！」

陸沒有再說話，只是紅著眼睛看我，我被盯得有些發涼，硬著頭皮繼續說：「我知道你嫌棄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去找那個知道疼你的人啊，去啊，滾啊！」

陸狠狠瞪我一眼，轉身離開。

陸離開之後，我像是被抽走所有的精氣神，癱在沙發上，我甚至不知道我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我起身去廚房刷碗，失手把碗打破，我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我想，那一刻，大概陸和我心裡，都是痛得吧，一抽一抽的，五臟六腑都跟著痛。

06。

那個晚上，我想了很多。

收到陸的簡訊是在深夜，他說：「我愛你。」

我說：「我知道。」

發完消息之後，我又繼續追了一句：「可是我們好像真的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陸發了長長的語音給我，他還是在唱那首歌，我只點開聽了一句，眼淚就一顆顆砸下來，不敢再聽下去，我說：「陸，我們都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我們還是就此分開吧。」

陸大概是從沒有離開過，沒過一會兒，他就在樓下叫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然後扯著喉嚨唱著歌，聲音顫抖，大概也是哭了。

我用被子緊緊蒙著頭，拚命咬住嘴唇才能不發出聲音。

再後來，陸的聲音越來越小，聽到保安的叫聲，陸大概是被拖走了吧。

我這才又翻出陸發給我的那條語音，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那條語音我聽了一整夜，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我從被子里探出頭來，發現陽光已經很好。

陸把我攔在樓下，他問我：「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我說：「是。」

陸放開我，他壓抑著哭腔對我說：「對不起啊。」

我說：「我真的也很抱歉啊。」然後，我便快步離開了，到拐角的地方，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陸一眼，陸已經蹲下，雙手抱頭。

我想到無數次陸抱著我帶笑的眉眼，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哭。

07。

把這些講給閨蜜聽之後，她依舊罵我作。

可有些東西，看客和聽眾只能是看客和聽眾，他們永遠不懂當事人的心境。

我想我大概是過於極端，忍受不了一點背叛，哪怕是迷途知返。

我真的愛他啊，可我也是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我和陸之間隔著的那個人，會是無法逾越的鴻溝，只是一次小小的拌嘴，我就會選擇把她搬出來不顧一切地傷害彼此，那我想不出來以後的生活會是怎麼樣。

她是我心頭的一根芒刺。

我不可以讓我和陸的感情在日復一日年度一年的爭吵中消耗殆盡，我寧願這樣在一切開始之前按下終結鍵，至少，我們彼此不會太難堪，給了我們彼此風度，也給了我們這段感情最起碼的尊重。

有些人在失而復得後更知珍惜，有些人在失而復得後更加惶恐不安。很抱歉的是，我屬於後者，所以也就註定了，我是屬於不適合複合的那一類型。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

其實，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講起，我也多想好好地去愛陸，像是第一次一樣。我也曾經怨恨過陸，如果當時他再堅持一些，那一切也許會不一樣，我也曾怨恨過自己，如果我可以得上一種失憶症又該多好。

只可惜，這世上，原本是沒有如果的。

所以，我和陸，只能是愛過的人而已，像是這世上千千萬萬有情人未成眷屬一般，我和他，只能這樣結束，別無他法。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