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龍給唐僧做馬十四年？其實，他想替自己爹換來一件東西！

文：柳侍墨（白馬晉一原創團隊成員）

《一代宗師》里說：人活在世上，有的活成了面子，有的活成了里子，都是時事使然。

如果說秦可卿是里子，那麼賈元妃就是面子；

如果說光明頂的楊逍是面子，那麼汝陽王府的苦頭陀就是里子；

四海龍宮之中，同樣也有面子和里子。

看官們猜得不錯，接下來，侍墨姑娘就要給大家說一說《西遊記》中，四海龍族中的里子和面子。

原著第3回，悟空學藝歸來，去龍宮「借」披掛。這是四海龍王第一次集體亮相——（東海）龍王道：「舍弟乃南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順、西海龍王敖閏是也。」此時，觀眾們看到的出場順序是：東海敖廣、南海敖欽、北海敖順、西海敖閏；第41回，唐僧被紅孩兒捏住，悟空找龍王借水滅火，這是四海龍王第二次集體露面——（東海）龍王道：「南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閏、西海龍王敖順。」那時，龍王的排序變成了：東海敖廣、南海敖欽、北海龍王敖閏、西海龍王敖順；第45回，悟空在車遲國與三大仙鬥法，四海龍王被五雷法召喚，後又被悟空叫出來現身，四海龍王的出場順序是——那（東海）敖廣、（？海）敖順、（南海）敖欽、（？海）敖閏上前施禮。這一回也是四兄弟最後一次集體登台，但詭異的是，這次四海龍王連龍顏和真身都露了，卻並沒有明確提出誰分管哪一片區——所以侍墨姑娘只就能先畫個帶問題的括弧了。

看官們就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這四兄弟每次出場，老大後面站的那仨排序都不一樣？難道說，龍王兄弟每次出來之前，都要先搖個號？而且這個官位也不對啊，怎麼敖順一會兒是西海龍王一會兒是北海龍王的，敖閏也是如此……是吳老爺子的筆誤呢，還是這哥倆過家家呢？

想那涇河龍王，只因施雨時改了時辰，克了點數，就被斬首示眾——由此即知，天庭對於龍族的管控可見一斑……又怎麼可能對龍王串崗坐視不理！

所以龍王們的站位與串崗，是一定有其原因。至於是什麼原因嘛……看官們莫急，且容侍墨姑娘先剝幾個栗子——

古語有云：長兄為父。所以東海老大這個位置必須是敖廣，且沒有大事不能動；南海呢，因為是觀音姐姐這位大咖的道場，所以即使敖欽露面少，也不能動；所以東海和南海必然是面子；而里子呢，就只能讓敖順和敖閏這兩位龍王抓閹了。

鑒於《西遊記》里不少妖精都有後台，所以這是一個拼「爹」的時代；但，這話又可以反過來說——如果「爹」有一個出彩的兒子，同樣也可以像弘曆給胤禛加分那樣，扶「爹」穩坐江山。

侍墨姑娘要剝的第一個栗子，就是這倆龍王家的孩子。

敖順和敖閏，一個是摩昂的父親，一個是小白龍的父親（他倆根本就不是親兄弟）。其中，摩昂曾幫取經團在黑水河擒鼉潔，又助四木星逮三犀；而白龍馬自己就是取經團的一員，最後入化龍池被加封南無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如果單從這倆龍子的結果來看，小白龍似乎是佔上風的。但看官們莫忘記，白龍馬加封八部天龍是第100回的事情，敖順和敖閏輪崗的時候，白龍馬還馱著唐僧執行取經任務呢！而摩昂，在第43回就扯了一面「西海儲君摩昂小帥」的大旗直奔黑水河。他先是用鐵索穿了鼉潔琵琶骨，又在鼉潔求饒之時提醒悟空「這廝是個逆怪，他極奸詐；若放了他，恐生惡念」；最後，連悟空都留鼉潔活命了，他還不忘補刀：「雖大聖饒了他死罪，家父決不饒他活罪」——試問，有這樣「深明大義（為了自己上位不惜用表弟鋪路）」的兒子，敖順這個老子怎能不加分呢？

再觀小白龍。悟空八戒沙僧都是以徒弟的身份入伙，只有他是以「腳力」的身份入伙。而且他入伙的直接原因是「因縱火燒了殿上明珠，被父王告了忤逆，不日將誅……被菩薩搭救。」古代忤逆可是重罪，父母若告子女「忤逆」，那孩子多半得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所以，敖閏身為父親，告子忤逆，本身就是自毀形象。可見小白龍入伙這個行為，不但不出彩，還給他父親減了分。

所以到第92回敖順最後一次出場，他這個「西海龍王」的大職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但敖順佔了西海龍王一職，敖閏就可以去北海當龍王了嗎？也不盡然喲！且看侍墨姑娘即將剝開的第二個栗子：敖閏，其實沒有實職了。

縱觀西遊全書，敖順，才是四海龍王里最忙的那個。

妹夫被斬，他將妹子和外甥接回到龍宮供養；黑水河、青龍山，敖順父子以西海龍宮之主的身份出現；而車遲國、獅駝國，敖順卻以北海龍王的身份出現；反觀敖閏，似乎就只有和兄弟們一起登台的時候才會露面。敖順有一個出彩的兒子，自己又時不時出來刷個存在感……如果讓您選，您是選敖順做面子呢，還是會選敖閏做里子呢？

所以鼉潔才會稱敖順為「二舅爺」——因為他的貢獻，已經遠大於南海的敖欽。並且，敖順及其太子摩昂因為多次立功，所以敖順可以兼任西海與北海兩地的龍王。不過他的主要活動區域還是在西海——因為太子在西海嘛，他得培養接班人，順便摘除蝦兵蟹將中的遺老遺少，為摩昂以後執掌大權掃清障礙。

等等——如果說西海和北海都被敖順掌控了……那敖閏幹嗎？

他還能幹嗎，他的職責就是用自己的「無能」反襯其他人的「能幹」。加封小白龍的時候如來都說了，「汝本是西洋大海廣晉龍王之子」……如果此時的敖閏有實權，那佛祖幹嗎不說「你爹是現任北海/西海龍王」呢？

這話的潛台詞就是：你被吊打的時候，觀音救了你，並且收你做了取經人的司機。當時你爹是有實權的西海龍王，你是三太子。現在你爹混得不好，他沒了實權，但是對著眾佛我要加封你為八部天龍，受職時又不能當眾揭你爹的傷疤，所以就只能含混地用你入伙時的身份說你是西海龍子了。

現在，侍墨姑娘把所有剝開的栗子放在一起，將真相呈現給大家。

四海龍王中，東海敖廣和南海敖欽都是鐵定的面子，不能動。但里子只有一個；敖順為了爭取「面子」的名額，一直在刷存在感，甚至拉上了兒子一起；敖閏呢，除了將兒子告了忤逆之後短暫上位，就再無建樹。所以他在集體亮相之時，在短暫上位後，排名是一直都在下降；而敖順，正是因為他的忙前忙後，四處鋪墊（多次幫助取經團也是功勞之一），排名才會一升再升。所以真相就是——

四海龍王之中，敖廣、敖欽是鐵定的「面子」；敖順是憑本事爭取到了「面子」；敖閏，因為「無能」，所以只能充當「里子」；

在龍王兄弟的博弈之中，敖閏似乎是輸了的。因為他從西海調到北海又被敖順兼并了西北兩海，他似乎是越混越抽抽了；

敖順似乎是贏了的，因為他不但在北海這個老根據地吃得開，還開闢了西海這個新地盤，並且順利地將兒子摩昂培養成大家承認的西海儲君。並且，他此後常駐西海，為了兒子順利接任掃清障礙；

但敖閏也沒全輸。因為他用自己的「里子」，成就了兒子小白龍這個南無八部天龍廣力菩薩的「面子」。

如果已經註定自己不得善終，為何不用僅存的實力為了子女放手一搏？

狀告親子忤逆，置於死地而後生。

大抵，每個家族中都需要有這樣一個身負重任的人——他犧牲小我，忍辱負重。對外成就兄弟，對內成就兒女。而他自己，則因為推動家族發展，活成了墊底的悲劇。

可憐西海還是原來的西海，龍王卻不再是原來的龍王了。

西海這個「家」，八部天龍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