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東故事：石磨嶺法主除妖

詞曰：巍巍石磨鎖江流。不見漁歌，不見樵歌。竹葉寸童漫江游。水亦清悠，山亦清幽。雷轟浪擊幾度秋。山亦蹉跎。水亦蹉跎。青山依舊巉岩路。昔日如何？來日如何？

這一首詞說的是在湖南桂東重鎮沙田東北二公里處，有十八座圓圓的小山頭，座落有致，簇擁著一座高山。這高山，腳踏兩江，氣勢磅礴，十八座小山頭簇擁，猶於十八羅漢拜佛祖，美不勝收。這座高山就是每一塊石頭都充滿傳說的石磨嶺。

相傳古時候在石磨嶺北麓的的堡下村有一青年，俗家郭姓。因在叔伯兄弟中排行十二，小名十二郎。家有父母和小妹。十二郎讀了幾年私塾，也算是粗通文墨。重感情，講義氣，喜好黃老之術。自小喜歡聽老人講神仙道士的故事，稍長則四處打聽何處有修道之人。幻想有一天學成黃老之術，扶危濟困，救死扶傷。家人以為年輕人好奇，也不以為意。哪知到了十歲上，父親撒手西歸。撇下母子三人，靠得十二郎天天上山砍柴換米，艱苦度日。但十二郎仍不忘訪仙學道。忽一日，這十二郎不見了蹤影，家人四處尋找，沒有結果，鄉親們以為在山上為虎狼所傷。只是急壞了母親和小妹香蓮，整日以淚洗面，倚門相望，盼望奇蹟發生。

卻說這十二郎恐家人攔阻，瞞了老母、小妹，私自離了家鄉，四處探訪，渴望遇得仙人，習得黃老之術。時光流逝，歲月蹉跎，在外多年，始終不得要領。正在煩惱之時，忽聽得人講：江西的一座大山中有得道真人，神通廣大。真是喜不自禁，徑往東來。真箇是爬山涉水，露宿餐風，喫盡艱辛。在途中卻也結識了幾個希冀學道的同路人，一路同行，談仙論道，旅途勞苦不覺中減了幾分。一日，眾人正在打尖，忽見一老乞丐，身軀佝僂，瘦骨如柴，滿臉病容，一身污穢，人見人厭。徑上前來，抓起桌上饅頭，旁若無人地吃將起來。眾人齊聲呵斥。十二郎因自己是窮苦出身，不免心生憐憫。止住眾人。又遞給老乞丐一杯酒和一大饅頭。乞丐接過饅頭，也不理會，大口大口啃去，轉眼又是兩手空空。兩眼仍望著桌上的食物，不肯罷休。十二郎只得又買一大碗麵條。乞丐也不言語，雙手接過，風捲殘雲，頃刻完成。向十二郎咧嘴一笑，蹣跚離去。從此，老乞丐像是粘上了十二郎，每逢打尖時都會準時出現，照例向十二郎要吃要喝。十二郎也不嫌棄，照例是有求必應。

不知淌過多少長河，不知訪過多少名山。這仙人就象他的稱呼一樣神秘。眾人漸生倦怠，同行人日漸減少。十二郎卻一如既往，求道之心不改。乞丐跟他相聚日久，漸生親熱。忽一日來到一條大河邊，只見：水天一色，淼淼無邊。汪洋巨浸，碧浪際天，雲陰罩野，蘆葦叢生。真箇是：天連野水水連天，帆歸遠浦飛雨煙。眼見得孤帆無影，人跡難尋，擺在眼前的是分明斷頭路一條，眾人叫聲苦，不知高低！

眾人正在為難之際，只見乞丐對著十二郎一揖：「蒙恩公垂憐，老乞丐著實感激不盡。今日與眾人到此，面對江浦汪洋，寸板難尋。眼見的只有回頭路可走。訪道之事確是渺茫。老乞丐拖累恩公多日，無以為報，實在不願再累及恩公，老乞丐願一死以報恩公。願恩公早遇高人，學成道術。」說罷，往河中縱身一跳，眼看是與魚鱉為伍了。十二郎措手不及，捶胸大哭：「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老乞丐因我而死，救之不及，是我之過。我只有一死以還報之。」說罷，也往河中縱身一跳，追隨老乞丐共赴水府去了。眾人救之不及，連聲惋惜。

卻說這十二郎一跳，只說是必死無疑，哪知等到落入河底，漸漸感覺沒有了河水。睜眼一看，把個十二郎驚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原來自己竟處在一座大山之中。只見：山勢磋峨，峰巒突兀，青龍白虎，朝水護沙，無一不美！虯髯美松，蔥蔥鬱郁；鳳尾修竹，青翠欲滴；鹿角枯樟，古古怪怪；龍鬚嫩草，軟軟柔柔。真真正正一個人間仙境！一座好山！把個十二郎看得呆了！正當十二郎呆立之際，前面走來一個峨冠博帶，鶴氅銷金的道士。只見他上前嵇首：「十二郎，不認識故人了嗎？」十二郎定神一看：不是老乞丐還有誰？！只聽老乞丐說：「這是龍虎山。我是張真人座下弟子，聽聞十二郎一心向道，特前去考察。我願將你引見給我師尊。」十二郎大喜過望，連忙拜謝。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就是七年。一日，師尊將十二郎叫到跟前，說：「你上山七年，道術有成，只要勤加練習，必能發揚光大，成為一方法主。你現在可以下山。」十二郎含淚拜別師尊，與眾師兄弟一一告別。打點行李，下山而去。

十二郎下山後，孤零零一路行來，想起昔日眾師兄弟相聚一堂，好生親熱。如今卻孤身一人，好沒興頭！這一日爬上一座高山，卻早已是金烏西墜，玉兔東升。十二郎匆匆下得山來，找間客棧歇了。半夜醒來，卻隱約聽得店主人與人在談論什麼哥哥失蹤多年，不久前妹妹也失蹤之事。早上起來向店家一打聽，原來說的湘贛邊有一人家，一家三口，兒子十幾年前失蹤，近年妹妹也被一陣狂風颳去，不知所終。如今只剩高堂老母，苦渡時光。十二郎懷疑是自己家中之事。離家日久，惦記慈母小妹。不由得心急如焚，急忙收拾行李，辭別店家，匆匆上路。恨不得一步跨進家門。

卻說郭母自從十二郎離奇失蹤後，終日以淚洗面，年深月久，淚眼已不能見物，幾成瞎子。家中一切，全靠幼女香蓮。不想，香蓮在一年前在河邊洗衣時忽然不知所終。女兒失蹤後，老人孤苦伶仃，凄凄慘慘，悲悲切切，苦挨時日。這一日正倚門觀望，忽一人來到門前，叫聲「媽」，跪倒塵埃，大放悲聲。郭母視物模糊，看不真切，只問「你是何人？」十二郎哽咽：「媽呀，我是十二郎啊！」郭母聞言，一把抱住十二郎，放聲大哭：「我的兒呀！」

十二郎安頓好母親，用法術治好母親眼疾。眾鄉鄰聽說失蹤十幾年的十二郎歸來，都來看望。十二郎向眾鄉鄰道過寒暄，感謝眾鄉鄰照顧老母之情。從母親和鄉鄰口中得知妹妹失蹤的情況：原來近幾年石磨嶺山中出了一個妖精，來無影，去無蹤。經常危害鄉民，近幾年附近人畜經常無故失蹤。附近十里八鄉，受盡妖精荼毒。那一日香蓮正在河邊洗衣，忽然一陣狂風，香蓮已不知去向。十二郎安慰母親：自己已學成法術，一定可以除掉妖怪，為鄉民除害，救回妹妹。母親大可寬心。

為了除掉妖精，救回妹妹，十二郎多方打聽妖精的出沒之地。這石磨嶺方圓幾十里，山中溝壑縱橫，懸崖峭嶂，林木森森，形勢險惡。鄉民們只知道妖精在石磨嶺山中，來無影，去無蹤。因為懼怕妖精，根本不敢去窺探妖精的巢穴所在。何方是妖精巢穴？十二郎望著巍巍石磨嶺，陷入了沉思。

翌日，十二郎到江邊漫步，望著漚江翻滾奔騰的急流，忽然心裡一閃，有了主意。

卻說石磨嶺山中的妖精，實乃山顛一塊精石，吸日月之精華，經過萬年的修鍊，幻化成精。在峽谷中臨江巉岩上辟一洞府作為巢穴。這妖精不懼刀槍斧鉞，也不懼電擊雷轟。只懼仙家的五昧真火。這一日擄來香蓮，將香蓮置於石磨嶺峽谷峭壁崖洞之中，強迫香蓮做自己的壓寨夫人。香蓮死活不從。妖精也不用強，只希望慢慢磨消香蓮的意志，最終順從自己。於是只強迫香蓮料理自己的起居。香蓮無法逃脫，只得暫且應承。日夜盼望有仙人救她出苦海。妖精因這石磨嶺峽谷峭壁千尋，藤蘿蔽天。虛崖旁松柏森森，時有虎狼出沒。峽谷中終日不見陽光。真是：龍潛潭底，虎伏崖中，形勢端的十分險惡！自是不怕香蓮飛了去！自己則肆意妄為，經常外出，危害鄉民。

一日，香蓮做完苦役，正坐在洞口望著崖下急流翻滾的漚江河水，想起哥哥多年音信全無，不知幾時得見。家中白髮高堂，疾病纏身，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不免心中悲苦。淚從悲中來，聲從悲中出。妖精正在洞中睡覺，聽見哭聲，大聲呵斥。香蓮心中委屈，聽得呵斥，更是放聲大哭。大概妖精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也不多理會。任香蓮獨自哭去。

妖精睡得正酣，忽然聽得香蓮連呼：「奇怪！奇怪！奇怪！」妖精被香蓮叫聲吵醒，以為香蓮吵鬧，正要呵斥，又聽得「奇怪！奇怪！」不免心生怪異，爬將起來，拉開香蓮，探身洞口，想看個究竟。剛把身子伸出洞口，突然一條火龍迎面撲到。妖精大叫一聲「不好」，往後便倒。

原來十二郎想到洶湧的漚江硬是將石磨嶺劈開一條通道，形成一條長長的峽谷。峽谷中峭壁接青天，澗底連地府。兩岸峭壁千尋，峰排突兀。中間激浪翻滾，險灘連連。真是個是飛鳥難進，人跡罕至的所在。妖精一定是藏在峽谷之中。十二郎施展法術，隨手摘下一片竹葉，摺疊成一隻小船，放入江中。自己執定松紋古定劍，喝聲「疾！」變成一個只有花生米大小的人。進入小船坐定。用神力控制小船，順流而下，進入谷中。仔細觀察兩岸，尋找妖精蹤跡。見到峽谷的種種險惡，也不免暗暗心驚！正暗自沉呤，猛聽得崖壁上有人連呼「奇怪！奇怪！」定睛一看，認得是自家妹妹發現江中小船載著小人，正在高聲稱奇。知道找到了妖精巢穴，連忙提起松紋古定劍，暗自準備。這時正值妖精探身洞口。說時遲，那時快！十二郎舉起松紋古定劍，喝聲「疾！」只見一條由五昧真火形成的火龍射向妖精，纏住妖精頭頸，妖精來不及反抗，頃刻間已灰飛湮滅。

十二郎剷除妖精，救回妹妹。用法術封閉妖洞。使鄉民不再受妖孽的禍害。又組織山民，在石磨嶺山中開闢步道，方便鄉民往來。在妖洞上方的山坳上建一涼亭，既可鎮住妖邪，又可供路人歇息。石磨嶺南北逐漸人煙幅集，遂為桂東繁華之地。鄉民為了紀念十二郎，尊十二郎為一方「法主」。並在石磨嶺峽谷北口建「郭氏法主廟」。年年享祭，香火不絕。至今古迹猶存。

本文轉自：漚水船夫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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